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错误猜测分析

    “嘣,嘣……”子弹穿过心脏，几排狙击士兵倒地，鲜血喷射横流,安子烈脑袋里轰然数阵恍惚。【】眼前一片汪洋大海，荒芜沙漠,礁石丛草,孤岛内毒蛇猛兽,恐怖实验，异种武器,生化细菌……

    陷入美国那些年，那些春夏秋冬昼夜的逼迫折磨,一切惨不忍睹的腥嚣记忆,汹涌翻滚，刺激得周围连空气都似乎停止，呼吸没法通畅，组织液循环近乎堵塞。安子烈浑身颤抖，粗粗大喘着，诡异的电流涌至头顶，失控的激情深渊，甚至能轻而易举勾起当时的恐惧懦弱，一股无限窒息感。

    战友老陈临终感叹：“薛慈上校，翔队长，我们有救了，奥凯集团已经买下帕斯诺顿研究所。”

    如今，他叫安子烈，是区安集团总裁，同时，维护董事长的名誉和人身安全，是基本责任。

    ……往昔各种失败的任务历历在目，自己这条命和前途多亏欧腾拯救，崩溃边缘多亏欧腾指引方向，商业转行迄今所有成就多亏欧腾创造机会，安子烈怒瞪龙振飞，冰冷愤恨，倏地站起身。

    “不舍得背叛欧腾，就别来招惹我。”龙振飞立刻脸色阴沉，嫌弃吼骂：“你他妈放开老子！”

    由于剧烈挣扎，扣在男人左腕上的手铐，连续敲击钢管，发出“呯，呯……”声响，失望的三少爷明显急躁，安子烈审问道：“你为什么把密码告诉欧腾？昨晚那种低级炸弹很好防御躲避？”

    龙振飞嗤笑起来：“欧腾的生活太安逸了，老子送他一次实战演习，锻炼身体，不用谢。”

    “可笑的赌注，你不会愚蠢到真敢公开让欧腾受伤？”安子烈咄咄逼人：“就算丰亿公司没有技术和能力设置遥控炸弹，利用民工当炮灰，策划危害生命安全的恐怖活动只会使你们提前灭亡。”

    “你他妈别小看丰亿，昨晚是没时间，我们有技术和能力。”即使被对方正确点破，龙振飞也不承认自己缺乏更高端的武器：“哼，我相信欧腾可以成功脱险，我只是希望，他更接近爆炸现场。”

    “绝不是我小题大作，那个民工答应为你冒险！欧腾居然还一直肯定苟二根不是你的人。”安子烈眉头紧皱，重拍床桌：“最终目标到底是什么？你故意让苟二根携带炸弹，故意促使樊爻爽和小贺跟踪蓝晋，故意给欧腾密码，故意支开华蟠龙部队，昨晚爆炸事件，都是你们精心串通……”

    “串通么？”龙振飞听完一系列“看似顺理成章”的分析和猜测，突然，一双美俊绝伦的狭长凤眼微微眯起，偶然和巧合，往往是开启多扇死牢大门的钥匙，发展中，遍布契机。三少爷非常庆幸安子烈追根究底的态度，于是聪明地将错就错：“很遗憾，再可笑的赌注，也需要欧腾愿意合作？”

    “这种赌注简直是巨大的荒谬。”安子烈绝不相信偶然和巧合，严谨的工作者，最讨厌模棱两可的狡猾对手：“你为什么敢肯定欧腾愿意救他？难道从一开始就是丰亿公司安排苟二根勾引……”

    “真恶心。”怒吼片刻，安子烈陷入冗长无语……三十六计战略“兵力强大的敌人，就攻克他的将帅，将帅明智，就打击他的情绪。将帅斗志衰颓，部队士气消沉，魄势必定自行萎缩。”（引用）

    “利用敌人内部的严重弱点来控制敌人，可把握保存实力。”（引用）但是，欧腾没有弱点。即使出乎所有人意料，降低身份，与一个民工发生过关系，安子烈仍旧相信欧腾的控制能力和品味。

    “薛慈，你别忘记了，苟二根从头到尾都被强迫性行为，欧腾才是真恶心……”龙振飞不禁佩服狙击手搜集情报的超联想技术，面对毫无漏洞的扯淡，他却故意营造出一种似有非有的绑架效果。

