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妖刀村正,王者一怒
醉仙居对面是一个休闲广场,夜幕初至,霓虹缤纷,吃过晚饭的老人外出散步,年轻夫妻带着自家小孩儿,人群熙攘。?. 一些小摊贩也外出活动,有卖玩具的、有卖吃食的,吆喝声不断。 夜辜星看着小摊上那一串串鲜红艳丽的冰糖葫芦,只觉嘴里一酸,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安隽煌不动声色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想吃?” 夜辜星转过头,可怜巴巴地望向男人,一双清泠黑瞳如水洗后的夜空,清澈剔透,此刻正泛起软软的乞求,带点撒娇的意味,“嗯呐!想吃!”想了想,补充道,“你儿子也想吃。” 安隽煌是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当然不能免俗,都有男人的通病——大男子的自尊!夜辜星这一软,愣是将他的心都融了,酥酥麻麻,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一定化身饿狼,吃不到rou,喝点rou汤也好啊! 在女人额间印下一吻,“外面凉。进去等。”安隽煌径直迈步朝对面走去。 夜辜星依言而行,进了醉仙居,店里的迎宾小姐笑脸迎上来,“欢迎光临。” 一身黑色制服,胸前标牌上写着“大堂经理”四字,衣领的设计独到,v字领口露出半片傲人雪白,腰身纤细,话语轻柔,妆容精致,笑容迷人。 夜辜星不动声色环视四周,收回目光,暗自点头,装修精致,环境优雅,中西结合,客人皆是西装革履,举止得体,看来能好好吃顿饭了。 “有包间吗?”她知道安隽煌不喜人多。 那人笑容得体,“请问您有约吗?” 夜辜星摇头,“我看你们的包间并没有满人,我想单独要一间。”进门的地方有一块电子屏幕,上面显示了客座率,而包间被单列出来,显示仅有百分之四十六,也就是说应该还有将近一半的包间空着。 谁知那位大堂经理竟目露怪异,再次将夜辜星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确定这不是任何一位能够享用包间的贵客,遂笑着解释:“小姐,您可能还不清楚我们醉仙居的规矩,在成立之初我们便已将包间的使用权用拍卖的方式交付了出去,也就是说,楼上每一个包间都是有主的,未经主人允许,我们也不能随便让人使用。实在抱歉。” 眉心稍拧,夜辜星觉得有些可笑,同样作为顾客,不应该平等对待吗?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拍卖包间使用权的,难道这就是那些人彰显自身与众不同的方式?还真是高调得别具一格! 而这家店也是奇怪得很!不仅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从那位大堂经理的言辞间不难听出炫耀的成分,仿佛连带着她自己也高贵了几分。 夜辜星无法理解,但这是别人定下的规矩,她不满意,可以选择去其他地方,没必要呛声。 “若是您可以接受的话,大厅的用餐环境也不错。”大堂经理面带笑容,语气恭敬,一看就是接受过专业培训。 夜辜星摆摆手,“不用了。”说罢,转身欲走。 大堂经理笑容一滞,以前也有人想要包间,可是经过她一番解说暗示之后,也知道能够独享包间的那些人必定身份不凡,遂悻悻作罢,大多数人都是冲着醉仙居美食来的,因而最后几乎都会选择在大厅用餐。 可是,眼前这位小姐,未免有些……太固执了! 要知道醉仙居美味难求,若是遇上周末,不提前预约,就算排上一整天都不一定能叫上号,恰好今天大厅还有最后两个位,而这个女人竟然不屑一顾,转身就走。 大堂经理觉得自己连同醉仙居都受到了侮辱,因而看着夜辜星转身离开的背影,目光愈发不善,视线扫过她的衣服裤子,都很普通,不是什么名牌货,而最让她不能忍受的是,这个女人居然还穿了一双平底鞋! 在她眼里,女人不穿高跟鞋就等于无知村妇! 若是夜辜星知道这人的真实想法,她肯定会想撬开这个奇葩的大脑,看看构造究竟有何不同! 