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京城开店
穆仲卿和杜氏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客栈,女儿采薇刚好研究出了夹心儿饼干的烤制方法,见到爹娘回来了,忙端了一盘儿夹心儿饼干出来,到爹娘面前献宝。【】 及至走到爹娘跟前而时,忽然看到娘的双眼通红,清秀的脸庞也有些浮肿,不禁大吃一惊,道:“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 杜氏见女儿发问,不禁鼻子一酸,把刚才回了安国公府的事儿从头到尾的跟女儿说了一遍。 罢了又抹着眼泪儿说:“娘既没本事将你外祖母从那狼窝里接出来,又不忍心让你们陷进去,如今进退两难,真是苦煞我也!” 采薇听到外祖母在安国公府里受了那么多非人的虐待,气得头发差点竖起来,她冷笑道:“去,为什么不去?您放心,有我在,谅那些酒囊饭袋也奈何不了咱们。” “是呀,娘,咱们还是去吧,外祖母一定很想见到我们的,若是我们不在,倘若外祖母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您后悔都来不及了。” 菲儿也劝说着,听到外祖母被人打成那样,菲儿心疼得恨不得一下飞过去,好护着老人家。 “娘,去吧,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时,想去也为来不及了。” 文儿的拳头握的紧紧的,虽然他和师傅仅学了几招,但那几招他日日都在练习。等到了安国公府,让他知道了是谁折磨欺辱了老祖母,他一定要加倍打回来。 武儿是个软心肠的孩子,听到外祖母受的苦难,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顿时变得水蒙蒙的。 “我们去吧,娘,外祖母好可怜……呜呜……” 穆仲卿也发了话:“美娘,既然孩子们都这么说了,我们就去吧,就算是龙潭虎xue,咱们一家人一起闯,我知道,若是不去,你这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他了解自己的妻子,若是她没有回安公国府,而岳母去世了,她必定会日日自责,寝食难安,后半生就会活在内疚和痛苦之中。他不忍她受如此煎熬,因此,宁愿冒险,也要陪她回去走一遭。 一家人的意见统一了,杜氏也不再犹豫,下定了决心,回安国公府去。 这一次回去,她不再是只身一人面对那些虎狼之辈,她有相公,有孩子们,还有白发苍苍的老母,这一次回去,她再也不会懦弱的任人欺负了。 计较停当,采薇又把新研制出的夹心儿饼干拿出来,请大家品尝,大家尝过后,都不住声的叫好,文儿还一叠声的问:“这是什么,为啥这么好吃?” 采薇笑着说:“这也是咱家点心铺子里的招牌点心之一,名叫夹心饼干!” 采薇又提到了开铺子的事儿,穆仲卿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咱们既然是要住进安国公府,那府里的规矩森严,岂会答应让你一个女儿家去开铺子?” 采薇冷笑道:“那些规矩都是老黄历了,对人不对事的,等我去了,必得帮他们好好的纠一纠这些不合理的规矩!” 说罢,又到后厨去了,打算再烤一些夹心饼干和蛋挞三明治等,明日带去给外祖母吃。 次日清晨,采薇一家刚起床,曹管家就带着人来了客栈,说是要请四小姐和姑爷一家回府。 一到客栈,精明的跟猴儿似的老管家便和四小姐一家的小主子们一一见过了,忙着给几个小主子请安。 见到采薇时,还貌似不经意的多看了一眼,见到这位霍公子中意的小姐,果然是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国色天香,美艳无双,把自家府里原本还算漂亮的几位小姐比的黯然失色,难怪霍公子会对她钟情至此! 采薇却不忙着跟他走,笑吟吟的说:“论理,外祖父好意接我们去府中居住,我们是不该推辞的,但是,我们一家子都是生意人,须得靠着小本生意过活,请您转告外祖父,若他能允许我们继续做生意,我们便住进去,如若不能,外祖父的心意我们只好心领,万不敢去府上叨扰了。” 