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残菊花落满地伤,父子相商求恩旨
司徒嫣本来只想听听琴,吃吃茶,毕竟她是被迫赴宴,也不想在人家面前表演什么才艺争什么名份的。而且说真的,她也没有什么好表演的,会的那些都是抄袭前世所学,并不是真才实学。 可这会儿被国公府长子之妻曹莹,抬了出来,而国公夫人又连声赞好,她如今是赶鸭子上架,不弹也得弹,不演也得演。 曹莹见司徒嫣久未有所动作,心下更是得意,以为司徒嫣就是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又怎可能精通音律。几个庶出的女儿家,也在一旁看戏,她们一肚子的私愤,竟然全发泄在了司徒嫣的身上,甚至还有人讲起了风凉话。 只是她们这些作作之姿在司徒嫣看来就如跳梁小丑,可笑之极,如果只是这些人说说风凉话,她根本不会动摇。 可国公夫人高坐在上,一副欲要看好戏的嘴脸,反而让司徒嫣心里有些愤愤不平。“是你儿子对我纠缠不清,如今却要我来受气受罪!” 反而是公孙语一脸的平静,司徒嫣有多少才学,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毕竟连爷爷公孙明对其都赞不绝口。就算司徒嫣不通音律,可写诗作词,一样算是才艺。 司徒嫣叹了口气,她是不想表演,可眼下如果不做点儿什么,连司徒谨都会被人看不起,只好起身行礼,“难得国公夫人有此雅兴,小女愿为诸位夫人助兴,只是小女抚的是二十一弦之琴,这七弦琴请恕小女无能为力!只好赋诗一首,为这菊花佳宴添些彩头!” “司徒小姐且慢,这光说不练可难掩其才艺疏浅,这二十一弦琴,母亲正好就珍藏着一把,只怕司徒小姐是以此为借口,不敢抚于我等闻听吧!”曹莹此话,正中国公夫人心意。她虽然不通音律,可酷爱收藏,别说是二十一弦琴,就是十五弦的。她也有着好几把呢。 赤雨一脸的担忧,小声在司徒嫣耳边询问,“小姐,奴婢这就让那琴消失!” “且慢!无妨!”司徒嫣感激的看了一眼赤雨,这侍卫倒是忠心。一心在为她着想。 “如此甚好,烦请国公夫人借琴一用!”司徒嫣施礼借琴,几个算计她之人都心内一喜,以为司徒嫣中计,她们只等着看好戏了。 借着取琴的空儿,荷花池对岸的程峰却皱紧了眉头,“仲贤,令妹当真会抚二十一弦琴,这不懂装懂可就落了人家的套了?” “还好是抚琴,舍妹不才。于琴艺尚算精通!”司徒谨还真的没那么担心了,小妹的琴艺如何,他最清楚。早在西北之时,小妹为其庆生,就已为他弹过一曲,如今想来音由在耳,那种美妙可是用言语无法形容的。 “子恒,你怎的也一副自在得意的样子,要是司徒小姐这会儿出了丑,怕是你和她的事越发艰难了?”穆奕也在为司徒嫣担心。 “子楚。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听着吧!好久没听嫣儿抚琴了,这会儿想来,我不知是要气我那大嫂多事。还是要谢她成全了我!”端木玄这会儿是真的没在担心的,他可是一心在等着心上人抚琴了。 片刻之后,乳娘带着几个粗使婆子抬着琴走了过来,“司徒小姐,这琴艺可不是只嘴上说说就能弹的好的,如若你只是为了强撑颜面。不如就算了,在众位夫人面前失了颜面事小,失了令兄的脸面,倒显得是我国公府待人不够宽厚了!”国公夫人哪里是在为司徒嫣着想,她就是要让司徒嫣明白,司徒府配不上她国公府。 “小女虽没有惊世之技,可对琴艺一道,倒还略通一二,怎敢劳夫人为我挂心!”好不好的你听了就知,用得着拿兄长说事吗?国公夫人是踩到了司徒嫣的禁区,怎么说她都无所谓,但伤她亲人一分都不行。 司徒谨眼中隐有泪光,小妹处处维护他,可他除了在这里甘坐着,什么忙都帮不上。越想越气,死命的瞪了端木玄一眼,仍不解恨。 “仲贤,是我对不起你!”端木玄忙收起脸上的痴醉,朝司徒谨行了一礼。 “你对不起的是嫣儿!”