虽然心中不甚满意,但这位大堂经理毕竟是接受过专业培训的人,也知道尊重顾客意愿,所以她还是恭敬道了声:“请慢走。”只是眼神略带轻蔑。 估计是消费不起的穷包子,进来装一把阔,实际支付能力为零。 夜辜星前脚刚迈出大门,手腕一紧,被人用力一拉,被迫转身,待看清楚眼前之人时,眼中倏然一冷。 江昊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也不清楚自己先前在饭桌上的怒气从何而来,反正就是一阵烦闷,心里憋得慌! 直觉上,他就是反感那家伙“娱乐圈的女人都是*”的论调,而且当那人大言不惭,放出话要玩弄小紫衣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就是——那女人他还没收拾呢!你们这群龟儿子就想先睡,别说门儿,连窗都没有! 但他又不能吼——那女人是我准备收拾的,你们别动!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除了憋屈还是憋屈,又想起那女人可恶的笑容——“喏!这就是我要的报酬,满意吗?好好享受吧!” 他觉得心里一股邪火,愣是压都压不住,所以才摔门离开。 可是当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他看到了什么? 居然是那个女人?!甩了甩昏昏沉沉的大脑,他今天没喝多少,应该不是幻觉,将她和大堂经理的对话尽纳耳中,原来是为了包间。 本来他打算冷眼旁观,但最后竟然见她转身欲走,他赶紧三两步追上,行动已经快于思维,等反应过来才发现——人被他拉住了。 纤细的手腕被他轻而易举擒于掌中,滑腻温润的触感让他微微失神,伴随着女人猛然回眸的一瞬间,他竟然闻到了一阵幽幽茶花的芬芳,这一切都再次印证了他最初的判断——这个女人是极品中的极品! 如果是个处,那可真是太完美了…… 夜辜星眸光一沉,挣脱男人的手,面色不善,像看一个陌生人般看向眼前男人。 然后,再次转身,迈步离开。 “欸——”江昊霆连忙几个箭步,挡在她身前,轻咳两声,脸上有些微尴尬,“那个……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见他逼近,夜辜星下意识护住小腹,继而冷冷一笑,“这位先生,请问您是学唱戏的吗?否则,怎么会走到哪里都不忘扮丑——徒增笑料!” 江昊霆闻言,面色一黑,“你!” “难道我说的不对?人家打开大门做生意,只准你一个人来吗?” 江昊霆被她讽刺得哑口无言,追赶而上的纪皓轩闻言,惊讶的目光投向夜辜星,眼底一闪而过惊艳之色。 很美的女人,肤白如瓷,明眸皓齿,却粉黛未施,完全素颜,一种清新自然的气息扑面而来,鼻翼微动,一股极淡的香味钻入鼻尖,轻淡如烟,袅袅婷婷,却沁人心脾,让人有掬起一捧,幽香尽握的冲动。 但这都不是女子最吸引人的地方,她的美,在于气质!清泠矜华,威而不露,眼中一抹凛然冷凉宛如天山雪峰窖藏千年的寒冰,气韵沉淀中,大气卓荦,其华灼灼! 只一眼,便能抓住所有人目光,第一次,纪皓轩觉得,佳人**,原来当真可以倾国倾城! 若说美人如刃,色字当头,那么眼前这位必是那把凶极一时的妖刀村正! 无形之中,便可勾魂夺魄! 不欲多做纠缠,夜辜星绕过挡在身前的江昊霆,仿佛根本不认识这人,哪儿来的疯子? 江昊霆见自己被一个女人如此无视,心下恼火,又见先前包间里的那些人陆陆续续围拢上来,被一个女人当众甩脸色,丢脸丢到了姥姥家!江昊霆大男子主义的心理当即发作! 伸手便朝夜辜星肩膀上抓去,“喂!你他妈什么态度……” 夜辜星下意识便欲闪身,却看到男人疾步而来的身影,紧皱的眉心霎时舒展开来,心,放回了肚子里。 安隽煌此刻怒火滔天,一双黑瞳愈发诡谲深邃,冷厉的眸光直直射向江昊霆,截下他那只正欲伸向自己女人肩膀的手,江昊霆瞳孔一缩,闪避已经来不及了,没有人看清安隽煌究竟是如何动作,只听得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 江昊霆捂住右手手腕,连着后退两步,再次抬头,面上早已满布痛苦之色。 但他却是咬紧了牙关,连一声闷哼低吟都不曾发出。 夜辜星微微挑眉,倒是对他高看了几分,若是不出意外,他的腕骨定然是裂了。