曹管家闻言,不敢擅自做主,急忙回府上去报信儿去了。 杜安国公听说采薇居然要做生意,不禁勃然大怒道:“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枉费了霍公子待她的一片心意,自古士农工商,商人乃是最下等的人做的事儿,活不起的人才会去做,她既做了我们安国公府的姑娘,哪里还用得着她抛头露面,丢人现眼的去做那等微贱之事,你去告诉她,以后他们一家子的吃穿用度,都从府里的公中出,用不着她赚钱养家了。” 曹管家听了,答应了一声,躬身走了出来,正准备再去客栈走一遭,正走着,忽见大房的长公子杜玉郎悄悄的跟着他走了出来,叫住他,道:“曹管家且留步,我有一件事儿要问你。” 杜玉郎乃是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平昔最好女色,年纪轻轻就娶了四五个美貌的小妾却尤嫌不足,终日里还流连于青楼楚馆之中,府里但凡有几分姿色的丫鬟媳妇都被其将及yin遍,还常常叹息,恨不能得到绝色佳人。 前些日子,不长和安国公府走动的霍家公子霍渊忽然派人来说和,想让祖父将昔年出逃的四庶女杜美娘一家接回府中过活,据说是他倾心于那四庶女所生的长女。 霍渊乃是京城有名的翩翩佳公子,一向眼高于顶,连京城最有名的百花楼中的花魁柳飘飘对其倾心,他都不屑一顾,害的那柳飘飘得了相思病死了。 要知道,柳飘飘就已经是令他垂涎三尺的绝色女子了,霍渊居然没瞧上眼儿,可见他的心有多高。 听到他居然瞧上他家庶女所出的女儿时,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那素未谋面的表妹,定是比柳飘飘还要美上十倍百倍的绝色佳人,才惹得那霍渊如此倾出心。 只是,这样的美人儿,又是出在他家,若是被别人得了去,岂不是可惜? 曹管家见杜玉郎发问,忙躬身笑道:“大公子请吩咐。” 杜玉郎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听闻我这素未谋面的大表妹长的倾国倾城,可是属实?” 曹管家吓了一跳,没想到杜玉郎竟起了这份心思。表小姐乃是霍公子心头所爱,霍公子跟他的义子曹瑾往来甚密,对他的生意多有帮扶,多少年来,不知帮了他多少,他岂能任由杜玉郎打那表小姐的主意? “呵呵,大公子,表小姐的确是个罕见的美人儿,不过,老奴在去客栈时,听到了一点儿关于表小姐的传闻……” “什么传闻?” 杜玉郎听说表妹是个罕见的美人儿时,顿时热血沸腾,兴奋不已,他对美人儿感兴趣,去美人儿的八卦同样感兴趣。 “咳咳,老奴听说,表小姐性格十分泼辣,虽然人长的美,但却毫无女子该有的温顺恭良,您想想,一个女儿家,不呆在闺房里绣花喝茶,整日里抛头露面的出去做生意,成什么体统?” 曹管家的抹黑并没有影响到杜玉郎猎艳的心情,反倒挑起他浓烈的兴儿味来。 “呵呵,这样鲜活的美人儿才有趣味而,整日里呆在绣楼里绣花下棋的女子多了去了,都一个味道,无趣的很,只不知我这小表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他眯着眼,摸着自己的下巴憧憬起来…… 曹管家见此情形,吓了一跳,悄悄的退出去后,派人把这个消息传到了曹瑾的府上,自己则去客栈传话了。 采薇听到曹管家传来的话,笑起来,说:“我家做生意每月的收入是近两千两,请您回复外祖父,若每月能给我们一家子一千两的月钱,我们便不做这生意了,如若不然,还请不要阻碍我们才是。” 曹管家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表小姐的胃口竟会这么大。 府上的用度都是按份例来的,就是大爷一家,每月的份例也不过一百两,两位庶出的爷们,每家每月只有二十两的月钱。 四小姐回府后,一家子得的月钱能和两位庶子爷的月钱比肩已经是好大的恩典了,居然敢妄想每月一千两,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安国公府的财政状况已经江山日下,比不得从前了。这几年府里的银钱都是进的少,出的多,偏家中的子弟们又都挥霍惯了,不晓得俭省,家中越发的艰难。 