    “民工给欧腾下药了？注射某种抗生素，会导致幻觉，思维紊乱，异常性冲动。”安子烈郑重表示：“我会安排董事长做全面的身体检查，龙老板也别忘记，你表哥龙吉祥，是神经生物学家。”

    “药效持久耐用，欧腾到现在还没放苟二根出来？龙吉祥可以获得诺贝尔奖了。”龙振飞并不奇怪安子烈硬要把他和那个民工牵上关系，拎起两根牛rou串继续讽刺：“区安集团的烧烤很难吃。”

    “我们监控了龙老板的手机，昨晚到现在，83个未接电话，其中有5个，是苟二根打给你的……”继续审问，大概是三少爷混淆表演成功？安子烈心底对“苟二根是商业间谍”的怀疑逐渐增加，但龙振飞为什么挑选一个粗俗民工来勾引欧腾，策划男性丑闻？安子烈不得不猜测极其恶劣的凶兆。

    “我不知道欧腾会亲自救他，不知道欧腾会干这么丢脸的事。”龙振飞故意说出实话，反正对方不相信，而且自己越否定，安子烈必然越怀疑：“哼，老子真的非常想看到欧腾更丢脸的样子……”

    “龙老板，你不承认没关系，我绝对能调查得清清楚楚。”拎起床桌上一杯红酒泼洒得三少爷满脸，安子烈冰冷警告：“你敢做任何对欧腾不利的事，造成无法挽回的影响，爷会亲手毁掉你。”

    掉转头，径直迈步迅速离开，自己是疯了么？居然渴望跟龙振飞合作，试图帮助丰亿公司……安子烈顿时停驻脚步，靠在门外墙壁上发邮件。十指却颤抖不止，脑袋里连续浮现出，那张耀眼非凡的面容，骄傲优雅的姿态，仍旧感触无法抑制的激动。但又能深切意识到，与龙振飞之间永远对峙的立场，安子烈尽量平静情绪，淡漠消耗多少年，早他妈习惯孤独，根本就不该招惹这种男人。

    龙振飞是天生享受瞩目的那类游戏人间高手，对别人的贡献和索取，向来宠辱不惊。三少爷清理干净满脸的红酒液体，闭目养神，重新等待契机。薛慈撑持到此刻，才发火挑衅，算是对自己够礼貌宽宏了罢？随即，脑袋里浮现出一片充满征服的纯粹眸光，安子烈是丰亿公司的契机么？

    复兴溃败的恒版实业，为求胜利，达到最终商业理想，龙振飞饱含巨大野心。追寻经验战略的道路途中，哪怕使尽浑身解数，在所不辞。突然，手机屏幕亮起，来电人“苟二根”三个字闪烁。

    毕竟受困仁济亚医院时，已经领教过安子烈欲擒故纵的钓鱼计量，这会客厅套间内，信号和局域网通畅，却备受监视。绝不能轻易暴露外援，无论安子烈是否怀疑，龙振飞都不敢接任何电话。

    手机屏幕灰暗后，竟又亮起，那个愚蠢男人再次来电，三少爷庆幸民工还活着，但，很烦。

    保镖团队寸步不离守在门侧，苟二根敢打电话的机会，必定相当难得，坐在马桶上，他只能承受着羞耻尴尬，忍痛艰辛排泄。唯一仅剩下联系龙振飞的求助奢愿，仍旧没接通，民工非常失望。

    “董事长在接见厅，与两位外交官喝茶叙旧，请苟先生稍做休息。”实习保镖魏希谦带苟二根坐回沙发，服务侍者端上咖啡红酒，水果拼盘，冰淇淋……以及一本甜点单：“您还有什么需要？”

    望见民工满脸迷惘，低头呆愣地盯着两排夹心大泡芙，魏希谦示意周围人退下，随即坐到苟二根旁边，可刚试图托扶过男人的侧颊，手臂硬被对方重重拍掉：“什么都不需要，别，别碰我……”

    魏希谦本意仅是想让民工转头：“认真学，我教你怎么吃泡芙。”接着，拿起草莓口味一只。

    眼前，穿着黑军制服的保镖，居然用中指挖了一块奶油，伸进嘴里，轻轻抽舔，苟二根被这种煽情下流动作膈应得鸡皮疙瘩掉地，即使男人面相清秀，皮肤白哲，特别一双大眼睛，并且头发卷长齐肩，看起来相当可爱，民工也实在无法接受一个老爷们干这类撒娇事：“我，我可不吃蛋糕……”