能忍住这样的痛苦,倒不像那些养尊处优的富二代,心思流转间,夜辜星已经断定,这人必是出身不凡,若非王孙,也必为权贵! 只有那样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傲气的人! 安隽煌怒火不歇,眸光深邃,一个欺身上前,一拳砸到江昊霆胸口,肋骨脆裂的声音响起,江昊霆面容扭曲,疼弯了腰。 小时候,他也被爷爷送到军队里面历练过,射击、格斗、拳击他自问不比那些正式的军人差,但在这个男人面前他却连还手的机会也没有,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能被动挨打措手不及! 那群从包间追到楼下的乌合之众见江昊霆被揍如何了得!江昊霆是江家大少爷,老爷子的嫡孙孙,如今竟然被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打伤,这件事必然惊动江家,那他们也逃不了干系,遂一个个赶紧跳出来指责安隽煌,最好是能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你居然敢打江少?!你知道江少是谁吗?” “胆大包天,目无法纪!众目睽睽之下竟敢出手伤人?!小子,你活腻歪了吧?!” “就是!怎么能随便打人呢?” “报警!非要这小子吃几年牢饭不可!” …… 大堂经理完全傻眼了,江少是醉仙居的贵客,二号包间就是为他预留的,跟下来的一群人也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公子少爷,这是哪里来的野男人,居然二话不说把人江少给揍了一顿!要是江家追究到他们醉仙居头上那可就惨了! 她赶紧寻了个角落,把电话掏出来,“喂,110吗?我要报警……” 再说那头,安隽煌冷冷一扫,那群出言声讨的人便瞬间冻成冰渣!一个个像被掐住脖颈的公鸭,倏然噤声。 所有接触到安隽煌眼神的人心里陡然一震,那一瞬间,他们仿佛看见了君临天下的帝王,睥睨苍生之姿,独霸天下之势,没由来,只想匍匐在他脚下,俯首称臣,为奴为婢! 根本没有给那群乌合之众第二眼,安隽煌慑人的目光投向正单手捂住胸口,脸色发白、冷汗直冒的江昊霆,冷冷一哼,霎时王者之气尽显,“觊觎者,死。” 无波无澜,平稳深邃,但见识过安隽煌的身手后,没有人会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冷冷转身,男人走到夜辜星身旁,冷戾的气势顿时一收,黑瞳渐趋柔和,夜辜星缓缓勾起唇角,眉眼含笑,芙蓉如面,只是定定望着他,跌进那一双广袤无垠、幽幽深邃的黑眸之中,周围所有一切都成了摆设,眼里除了身边的男人再无其他——那么真挚,如斯虔诚。 谁说这个男人不懂?又是谁说这个男人不会?他只是习惯把一切都化为行动——相信她,护佑她,娇宠她,纵容她! 永不相问,这是男人给她的爱! 挺身相护,不问缘由,这是男人对她的情! 她突然庆幸,这个男人既不懂浪漫,也不会情趣,他爱她,用最纯粹的方式,交付最原始的情感! 何其有幸,如斯一人! 女子一个盈盈浅笑,宛如天山之巅,积雪之中,倏然绽放的雪莲,圣洁高贵,仙才卓荦,所有人屏息凝视,沉浸在那一笑的绝美风情之中,无法自拔! 男人在女子额头印下浅浅一吻,大掌置于女子腰侧,收紧,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明显宣誓所有权的动作,强势到不可理喻,狂傲到无可匹敌,示威般看向江昊霆,无波无澜四个字—— “她是我的。” 然后冷凝的目光掠过那些看傻了眼的人,陡然一厉,众人只觉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纷纷收回目光,不敢再乱瞟。 在男人如此强大的气场之下,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就连那些坐在大厅用餐的客人都下意识凝滞了所有动作,呆呆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江昊霆目光复杂地望向夜辜星,在她展颜的瞬间,他竟然听见自己蓦然加速的心跳声,视线掠过那只轻叩于女子腰侧的大掌,竟觉得无比刺目! 