夫人主持中馈,自然知晓家中的情况,一再的提倡全家俭省,却还是于事无补。长此以往,用不上两年,家里必定会入不敷出。 至于表小姐说的一千两银子,别说是国公爷,就是夫人,也断不会答应的。 曹管家尴尬的笑了笑,说:“表小姐稍后,老奴这就去府中回话,看看国公爷的意见,呵呵……” 他客客气气的退下了,心里却明镜似的,表小姐这个要求,必会遭到拒绝。 及至回到府上时,却见到霍公子来府上拜访了,如今正坐在花厅里和国公爷品茶聊天儿,几位爷在下手陪着。 这位霍公子虽说是商贾出身,在整个大晋国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他,不因为他家是大晋的皇商,也不因为他家是大晋的首富,只因为他有一个正得圣宠的贤妃jiejie和一个深受皇帝喜爱的景王外甥。 而且,霍公子本人也为人高洁,无论德行还是志趣,都丝毫没有被别人看轻的地方。 因此,在大晋国,不论是皇亲贵戚,还是王公贵族,见了霍公子,都要客客气气的给他几分面子的。 安国公府也不例外,霍公子一到,安国公便叫出几个儿子和几个年纪大一点儿的嫡孙出来相陪,以示重视。 见曹管家独自回来了,并没有带美娘一家回来。安国公诧异道:“曹管家,我那外孙女儿怎么没跟你回来?难道你没把我的话传过去吗?” 曹管家尴尬的笑了笑,把采薇的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便低下头去,不再吭声了。 一千两! 这个数字着实把安国公给吓到了,也给难住了,他暗暗骂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竟敢嚣张猖狂至此,若不是因为霍公子,他这就着人把她拿进府来,先打个半死,再做处置。 可是,霍公子就在眼前,他的不忿和怨怼丝毫不能泄露出去,但是,死丫头说的一千两,他当真拿不起啊! 若是她说一二百两,他或许可以咬咬牙,在霍渊面前卖个好,勉强应承下来,但是一千两,足够府中上下一个月的开销,他舍不得,也拿不起啊! 安国公端着茶盅,佯装喝茶,那茶盅上的一张老脸上纠结不已,难看至极。 曹管家侍立一旁,垂首不语。坐上的几位爷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不忿的颜色来,却碍于霍渊的面子,不能发作出来,只是各个都咬牙切齿,含恨无语。 霍渊见大伙如此,淡然一笑,道:“国公爷,既然她志在如此,国公爷何不就成全了她,也好让她能安心的住进来。” “呵呵,也好,若老夫只管拿老规矩压着她,万一这丫头恼了,不肯回来认我这外祖父,老夫岂不是亏大了。” 安国公厚着脸皮,乐呵呵的打趣着,适时地给自己找了台阶下,又在霍公子面前卖足了好,显示他有多重视这个外孙女似的! 霍渊笑道:“国公爷英明,霍某再此谢过了。” 说罢,从袖中拿出一纸文书递了过来,交到安国公的手中。 安国公接过来一看,见是一张位于帽儿胡同的房契。 帽儿胡同虽然名叫帽儿胡同,实际上并不是一条胡同,是一条繁华的商业街,那里寸土寸金,像房契上这样大的一家层楼的铺面,少说也能值二万两,可谓是天价了! “这……这是什么?” 安国公拿着那张价值万金的房契,蒙了。 霍渊淡然一笑,说:“是房契啊!国公爷忘记了吗?您的四女儿出嫁,您还未来得及给她备嫁妆呢,这张房契,就当是您给她的嫁妆吧!” 霍渊的大手笔,把国公府的人都给镇住了,任谁都想不通,那杜美娘究竟生出个什么样的天仙女儿来,值得这眼高于顶的霍公子费这么多的心思,下这么大的本钱? 安国公将那纸房契收进袖子里,心情复杂不已,他那素未谋面的外孙女定是有几分本事和手段的,才能让霍公子倾慕至此。看来,他定要好好拉拢拉拢她,说不定,那个乡野丫头,也能给国公府带来不少的好处! “曹管家,你再去客栈中走一遭吧,告诉那丫头,她想做生意就去做,府里不拘着她就是了,让他们一家子早点儿回来吧!” 安国公发话了,语气慈祥,态度和善,仿佛他有多疼爱这个便宜外孙女儿似的! “是,老奴这就去办!” 曹管家答应一声,躬身退了出去,径自去客栈接人了。 霍渊又略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临行前,对立在杜永志身后的杜家长孙笑道:“不知霍某是否有幸,能让玉郎公子送上一送?” 