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司2
第二篇上亦画一女子,模样更是俊俏,细看乃知姓陈氏名晓旭者,下呈祭文曰: “夫上国之人,入警幻之梦,堕泥潭之中。因梦而名也,因名而红也,因红而利也,因利而朽也,俗人谓之癌病,余却谓之铜臭。故毒吾美人,使之久病而不愈,终年少而猝逝。凡世间之人,皆因之而涕泪然,吾独恨之迟悟也。” 接着,又略翻了几本,即弃而不看,只问道:“何以你这些名册都起得如此古怪?譬如这什么癌症司呀,怪病司呀,痨疫司呀,横死司呀,祸害司呀,冤枉司呀,没一句让人开心的好话。这又依着什么道理?” 只听那阎王回禀说:“殿下不知,这些都只是依据死鬼们在人间的来历,我等绝无更改一字。殿下若是不信,可再去人间查看,若我说的并不确切,殿下即可拘我上天廷问罪。”慕凡道:“如此也好,我只须捡了这薄命司与悲惨司走,看上面写的是否属实。如若不然,再问罪不迟。”遂略加翻阅,竟更是生疑,问道:“你这东西!何以薄命司上的都是些男子?”阎王道:“殿下拿的这是正册呢,这一本才是副册。”慕凡遂接过那副册看,又问道:“何以这一本又太薄,而那一本又太厚?”阎王笑说:“只如今,这女人都厚颜无耻,因而得以长寿。但凡杰出的男子,却是cao心过甚,因而得以速死。是以正册厚而副册薄。”慕凡亦笑道:“有趣,有趣!我且看看再说。”遂又翻那悲惨司,问道:“何以这一本上都是些女子?另一本又在哪里?”阎王却说:“悲惨司只有一册,单列了许多女子在上面。所谓蹂躏之对象也。”慕凡似有所悟,道:“悲者,不知其所以悲也,故列于此,以证其悲也。”阎王道:“殿下是极聪明的人,自然悟得此中真谛。” 慕凡也不耽搁,遂取了奇书回返人间。此时已是晨光初露,只觉枕头甚高,拿手一摸,却见是三本册子,遂想起前时的梦幻,想必是高人托梦拜他所赐,不禁感慨良多。恰在此时,一僧一道相约而来,到他门前即高呼道:“公子醒否?我等前来邀公子前去赴宴,公子可速速起来,盛会在即,不可错过也!”慕凡听他二人声音洪亮,意态诚恳,却不知他们的来历深浅,因而略有些犹疑,遂整理衣衫破门而出,随即问道:“何方神圣安敢邀我?我若不去,岂不显得我肚量狭小,我若去了,尔等又拿什么献我?”只听那僧人哈哈一笑,高声说:“风月二字如何?”慕凡听他如此说来,亦大笑道:“甚好,甚好!连你也知道我是最喜风月的人了!阁下既知我心,我亦不妨陪同二位走上一遭。” 正说着,自那半空中又下来一位大仙,亦是个清爽利落之人,慕凡见此人颇是面熟,遂问道:“来者可是雪芹兄?”那人遂捋须长笑,道:“可巧公子还记得曹某。自从前日分别之后,我弟一向可好?”慕凡长嘘一声,“好与不好,何从说起呢?不过是在世间混混,图个虚名罢了?要说正经的,却连个虚名也没图上。只图个温饱而已。有时则连温饱也不曾得到。哥哥何苦问这些?”那人却说:“凡世间真性情者都跟你我兄弟一般,岂不闻杜子美诗中所云: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安得二字,用得颇是神妙!”只听那道人说:“若说这广厦二字,我倒有一个得意的去处。现居于蓬莱山玉墟峰望琴台上,公子可曾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