从安隽煌冲进来的那一刻起,纪皓轩脑子里轰的一声——懵了! 看着发小挨打,看着那个男人威震全场,纪皓轩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小时候那些血淋淋的记忆如潮水般蜂拥而至,满身鲜血、倒地不起的二哥,那把插在人心口之上的匕首,还有全身血洞、死不瞑目的下人,他躲在角落,将这个男人的血腥和残酷尽收眼底,吓得瑟瑟发抖,这么多年来,那一幕成为了他最深的梦魇,午夜梦回,他无数次大汗淋漓从梦中惊醒,第一反应就是抚上自己的心口,还好,没有匕首,也没有被子弹洞穿! 他回来了?他竟然回来了?!就站在他面前! 众人的心思如何,安隽煌没空理会,也不必理会。 他将手里的冰糖葫芦递到夜辜星手上,一颗颗红艳欲滴的小丸子并排成串,只是看着,酸酸的味道仿佛便已萦绕舌尖。 男人的动作不停,只见他又掏出一包小食,用隔热的小牛皮纸袋封好,即便如此还是触手生温,显然是刚出炉的。 “陈记”二字跃然纸袋之上。 夜辜星诧异挑眉,眼底一层暖色倏然浮现,如波光般,柔柔晕开。 她只不过朝那个叫“陈记”的小店多看了几眼,见店门口排起了长龙遂悻悻作罢,没想到这个男人都看在眼里,付诸行动。 怪不得他去了这么长时间! 很难想象一个如斯冷清的人在喧闹的人群中排队买小吃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夜辜星突然觉得鼻头泛酸。 “我们走吧。”夜辜星举着冰糖葫芦,笑得眉眼弯弯,这个乌烟瘴气的酒色之地,她没兴趣再待。 安隽煌点头,揽着怀里女人转身,大步欲走。 “你、你们不能走!我、我已经报警了!”那名大堂经理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朝着两人背影大吼。 伴随着她未落的话音,警铃声由远及近…… 安隽煌停下脚步,目光些微泛冷,十年未归,看来有些人已经开始忘本了,目光幽幽瞥向一旁低眉敛目,一直试图降低存在感的某人。 当那道冷厉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纪皓轩全身一僵,手脚冰凉,如坠冰窖! 就在这时,几道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一共三辆警车,呼啸而来,骤然停下,每辆车里下来四名警察,为首一人身穿警服,大腹便便,目光高傲,待触及江昊霆时却倏然化为谄媚的讨好,疾步行至江昊霆身边,点头哈腰,恭敬唤道:“江少好,江少好!” 那群乌合之众一见警察来了,顿时挺直了腰杆,纷纷招呼道:“孙队……”语气淡淡,有些高高在上,一个小小的刑侦大队队长,还不够看! 孙队受宠若惊,朝众人纷纷点头作揖,这里随便一位小爷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既然惹不起,那就只能讨好巴结,否则他也不会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江少您人无大碍吧?”然后转过头,朝身后那小警官一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叫救护车——” “啊?喔!是是是……”那小警官被嚎了一嗓子,胆战心惊掏出电话,动作迅速。 目光扫过所有人,孙队轻咳两声,继而开口,“听说这里有人打架斗殴,伤了江……这位先生,是谁?站出来!” 所有人将目光投向安隽煌。 孙队顺势望去,只一眼便脊背发凉,心里一声咯噔,寒气入骨! 这、这人是谁?好强的气势! 目光移至男人怀里的女人身上,一抹nongnong的惊艳划过眼底,这、这妞儿还真是漂亮! 夜辜星目露厌恶,朝男人怀里缩了缩。 此刻,这个人在安隽煌眼里已经跟死人差不多了! 孙长德一介农民出身,现如今能爬到刑侦队队长的位置,说明也不是个蠢人,相反,他还相当精明。 一看安隽煌通身的气势不凡,又有如花美眷在怀,想必应该大有来头! 