安国公忙道:“霍公子客气了,玉郎能得您单独教诲,乃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求还求不来呢,玉郎,快随霍公子出去,好好的送送霍公子。” 杜玉郎无奈,只得随他出去了,许久之后才回来,不知道霍渊和他说了什么,只是回来时,他的脸色差极。 正午十分,穆仲卿一家终于在安国公府的千呼万唤下,姗姗而来。 安国公为了显示对这庶女一家的重视,特意令合家大小都守在花厅里候着,准备和他们一一相见。 虽然安国公府的夫人小姐公子们,觉得自己守在这儿等着见一群乡巴佬有*份,但又都甘心情愿的留了下来。 不是为了安国公的命令,而是为心底的那份好奇。 阖府的人都想见识一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字,能让霍公子钟情到这种地步,为了她,不惜费尽心机来和安国公府相交,又一掷千金,赠出价值几万两的铺面。 等到采薇一家来到府上,大家见到采薇的时,才蓦地明白了,难怪霍公子对那丫头倾心不已,原来这世间,竟真的有这样绝世的美人儿! 这丫头的相貌好极,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一点儿都不为过,就凭这副相貌,就算进宫做个宠妃也绰绰有余,嫁给了霍公子,当真是半点儿没有高攀! 安国公见到采薇后,心情复杂极了,若这丫头是自己的孙女,他定要将她送进宫或者送到东宫的太子府去,凭这丫头的相貌,定能宠冠后宫,独房专宠,将来在生个儿子,凭她的宠爱,定能继承大统,安国公府还愁不飞黄腾达吗? 可惜,她只是个外孙女,且又不是安国公府养大的,就算现在拉拢她,也未必见得她会被安国公府所用,从她执意做生意就可看出,这丫头是个极有主意的,断不会轻易被人收买。 惆怅了一番,安国公决定还是由着她去嫁那霍公子吧,霍公子虽然在势力上无法和皇帝太子相比,但霍家是大晋国首富,这丫头又是住在安国公府里,将来霍家下聘时,安国公府少不得要在霍家捞几万两银子的好处! 杜婉秋见到采薇的容貌后,整颗心都像被毒蛇吞噬了一般,嫉恨得她差点儿扑上前去,将那张狐媚子的脸挠烂了。 在她的臆想中,采薇该是一个粗俗下流,只会用身子勾引男人的贱女人,就算有几分姿色,也不过是较常人略强一点儿而已,却不曾想到,她竟会如此温雅知理、美艳动人,那副容貌,简直就是国色天香,连瑞珠表妹与之相较,都要略逊一筹。 杜玉郎见了采薇,心中更是惆怅不已,这辈子,好容易让他见到了一个绝世佳人,却被人给抢险预定了,那人偏偏还是他惹不起的。 今天霍渊私下里警告他的那些话,他可是到现在仍心有余悸,那位一向以温文尔雅著称的翩翩公子,第一次用那种阴森的语气告诉他,这世间,谁敢打她的主意,他必定会倾尽全力,取了那人的性命! 看得出,他不是在开玩笑,而且他也相信,霍渊绝对有那个能力。 他虽然喜好女色,但女色和性命比较起来,他还是能做出正确选择的,这风华绝代的美人儿,他注定是得不到了,也只能过过眼瘾,在心里意yin一下好了! 穆仲卿一家上前对安国公和王氏行了礼,有和大家一一的相见了。 采薇见了这一大家子的百十个人,不觉有些头疼,安国公府果然是鼎盛之家,枝繁叶茂,子孙昌盛。 安国公本人有三个嫡子,两个嫡女。 其中长女嫁给了当时的威武大将军李凯峰为妻,现在李将军已经被提拔为护国大将军,在朝中风光无限。这让安国公府倍感荣耀,这些年来,安国公府里的子弟们没少仗着大将军作威作福,后来闹得实在不像话,被护国大将军申斥了一顿,又刻意疏远了他们,才让他们消停下来。 次女进了宫,本指望能一举获得圣宠,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那个女儿随生的极美,却并未得到皇上的青眼,至今还只是个小小的美人儿,连个子嗣都没有,安国公早就对她不抱什么希望了! 三个儿子也都资质平平,并无出类拔萃的之辈,至于孙辈,更是不堪一提。 大爷杜永志有四个嫡出的子嗣,二男二女。 其中的两位公子杜玉郎和杜玉衡,都是酒色之徒,平昔只肯在女人身上下功夫,使力气,其余的,一律不感兴趣。 