    明显，这些奇奇怪怪的甜点尚未勾到苟二根的食欲，魏希谦不介意，递给他一杯咖啡，打算尽量消除民工的陌生感：“苟先生表情凝重，一直不高兴，其实处境并非你想象中糟糕，请淡定一点。”

    或许，被五彩缤纷的食物影响，魏希谦的声音甚至散发甜腻，太温柔。初次见面，民工就觉得男人比自己年龄小很多，懂礼貌素质高的阳光小伙子，竟是欧腾手下？如今出乎意料能碰着一个不凶狠的保镖，对苟二根来说，像中彩票般庆幸，他挣扎累了。害怕，照样会逼人懒惰，丧失抵抗力。

    “反正我不敢逃跑……”民工放下咖啡，破天荒端起红酒喝，感叹：“欧腾说，后天让我走。”

    魏希谦的确非常年轻，二十四虚岁，但，苟二根也非常年轻，二十四周岁。前一位来自城乡结合部小县区，靠知识技能进入著名企业团队，后一位来自一线大城市郊区偏远农村，靠体力打工。

    别谈高学历，苟二根只有小学文凭，读书生涯结束于初二，没念完就放弃了。恐怕是他最叛逆的一段时期，120分的英文单元测试只考7分，全年级倒数，被班主任当众侮辱吼骂。民工至今记得那时火辣辣的羞耻，幼小的心灵却不肯承认自己蠢，可同桌叶佳倩也嘲笑他“笨蛋”连第三人称单数后面，谓语动词要加s都忘记，苟二根第一次心痛得哭了，回家摔掉准备送给女孩的木笔筒……

    是他亲手做给她的生日礼物，特意攒钱数月，向花师傅买到红木，用幼稚的手工，刻上“祝福漂亮的叶佳倩生日快乐”以及“同桌苟二根送”的木笔筒，很结实，摔掉也只有磨痕，并未破裂。

    从虎皮山村走出去的高材生极少，中途各种原因不读书的少年非常多，反正坚持到技校大专照样难找工作，仍旧挣不到钱。苟二根曾经认真钻研，刻苦背诵英文，才更被残酷现实打击，他妈的为什么要学外语？但，语数物化生……就算不垫底，自己又有哪科及格过？民工的自卑，应该便是从退学开始堆积的罢？逐渐，残酷现实教会他干活，不停干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休无止。

    超强度的体力劳动人员，两点一线，缺乏逻辑思维，缺乏迅速判断技能，缺乏竞争对手……

    然而，苟二根甘于庸俗平凡，懒得考虑文化档次，向来没有丰富奢华的消遣，更不需要步步高升的前途，安稳生活，娶妻生子，也够令他满足。唯一的遗憾，是掌中愈发粗厚的老茧，风吹日晒的干燥皮肤，肮脏的身体，邋遢的装扮，乡土的脸……导致民工总不敢与年龄相仿者比较，时光流逝，将会越来越快地衰老，苟二根心底担忧，自己现在看起来像三十岁么？竟要挨到大叔辈分了……

    “苟先生，还在发呆？”嘴里倏地窜入一条中指，吓得民工浑身哆嗦，刹那，大股椰香果甜却在口腔内融化飘散，苟二根来不及管顾唇边粘满粉色奶油，猛劲推开靠近自己的男人：“你干嘛？”

    “好吃么？甜点可以让人开心。”魏希谦递给民工一张纸巾：“稍后，董事长邀请你与他一起参加萧陌先生的私人晚宴，希望苟先生做好充分准备，别做扫兴的事，实在不高兴，就尽量不说话。”

    “欧腾告诉我了。”苟二根喃喃声，夹心泡芙的草莓味回荡，仿佛真能改善无奈的情绪，这个温柔男人越看越年轻，又一股青春源动力，似乎促使民工开始考虑，到底该如何淡定？他伸手拿起一只“淡黄色蛋糕”苟二根居然学着魏希谦，一条中指抠出大块奶油，深入进嘴里，上下抽舔……

    “你选择了芒果口味，星座分析……”但这当下，魏希谦还没说完，欧腾已经疾步迈到跟前。

    震惊，苟二根手中的夹心泡芙瞬间掉落，修炼淡定从容性格，岂是一朝一夕？禽兽那张凶狠严肃的面容又近在咫尺，仍旧吓得民工毛骨悚然……魏希谦立刻退至旁侧，站直，鞠躬：“董事长。”