他虽然想巴结这群公子哥儿,借借这些世家大族的风,好助自己扶摇直上,但是也不会莽莽撞撞,不长脑子地一味树敌! 他必须要弄明白这个男人的身份,才好确定下一步行动! “孙队长,你倒是谁句话啊!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的男人揪着江少就开打,赶紧的,带回警局!” “对!华夏可是法治社会,一切都要按法律程序来办,把人带走,最好能判他个十年八年,这可是杀人未遂!” “江少的打不能白挨!”话音一顿,语带警告,“到时候,江家若是怪罪下来,孙队长,你交待得了吗?!小心你的乌纱帽不保!” “若是今天这件事解决好了,孙队,你可就是帮助过江家的人!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这些人一口一个“江家”,极尽威逼利诱之能事,不得不说,权贵家族出来的孩子,天生就是玩弄权力的高手,这才几句话,孙队的脸色就完全变了。 挨打的是江少,牵扯出来的是江家,还有这么多小爷施压,这些人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碾死他,听这些人的语气好像根本不认识那个男人,也就是说,那个男人不是京城任何一方权贵的子弟,那他还怕什么?! 孙队当即站出来,黑沉着脸,官威赫赫,朝安隽煌义正词严:“这位先生,你涉嫌恶意伤人,现在警方正式逮捕你,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啊——” 没等他按部就班把台词念完,安隽煌直接一脚踹在那人凸起的将军肚上,孙队长顿时被踢飞五米远,口吐酸水,倒地不起,嚎叫不断。 男人凛然冷厉的声音宛如千年古钟,波澜不惊,千帆过尽——“你,不配。”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那些孙队带来的小警官见队长被打,顿时傻眼了,讷讷不知如何反应,呆若木鸡。 夜辜星眉间闪过一抹不耐,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啊?!她还没吃饭呢! 安隽煌似察觉怀中女人的情绪,不欲多做纠缠,冷冷的目光直射一旁江昊霆和纪皓轩:“江家、纪家,很好。” 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安隽煌拥着怀中女人转身离开,竟无人敢拦。 纪皓轩浑身一震,看向安隽煌离开的背影竟目露惊恐——他、他想要做什么?! “他……是谁?”艰难地问出口,江昊霆猛然喷出一口鲜血,却仍旧固执地望向纪皓轩,他必须要知道答案! “……安隽煌。” 江昊霆瞳孔骤然一缩,安、安隽煌?! 是那个男人! 竟然是他!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他的女人…… 纪皓轩这一声“安隽煌”仿如惊雷乍响,所有人都惊恐地瞪大眼,能让纪皓轩如此忌惮,能让江昊霆倏然色变,安姓安家!除了那位还能有谁?! 虽然这些年纪家独大,但“安纪江秦”四大家族,安家一直在首,虽然在国内的势力早已所剩无几,但仅凭余威便压在其他三大家之上,安家的实力有多强,权力有多大,根本无从估量,无从想象! 安家这一代家主,七岁继位,九岁掌权,出了名的杀伐果决、冷心冷情,若非如此,安家又怎会在他手上达到从未有过的辉煌! 而他们刚刚都做了什么?!那个男人就站在他们面前,而他们却有眼无珠,竟然还污蔑他“杀人未遂”,扬言要把他关个“十年八年”。 这下闯祸了!闯大祸了!说不定整个家族都会因此受到牵连! 所有人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面色灰败…… 而那头刚缓过来的孙队长,勃然一怒,大吼:“快把人抓起来!押回警局!我要亲、自、审、问!” 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像看一个死人——已经注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 纪家老宅,客厅之中,气氛凝滞。 