两个女儿,长女杜婉秋,虽相貌秀美,也颇有心计,但心气儿太高,等闲的男子断入不了她眼,因此蹉跎到十七岁,还没有许下婆家,让大房夫妇为此发愁不已。 小女儿杜婉莹也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因为是幺女,被偏宠的多了些,养成了一副跋扈的脾气,动辄对府里的下人打骂不休,小小的年纪,就在外面有了骄奢跋扈之名,以至于十四岁了,还没有一个媒人上门来提亲! 另外,大房还有三个庶子,两个庶女,大概是给大房的夫人郭氏拘得太紧的缘故,都畏手畏脚的远远躲在后面,不敢上前来,一副上不得台面儿的样子。 二房的杜永邦和妻子王氏养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其中的长女杜宛如和次长女杜婉月是一对双胞胎,今年已经十五岁,二人清秀美丽,长的一模一样,连穿衣打扮都分毫不差,因为她二人常在老夫人王氏身边凑趣,故此深的王氏的喜爱。 三女杜婉清,十三岁,自幼体弱多病,鲜少出来见人,今日打发丫头来说身上不爽利,未曾出来见客。 幺儿杜玉卿,年仅十岁,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半大小子。 二房比大房和三房清净得多,并无庶子庶女。 三房的杜永春和妻子代氏,只养了一个儿子杜玉书,已经十六岁了,如今正在家塾里念书,庶子庶女们倒是不少,乌泱泱的站在杜永春夫妇身后,足有七八个之多,也不晓得那三夫人代氏看着膈不膈应的慌! 与大家见过礼,各房的长辈们都赏了采薇姐弟些好玩儿的东西,金锞子、手帕、荷包等,不一而足,采薇姐弟收了赏赐,一一谢过了。 安国公拿出一张房契给了杜氏夫妇,说是给杜氏补的嫁妆,那张房契上的房子位于帽儿胡同,是一家二层小楼的门面铺子,价值不菲,让采薇一家震惊不已。 王夫人赏了他们两匹缎子,两匹薄纱,四床棉被,四样头面首饰,又吩咐了文儿和武儿从明日起,去府里的家塾去念书,还让他们暂时先和梅氏暂时居住的长春园里。 安国公府对采薇一家慈爱周全,慷慨大方,若非有娘被逼婚出卖在前,祖母被虐待殴打在后,采薇差点儿被这份殷切的亲情打动了。 不过,有了娘和祖母的事儿,足以让她认清他们的本质,他们之所以能对他们一家子周全客气,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把戏,否则他们断不会如此待他们。 会是什么不可告人的把戏呢? 采薇很好奇,却并不害怕你,敢虐待她的祖母,敢算计他们一家,这安国公府的百年兴盛,算是到头了! 吃饭的时候,采薇和采菲被安排坐在了女孩儿的一桌,桌上有杜婉秋、杜婉莹、杜婉月和杜宛如,还有大房和三房的五个庶女,只是那几个庶女都畏畏缩缩的,虽然是和自家的姐妹们同席,却都像被木偶蜡像一般,眼观鼻鼻观心,一下都不敢动,一句话都不敢说,可见,安国公府里对庶子庶女们的规矩是极严的。 采薇见到这几个庶女诚惶诚恐的模样,不禁想到了娘当年在这里生活时的景象,不禁有些心疼,情不自禁的对这些庶女们关爱起来。 “采薇meimei,吃啊,这是新罗国进贡的香猪儿,滋味儿当真是好极,是姑母一大早打发人送过来的,你快尝尝吧!” 杜婉秋加了一块儿香猪rou,送到采薇面前的小碟中,笑意盈盈的向采薇示好。 早在半个时辰之前,她已经下定决心,要通过这个小贱人,认识霍公子,和霍公子熟识,再让霍公子逐渐的了解她,慢慢的对她产生情愫,爱上她。 虽然这是一个曲折而艰难的过程,但这已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她可以容忍瑞珠嫁给秦王殿下,谁让自己出身不如她,但她绝对容忍不了这个庶出的乡下女人夺走她理想的成亲对象。 她凭什么?不过就是长了一张略好过别人的皮囊罢了,有什么了不起,早晚有一天,她要让霍公子看到她的好,她的好,是那贱人的一张皮囊远远比不上的。 现在,既然霍公子心仪于她,她就屈尊与她交好,只要她们交好,她自然就会有很多机会见到霍公子。 常言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她虽不及这贱女人长的妖媚,但她出身高贵,自有大家千金身上的气度风华,她深信,只要霍公子了解了她,定会感受到,她比那贱女人更适合做霍家的主母的。 