    欧腾抬臂，居高临下，抹掉苟二根唇边的剩余奶油：“不怕发胖？”想到刚才民工舔手指的风sao样子，竟那么性感香艳，他勾起嘴角，直直凝视男人，阴邪微笑：“把芝士酱涂到你的肥rou上？”

    这色魔……又说了什么流氓话？苟二根缩回视线，尴尬别开头：“……”可词穷得哑口无言。

    “跟我走。”欧腾托起民工的胳膊，拍掉他卫衣上的巧克力屑，又一把摸住屁股：“去吃饭。”

    “董事长，需要去更衣廊么？”魏希谦顺便询问，随即与正门外一排贴身保镖汇合，归队。

    “不用。”欧腾仍旧戴着浅灰棉帽，深灰衬衫，黑长裤，无所谓随意便装：“晚宴提早进行。”

    福耳斯澜敦酒店，锦凤凰府餐厅，约四五十平方米的包厢，连苟二根都觉得不算大，但豪华精巧的装潢透露出一种熟悉风格，不同于金碧辉煌的欧式殿堂，书法壁画，庄严简洁，这叫中国风？

    “苟先生，请一定慎重，少说话，别惹事。”魏希谦撤离的时候，特意靠在苟二根耳边叮嘱。

    “欧叔叔好……”左侧一排雕木沙发上，跳下一位小男孩，迅速绽开微笑：“哥哥也在啊？”

    看到这个古灵精怪的臭小鬼，不经意就想起电梯里，自己对欧腾……骤然，一股热流冲至头顶，苟二根顿时烧红满脸，为什么非要逼他跟那流氓……可还没来得及多想，民工刚抬头就呆愣住了。

    第一次见萧歆容，浓妆红唇，纯白珍珠蕾丝，斜肩吊带连衣裙的美艳仙女，苟二根惊为天人。

    “欧腾，你戴帽子的模样，特别亲切。”郑重喊出男人的名字，萧歆容内心无限震荡：“最终，还是哥哥们比我有面子，受伤都来参加开幕，如果质汇路车祸引发后遗症，我可不会负责养你。”

    “算了。”此刻欧腾心情恐怕是异常地好？他竟牵起萧歆容，亲吻她的手背：“你撞得漂亮。”

    “欧腾，无论多恶劣的行为，你都能轻描淡写。从此以后我们是陌生人。”上个月？脑袋记忆中跟这个男人的澎湃激荡，却仿佛亘古久远，萧歆容喝掉整杯香槟：“我服了，但要等着看，穆瑟嫣小姐该怎么驾驭你？无论对人，还是对项目，欧腾的热情，总有期限，一旦时间碾过，灰飞烟灭。”

    开门声响，来者，便是今天晚宴东道主，世霁集团董事局高层，萧陌先生，他疾步近前，双手握住欧腾：“我刚从高尔夫球场回来，应付政府那般老顽固，别提多费劲，抱歉，让欧先生久等……”

    萧陌挥手，指示身旁站着的一位背着双肩包，身穿香蕉黄t恤的男人：“刚下飞机。”

    “欧释祺？”欧腾原本轻松的心情，倏然跌谷，脸色很快阴沉掉：“你为什么回中国？”那个男人目前是任职美国加州理工学院的物理学教授，欧腾同父异母的二哥，除了春节外，鲜少联系。

    “受国内科学院航空研究所邀请，参加飞船技术交流研讨……”萧陌示意众人入座。

    “这位先生是？”终于，轮到针对苟二根的发问，欧腾仅向萧陌简单介绍一句：“我的员工。”

    小男孩童稚清脆的补充声音：“昨天电梯故障，哥哥救过欧叔叔。”虽然他心底有无数疑惑……

    民工默默无言，早就被奇怪却强大的各种气场压迫得心跳剧烈，为什么禽兽干完恶心事却可以继续淡定，甚至伪装出一副文明友善？紧张，导致胃里不断翻滚，难道自己真要跟他们一起吃饭？

    紧接着，萧陌，欧释祺，欧腾，苟二根，小贺，萧歆容，六人按顺序，围着圆桌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引用《三十六计》美人计：兵强者，攻其将，将智者，伐其情，将弱兵颓，其势自萎，利用御寇，顺相保也。（展开之前几个伏笔，感觉本章信息量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