纪修宸冷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余光瞥向书房紧闭的大门,英气的眉宇间隐隐牵扯出一丝忧虑,却不动声色被他掩盖过去。 沙发另一头一名美丽贵妇端然而坐,挺直的脊背,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白皙红润的面容之上除了眼角几丝微不可查的皱纹外,宛若年轻少女一般,保养得宜,一双修长柳眉紧蹙,面色有些不正常的苍白,眼底满是焦急,坐立难安。 纪修瑗咬了咬下唇,看看大哥,又望望母亲,最终将目光投向那道紧闭的书房大门,白皙的手指纠结地缠绕着,仿佛这样可以缓解自己心里的紧张以及那抹挥之不去的担忧。 “咳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传来,骤然打破满室冷凝。 纪修瑗猛然起身,眼底划过一抹畏惧,低低开口唤道:“二、二哥。” 纪夫人一见二儿子,眼中闪过一抹心疼,连忙伸手扶住他孱弱的身体,“皓霖,你怎么不在房间里好好休息,昨天才刚刚发病……” 纪皓霖以手握拳,轻咳两声,摆摆手,笑容温和,周身洋溢出淡淡的暖,“妈,不碍……咳咳咳……不碍事……咳咳……” 纪夫人眼中心疼更甚,想起二儿子这一身病,她就恨呐…… 纪皓霖朝纪修宸微微颔首,“大哥。”然后转向纪修瑗,眼底泛起丝丝诡异,“小妹。” 纪修宸轻“嗯”一声,不甚热络;而纪修瑗却全身一僵。 “对了,怎么没有看见皓轩?”纪皓霖状似无意地开口。 纪夫人叹了口气,目光幽幽飘向大门紧闭的书房,“被你爸叫去了书房……” 话音未落,只听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中年男人的震天怒吼——“滚!你给我滚出去!纪家没有你这样的废物!” 听闻“废物”二字,纪皓霖呼吸一窒,眼底一抹恨意翻涌! 纪夫人、纪修宸倏然一惊,快步朝书房而去,只是没等他们赶到,书房的门便从里面打开了,纪皓轩苍白着脸走出,右脸颊上赫然一个五指红印! “修宸进来。”沉稳无波的嗓音自书房传出,听不出丝毫恼怒,很难想象这个声音的主人在不到一分钟前曾勃然大怒过。 纪修宸目不斜视,依言而入,紧抿的薄唇带出丝丝冷厉。 纪夫人却是心疼地直掉眼泪,伸手抚上儿子微微肿起的半张脸,“皓轩,我苦命的孩子……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跟纪刚做了三十年夫妻,蔺慧很了解自己的丈夫,他虽然严格,但是很少对孩子动手,除非是真正动怒了…… 方才,纪刚只是接了个电话,之后脸色就阴沉下来,皓轩刚进家门,连水都没喝上一杯,就被叫进了书房。 “皓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句话啊——你爸怎么会无缘无故对你动手呢?” “他……回来了。” 蔺慧一愣,目露疑惑,“什么?” 纪皓轩却倏然抬头,冷冷道:“安隽煌回来了。” 蔺慧如遭雷击,胸口剧烈起伏着,眼底极为复杂的情绪翻涌着,有恼恨,有忌惮,有恐惧,有惊悚,最后竟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纪皓轩赶紧伸手将她接住,语气惶急,“妈!妈!您没事吧?!媛媛,药呢?快——” “啊?哦……”纪修瑗手忙脚乱一通翻找…… 谁都没看见,不远处,正握拳轻咳的纪皓霖眼中一闪而过的癫狂神色! 苍白的脸上一抹诡异的笑容正逐渐成型,“咳咳咳咳咳……”撕心裂肺。 安隽煌,我苟延残喘,等了你整整十年,你,终于回来了…… 而大院儿那头的江家,此刻亦是人仰马翻。 江昊霆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白色的衬衫上血迹斑斑,闻讯而来江家人见状,勃然大怒,江父更是在手术室外当场发飙,江母哭得死去活来。 “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人揪出来,敢伤我江家人,好大的胆子!” “老公,你一定要为儿子报仇!要让那个人付出惨痛百倍的代价!”