采薇夹起那块rou,随手送到一个小庶女的碟子中,那小庶女采薇已经观察了半天,她只有七八岁的样子,唯唯诺诺的坐在那儿,一句话都不敢说,眼睛也不敢看众人,只敢夹自己眼前那盘菜,可怜见儿的。 “多谢大姐的关爱,只是我怕胖,很少吃rou的,我看这位meimei清瘦的很,不如就让这位meimei替我领了jiejie的好意吧!” 那个小庶女慌张的看着盘子里的rou,又惊惧的看着杜婉秋,一副害怕的样子,并不敢去动那块rou。 “怎么?meimei不想吃吗?还是怕大jiejie怪罪?” 小庶女的表情都落在采薇的眼里,她故意问道。 杜婉秋看了那小庶女一眼,道:“采薇jiejie给你的,还不快吃了!” 那小庶女急忙低下头,把那块rou塞进嘴里,大口的吃起来。 看到小庶女对杜婉秋的惧怕,采薇一下了然,看来,这位国公府的大小姐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柔和善,她对自己所作出的种种示好,不过是一种以目的为前提的假象。 至于她适合目的?采薇思忖了半天,依旧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无妨,她在安国公府不会只待三日五日就走,时日长久,安国公府的阴谋和杜婉秋的目的,早晚都会暴露的! 吃过饭,采薇一家被送到了长春园。 梅氏早就听说他们一家子到了,激动地老泪纵横,哆哆嗦嗦的让小丫头子们给自己穿戴收拾好后,就拄着拐杖,摸索到长春园的门口,等着女儿女婿一家的到来。 那两个伺候她的小丫头子知道梅氏的女儿女婿一家要回来了,不敢再轻待她,毕恭毕敬的替她收拾好后,陪着她,在长春园的门口候着。 “哎呀,姨奶奶,姑奶奶一家子来了!” 小红一看到杜氏一家的身影,就大叫起来。 梅氏立刻向前伸出手,颤抖的摸索着:“在哪?我的美娘,我的外孙、外孙女儿,他们在哪呢?” 采薇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个小院儿门口的耄耋老妇。听娘说,外祖母如今还不到五十岁,却以如七旬的老妇般身形佝偻,白发苍苍了。 及至走到祖母的面前,看到那张饱经沧桑的脸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疤痕,那双失去了光泽的眼睛,采薇的心里更是痛惜不已,她咬着牙,暗暗下定决心,对那些残害过她祖母的人,绝不姑息,祖母所受的非人虐待,她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大概是血缘的关系吧,当梅氏跌跌撞撞的向他们走来时,采薇姐弟几个都情不自禁的快走几步,小跑着迎了上去,跑到梅氏面前,姐弟几个一起扑进梅氏孱弱的怀中,心疼的哭叫着:“外祖母。” “哎、哎!” 梅氏哽咽着,大声的答应,声音响亮、中气十足! 十几年了,除了和那些说她女儿已经死了的下人争辩她女儿还没有死之外,她还从来没有这么大声过,就算是被人往死里打,她都死死的咬着牙关不吭一声,仿佛生命已经离她远去,那具*已经与她无关了一般。 现在,她又重新燃起了对生命的渴望,一夜之间,她女儿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温文儒雅的女婿,两个俊俏得花枝儿一般的外孙女儿,还有两个金童似的小外孙。 她的生命瞬间丰富起来,生活又重新变得有盼头了,这么多年受到的非人虐待,和跟这些孩子团聚比较起来,都算不得什么了! 几个孩子看到梅氏脸上、手上的伤痕时,都很心疼,各个脸上都挂着愤怒的表情,但孩子们都聪明的避开了这个话题,免得惹祖母伤心。 他们现在没有能力和安国公府抗衡,想替祖母报仇,显然是自不量力,但是,几个孩子已经下定决心,祖母的这笔账,他们早晚都要找安国公府清算的! …… 采薇一家人在安国公府住了下来,长春园是个小院落,只有三间小小的正房,左右两边各有两间小耳房。 梅氏住在正房左边的屋子里,采菲心疼祖母,又不放心祖母一个人睡,就和梅氏同住在东间里;正房的中间是堂屋,右边也是一间卧室,住着文儿和武儿。 仲卿夫妇住在左边的两间耳房里,采薇住在右边的耳房里,她只住了一间,另一间给两个丫鬟住。 