司徒谨没好气的给了他一句。 “对,是我对不起嫣儿,不过我对天起誓,今日之事只此一次,绝无下次,你信我!” “如今我们身在国公府,不信你还能信谁。子恒,今日嫣儿若能全身而退,我自不与你计较,如果嫣儿有任何损伤,别怪我不给你颜面大闹国公府!”司徒谨这句话可不是危言耸听,他就是这么想的。 “如果嫣儿有任何损伤,别说是仲贤兄要闹上一闹,就是我也不会放任不管的!”端木玄早就想好了,要是母亲再做出什么过分之事,他不介意下逐客令,将人都遣出府。 “这可是你说的,没人逼你!” “心甘情愿,何来相逼!”两人这番话程峰和穆奕听的明白,原以为端木玄喜欢司徒嫣,虽用情已深,可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司徒嫣大闹国公府。两人对视一眼,窥视司徒嫣的心,又收敛了几分。 正在几人各怀心事之际,对岸琴声已起。弹指间行云流水,直撩心弦。 司徒嫣选了这首歌,也是想唱出她自己的心声,如今她的心境就如那残菊花落,被这些人弄的满地是伤。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惨白的月弯弯,勾住过往。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是谁在阁楼上,冰冷地绝望。雨轻轻弹,朱红色的窗,我一生在纸上,被风吹乱。梦在远方,化成一缕香,随风飘散,你的模样。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剪不断,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花已向晚,飘落了灿烂,凋谢的世道上,命运不堪,愁莫渡江。秋心拆两半,怕你上不了岸,一辈子摇晃。谁的江山,马蹄声狂乱。我一身的戎装,呼啸沧桑。天微微亮,你轻声地叹,一夜惆怅,如此委婉。菊花残。满地伤,你的笑容已泛黄,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淌。北风乱,夜未央,你的影子前不断。徒留我孤单在湖面成双。……。” 一曲终了,司徒嫣朝荷花池对岸望了一眼,她累了,至少这一刻,她的心好累。 荷花池两边都没有人出声。所有人还都沉浸在司徒嫣的琴曲之中。而端木玄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伤了嫣儿的心,那种痛比刀伤要痛千百倍。 而程峰早就醉了,醉的已经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穆奕刚还收敛的窥视之心,又被撩拨了起来。只有司徒谨轻叹了口气,如果换个地方,听上这么一曲,他也会痴醉,可是这会儿,他更多的是在为小妹担心。 而这边的女眷们这会儿哪里还有人出声,几个抚琴的小姐。都把头压的很低,她们的琴艺连司徒嫣十分之一都不如。而一些画画写字的小姐,倒是松了口气,庆幸司徒嫣的才艺与她们没有冲突。 而曹莹和国公夫人则是吃惊之余。一脸的愤恨,她们千般算计,百般刁难,最终都成了她人嫁衣、锦上添花之举。 乳娘更是气得脸都绿了,这主意是她出的,如今却像是帮了司徒嫣一把。姜还是老的辣。国公夫人虽心里有气可面上很快就平复下来,硬挤出一丝微笑,夸赞起了司徒嫣。 “司徒小姐一曲当真惊艳的很,让我等大开眼界,不知小姐师承何人?” “请夫人见谅,家师不喜尘俗,严令弟子在外不得提及他老人家名讳!”司徒嫣这个借口屡试不爽。果然国公夫人也不好再强求相问。 一场尴尬虽化于无形,可几位夫人哪里还能坐的住,毕竟自家女儿输的连颜面都不剩了,纷纷起身告辞,这场“菊花宴”倒成了司徒嫣一人的表演会。不过能安然渡过,司徒嫣就已很高兴了。 出了国公府,赤雨一直将司徒兄妹送回府上,这才回去给主子复命。