江母眼中一闪而过阴狠之色,敢打伤她儿子,她要那人用命来偿! 但是半个钟后,老爷子一通电话,却让江父面色陡然灰败,颤抖着双手,交待下去,“不用查了……” 江家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江母抹了抹眼泪,小心观察着丈夫的脸色,“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之间……不查了?” 谁知江父目光陡然一厉,突然发难:“都是你这个好女人!你看看你怎么教的儿子?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不说,还给我惹了这么大祸?以前仗着身份胡来,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他这次变本加厉,竟然惹到了安家头上,活该他踢到铁板!安隽煌是什么人?居然敢觊觎他的女人?这就是我江家长子嫡孙!丢脸!死了也活该——” 说罢,拂袖而去。这一出事,还有好多善后工作等着他处理,若是这次不能给那位一个满意的交待,整个江家都得完蛋! 今夜,涉事各家皆是人仰马翻,注定,风难平,浪难静! 而此刻,夜辜星的小公寓内,一男一女正相对而坐,男的目光深邃,女的目露警惕。 安隽煌辅一动作,夜辜星连忙伸手,一臂距离始终牢牢横亘在两人之间。 男人耐着性子,难得温软了嗓音,略带诱哄的意味,“乖,过来。我保证,不动手动脚。” 夜辜星目露犹疑,将信将疑,紧紧拽住领口,不动。 “一言九鼎。” 疑虑稍稍打消,这男人说话向来是说到做到,他既然承诺不会动手动脚,那一定会做到,这点夜辜星倒是深信不疑。 想想他今天“冲冠一怒为自己”的英雄壮举,心里泛起丝丝甜蜜,顾虑已打消大半,试探着靠近,不是她小心,而是这男人太不依不饶,给了他rou汤,他还想要尝点rou渣,只差没有大块吃rou,大碗喝酒了! 小东西还在肚子里呢!他也不知道忍忍! 忍?谈何容易?对于一个守身如玉将近三十年的老处男来说,就好比一口干涸多年的枯井,一遇甘霖瞬间食髓知味,哪里还知道克制。 不过安隽煌还是心知肚明,不能到最后一步,不过其他便宜可没少占! 夜辜星就是给他吓怕了,明天一早还要拍戏呢!要是纵容了他,肯定没法出门见人了!她的皮肤白,而且十分细嫩,稍稍一用力就能留下印痕,偏偏这个男人又不知道“温柔”为何物! 连亲吻这种事也带着强势和霸道! “乖,过来。”男人继续诱哄,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全身的气场才不是冷如寒冰。 夜辜星将信将疑地挪近一点点,见男人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一双黑眸望向她,略带深邃,嗯……再近一点,还是没有动作,呼——她松了口气。 “你……啊——”夜辜星惊呼出声,眨眼间她已经被男人逮到了怀里。 安隽煌将头埋在女子纤瘦的肩窝,深嗅两口,淡淡的茶花香萦绕鼻尖,冷冽的唇落在女人白皙的脖颈间,辗转舔舐。 夜辜星一痒,下意识躲开,却发现挣脱不了,“你、你说过不动手动脚的!” 男人动作一滞,抬头,一本正经望着怀里的女人,“我动嘴。” “安隽煌!你丫丫的赖皮——” 夜辜星发现,这男人越来越不要脸了! “好了,别闹!”夜辜星正色起来,“今天那个纪家和江家是怎么回事?” 她可没忘,这男人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句——“江家、纪家,很好!” 以前她从不主动开口询问,觉得跟她没什么关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自从决定认真对待这份感情,夜辜星便开始留意这个男人周围的一切。 她要和他携手并肩,共看天下,所以,她不愿只是依附于他,必须学会独当一面,而接受了这个男人,就等于接受了他复杂的身份,以及他身后盘根错节的一切关系,所以她不得不问清楚,早作打算! 只有未雨绸缪,才能占尽先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