住下来后,姐弟几个见天儿的围着梅氏打转转,祖母长、祖母短的叫着,梅氏尝到了儿孙绕膝的乐趣,终日里嘴巴都合不拢了,原本病入膏肓的身子,竟在这些孩子们的照料下,神奇的好转了起来。 文儿和武儿进了安国公府里的家塾,家塾里的先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学究,待塾中的子弟一视同仁,绝不看人下菜碟。 穆仲卿把两个儿子送去后,和先生讨论了一会儿学问,发现先生是一位博古通今、极有学问的学者,便放心的把两个儿子交到那里,自己则回去帮女儿筹划开店儿的事儿了! 原本,穆仲卿是打算和曹瑾合作开店儿的,他们早先也是这样讲好了的。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家里有了帽儿胡同的一间门面,完全可以自己开店儿了,不用再与人合作了,他和女儿商议的一下,觉得还是自己开店儿比较妥当,于是,便在某日特意去曹瑾的府上拜望了一下,说明了不能合作的原因,并表示,倘若曹瑾的酒楼有意买烧烤,自家可以免费提供技术。 曹瑾当初想要于他们合作,并非为了赚钱,他已经是腰缠万贯,根本就不在乎开酒楼赚的那点儿小钱儿了。 他之所以要跟采薇合作,无非是为了把他们一家子赚到京城来,既然他们已经来了,而且也已经在他的计划下住进了安国公府,他的义父为安国公府立下大功一件,应该可以很快就会赎身出来了。 当年,四小姐逃跑时,安国公曾下令全府的下人全力追捕,凡是拿到四小姐,或者探知四小姐下落的下人,便可拿回自己的卖身契,从此做个良民。 义父奴才出身,这些年虽然偷偷的赚下了金山银海,但终究还是个奴才,没有自由之身,也没有花银子的机会,若是借此机会赎了身,便可从此坦坦荡荡的做个良民,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孝敬他老人家,不枉他老人家收养他一回了! 曹瑾爽快的答应下来,并没有因为采薇一家食言儿不悦,反倒主动提,他们开酒楼时,若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尽管来找他。 谢过曹瑾,穆仲卿的心里轻松起来,他现在可以心无旁骛的开自家的店儿了。 开店儿做生意,对读了半辈子书的他来说很新奇,又很刺激,让他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期待,他对女儿的手艺和能力十分放心,所以在开店儿的具体安排上,完全听从女儿的意见。 比如店面的装修,别家的店面都是松栏墨阁、小楼轩窗,可女儿的店面,却设计的很是怪异。 她亲自在一些麻布上画了两幅稀奇古怪的画,用画框裱好后,挂在了一楼的大厅里,那两幅画色彩艳丽,写实逼真,看着就跟真的似的。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画,问过女儿后,才知道这叫“油画”。 这些油画很漂亮,也很吸引人,若拿到四宝斋去卖,肯定能买个好价钱,但女儿却说,靠这些画来吸引顾客,不能拿去卖。 再者,女儿对店铺的一些小细节很着意,比如装筷子的筷笼子,明明一个竹筒或用四块小薄木板儿就可以做成,她偏要找到做细木工的木匠,给人家画了图,让他们按照她的图样定置。 她的那些筷笼子都很古怪,有的形状像个南瓜,只是在南瓜顶上开了个洞,在洞里放几双筷子;有的形状像一只没握紧的拳头,拳心儿中刚好用来放筷子。 这些稀奇古怪的设计,在他们的铺子中多不胜数,把穆仲卿和前来装修的匠人看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这些设计放在现代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在古代,这些东西可谓是石破惊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题外话------ 窝今天万更了,大家,快来表扬窝,呵哒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