“赤雨,今日多谢!” “司徒小姐言重,属下职责所在,当不得小姐的谢!” “是职责,但也是真心,这声谢我是出自真心。这是我做的点心,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却是我诚心相送,你可不能拒绝!”赤雨是不是真心等她,司徒嫣当然看的明白。她亲手做的点心,可是不随意送人的。 “谢司徒小姐赏!”赤雨是真心的喜欢上了这位未来少主夫人,她骨子里甚至连国公夫人都看不上,可却偏偏对司徒嫣甚有好感不说,还满心的倾佩之情。 “代我谢过你家主公!”司徒嫣最后只留下了一句话,就进了府门。赤雨听的一愣,她没有对司徒嫣说过自己是老主子的人,没想倒司徒嫣连这都能看透。 其实还真不是司徒嫣看穿的,她记得墨风说过,端木玄身边连只蚊子都是公的,赤雨自然不会是端木玄的人,而国公府内能调动铁血卫的除了端木玄也只有国公爷一人了。所以顺理成章的,要感谢一下这位国公府的当家。 国公府外院书房内,父子俩闷着头喝茶,“玄儿,那小丫头的手艺当真是好,连为父一向不吃甜食的,都连吃了两块菊花糕!” “是!”端木玄有些心不在焉,刚才他想送司徒嫣回府,却被她拒绝了,如今只能坐在这里干着急。 “好了,你只想着那小丫头,你母亲今日可是被那丫头下了颜面,这几日你多陪陪她,免得那丫头进府后会受婆婆的气!” “父亲,您帮我劝劝母亲,嫣儿虽非出自名门,可哪样儿不比那些个庸脂俗粉要强的多。母亲怎的非要看重什么门第,咱们国公府已经位高权重了,难道与那些人结亲,就能再高升不成?” “这事为父只能暗中相帮,要是明着来,怕是你母亲就要跳脚了!”老夫老妻这么多年,自己的夫人是个什么性子,国公爷又怎会不知。他也是爱莫能助。 “嗨!父亲是有所不知,那程峰本就对嫣儿有意,如今听了那首神曲,怕是儿子又要多一情敌了!” “还不是你自找的,明知他有意于那丫头,你还请他过府!” “他哪里是儿子请来的,他是不请自来。我恨不得将嫣儿藏起来,不然这么下去,我怕是要被折磨而死了!” “你老子还活的好好的,你倒敢说起死不死的,是不是讨打!” “父亲,求求你帮帮儿子吧!母亲再这样,嫣儿怕是更不愿嫁与我为妻了!” “你母亲不过是嫌那丫头出身低,我问过公孙那老头儿,司徒小子明年参加‘会试’希望甚大,要是能状元及第,这身份一说自然也就不成问题。只是要想让你母亲接受,怕是还要让皇上为你赐婚才好!” “对啊!”端木玄一直都在纠结司徒嫣的出身,如果是皇上赐婚,就算司徒嫣是平民出身,母亲也不敢反对了。可要如何令皇上心动,怕还要这父子二人再筹划一二了。 两人正谈论着,就见墨风领着赤雨走了进来,“见过主公,见过少主!” “赤雨,司徒小姐可好?” “司徒小姐已经平安回到府中。只是司徒小姐送了属下一些点心,属下不知如何拒绝,就收下了。还请主公责罚!”身为铁血卫,却拿了别人的礼,这可是于法不合的。 “无碍,这丫头早晚也是你的主子,你且收着吧!不过那点心得分老夫些,当真好吃的很!”赤雨还是第一次见主公如此贪吃,对司徒嫣的好感又深了一层。 端木玄见赤雨转身要离开,忙将人唤了回来,“嫣儿她可有话对我说?” “回少主,司徒小姐没有话转告少主,倒是让属下谢过主公的帮抚之恩!” “那丫头当真聪慧的紧,行了,你先下去吧!”国公爷一脸的得意,看了儿子一眼,他这个未来公公倒是比儿子吃香。 端木玄就像是xiele气的皮球,整个人蔫在了椅子上,哪里还有半分的意气风发。 “行了,你还是想想如何让皇上开口赐婚吧!这会儿那小丫头估计还在气头上,不冷你个三五天的,她哪里就能消气!”国公爷说的正是,司徒嫣这会儿可是气炸了。 她不是气自己答应了这场鸿门宴,而是气端木玄竟然由着他母亲刁难于她,虽然她最后都一一化险为夷,可心里不爽到了极点。回到府中连晚饭都没吃就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