第501章 驶抵老仓
且说船队出港之后,海阔天空。在笼子里憋久了的灰雁与乌鸦都忍不住扑打翅膀,强烈要求放它们出来。 “不要吵!不要吵!”白思孟视察中路过笼子,因没得到朱品声的首肯,不便擅自做好人,就拍拍笼子,叫它们安静。 朱品声已经听到了,出来看看天,说:“还行。眼下无事,让它们练练飞行也好,不然都懒成家禽了。” 白思孟一笑,顺水推舟,啪哒一下打开笼门,让它们钻出头来。 这俩家伙摇摇摆摆走出笼子,高兴得大扇翅膀,脚一蹬便一飞冲天,扑啦啦一直飞到极高处才低头下看。 这时的天与海美如图画。 海阔天空,风劲帆飞。只见天际白云如绵,海面白帆点点,上下相映,竟似一块浅淡的天青色花布,随意洒布着点点白斑; 也像哪里见过的一位佳人,身穿着的那一袭轻盈的素淡裙服,似静还动,飘飘欲举,真是要多美妙就有多美妙。 但白思孟此时正全神贯注地安排指点航行中需要办理的各项杂事,毫无察觉,已回到舱室中的朱品声却通过鸦眼看得真真切切。 她一时惊艳,欣羡不已,不由心想:这般好景色,等打完这一仗回去倒要找一下染坊,仔细形容给他们听,好歹也要教他们染出这样的好花样。那时,也做条裙子出来,穿上让他们看看! 以景入衣并不是她的发明。五代时的后周柴世宗叫人做瓷器时就专门下过指令,叫窑工们:“雨过天青云**,者般颜色做将来”。他那是极言天色纯净之美。 唐时白居易咏缭绫的诗则更赞美了丝织物那繁富的织纹花样,说是“地铺白烟花簇雪”、“天上取样人间织”、“织作云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草色”。 这就不仅指今天这样碧空如洗的景致了,还把白云大地都囊括了进来! 真的!自然美有时真能美到人心无可思议处,美到极致。 白思孟忙过第一波回到舱室喝水,见朱品声倒卧在床,却睁眼出神,便问侦察到了什么。 朱品声笑道:“难道非得侦察到了什么你才上心吗?”随后就把海天一色的景象仔细形容给他听。 白思孟笑了,说:“说得跟画儿一样,那何不就叫随船医生给画下来。那老秀才书法画画都不错,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着人叫他去!” “无所谓!”朱品声笑道,“我一说景色好,你就安排人画,嘴一张就转到办事用人的俗务上去,真是大煞风景!有那些瞎忙,倒不如让我一个人静静地品味品味!” 白思孟摸摸脑袋,笑道:“原来你这么专注。那好,我还是出去,二十二号船的平衡性像是不怎么好,我叫人招它过来看看!”说完急匆匆又出去了。 朱品声叹了口气,心道:这才叫焚琴煮鹤呢!好意跟他形容形容,结果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唉,人不同心,良辰美景谁与共? 然而随着舱门咣的一声,她马上又回味过来,惊悟地想到:切!都什么时候了?大军出征。再平静无事,也是上了战阵。 男人与女人不同,首要的是责任与担当,他不关心风花雪月,那是他指挥官的本份,自己怎能因此便似若有憾呢?也憾得太没道理了吧? 唉,实在有憾,那——那也只能自解。 那就自解了吧!当下她愧怍地一笑,眼再一睁,也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