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龙虾头儿双钳狂剪
又一度深夜，玉生立于池尾，双目扫视着月色幽白的滩面。 突然，身后传来呼唤声。他吃了一惊，忙转身喝问，谁在喊我 回应声却来至坝面。他惊极了，急向后退了一步，方才看清，是 个荷绿色的小人影儿。忽地，他忆起前日夜间见过她。他疑自 己又进入了梦境，用力掐了一下腿面，很痛。不是做梦！他怕自 己看花了眼，忙眨了眨，收紧眼珠凝望片刻。不错！是一位身着 荷衣的女子。他迅即蹲下身来。 荷女告知玉生，乌鱼王撵来一大群龙虾，正隐于池东的荷花 根下，将在天明前你困乏之时，潜入池内袭杀草鱼秧。 玉生蹑手蹑足奔至池东。幽白的月色下，果见十几只龙虾群 的尖兵，已钻出荷叶林，爬上了池坝外坡，静伏着一动也不动。 玉生举起九齿钢叉连连刺去。龙虾有的被叉死，又的漏过叉齿滚 下了水肚。玉生抹了把头上的虚汗，轻蔑地啐了口唾沫。他双手 执叉，双目冷凛凛地扫视着荷叶林，静待龙虾再钻出来送死。 龙虾头儿双钳无比狡黠。它见奇袭之计已泄露，忙将大批龙 虾从水肚里驱至池尾，偷偷地爬上坝面，呼呼呼地蹿下池去。双 钳饥馋万状，率先舞动下颚的一对大螫，直向池面刚惊醒的草鱼 秧扑去。千万只龙虾齐吼一声，腹下几十条长爪急速劈抓，踩划 出哗啦哗啦的水浪，裹着硬壳的身段直向前弹射，爹开大螫用力 夹抓草鱼秧，送入贪婪的大口吞嚼。 警觉性强的草鱼秧，急急地翘头划鳍，摆颈甩尾，嗖嗖嗖地 向深水里蹿去。身段不够敏捷的，躲避的慢，当即被龙虾剪杀吞 下肚去。池波里顿时起了一阵阵凄惨的哀鸣。秀腮早已惊醒，犁 起一道强劲的水杠，觅准龙虾最嚣张的池波，猛地劈杀过去。劈 得数十只龙虾跌了个仰巴叉，直向池底坠去。但龙虾rou滚滚的身 段裹着硬壳，无法撞毙，至多被劈出几道轻伤。它们不待坠至池 底，急又翻身拗起，踩划几十条长爪，嚓嚓嚓地朝另一方向的草 鱼秧扑去。秀腮左劈右砍，前搏后击，头颈腹背被龙虾的大螯 剪夹出无数道血印，却难以杀败狂暴残野的龙虾群。 玉生见自己被龙虾头儿双钳骗了，怒骂一声，火急火燎地冲 至池尾。他扫见幽白的月色下，池里水浪摇荡，飘晃着千万只紫 红的斑块，似千百个水魅狰狞而又丑陋的眼球，正凶猛地碾向一 片片惶惧的草鱼秧。玉生怒得双目乌黑，举起九齿钢叉，向魅眼 稠密的水浪里连连搠去，但紫壳龙虾体小，且外壳硬滑，大都从 叉齿间漏过，叉尖仅刺中几只躯体粗大的。玉生怒得晕糊了，只 是不停地搠搠搠。不搠尽最后一只狂暴残野的龙虾，决不住手！ 快用旋网打！ 突然，荷女的急呼声，从池东的荷花上掷来。玉生脑壳一 震，忽地清醒过来。他向水浪里顶大一只魅眼，刺去最后一叉。 那大魅眼是龙虾头儿双钳。它见九道炫目的寒光，嗖地射来，慌 忙缩起头颈，呼地一声，遁至黑黝黝的池底，呛了一嘴的臭淤泥。 玉生足下生风，奔入孵化室抓起旋网，急又奔回池边，右腕 用力一甩，嘹地将旋网抡得滚圆，向龙虾厚密的水浪罩了下去， 草鱼秧身段小均从网眼里漏过。他急火火地拽绳收网。网底沉极 了。他一把紧接着一把，迅即将网绳收尽，嗨地吼一声，用力将 网拖上坝顶。网里兜满了舞螯挠爪的龙虾。幽白的月色下，恰似 一只巨大的魅眼，在坝顶翻滚。他一个尖步跳过去，抬起右足 猛踩下去。一下二下三下，数百只龙虾的脊梁，被咔嚓咔嚓地踩 断。它们绝望地举起一对对大螯，拼命剪夹他的赤足板。他痛 极，急忙抽回血水淋淋的足板，连声怒骂，俯身抱起龙虾网团， 用力向坝顶掷去。只听咚一声响，龙虾硬壳被摔裂，腥臭的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