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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节out思维和手段半岛之战上

    任何事物都有相对的一面。

    人在议论任何一件事时,哪怕某种结论已经成了主流,也必会有持相反看法意见的。

    这是人的差异性和展现突出自己的竞争天性决定的。

    关于半岛之战,有保守党稳健派,很自然就会有激进党冲动派。

    激进派很乐观,认为小小高丽不堪一击。

    坚壁清野又如何?擅长固守城池又怎样?人多更不足为虑。鸡猪再多不也是挨宰被吃掉的份?

    我们有先进的武器、勇猛善战的将士,更有强大的骑兵。

    高丽不是喜欢汇聚重兵守城打消耗战吗?

    那,我们不去攻打城池,就以我们的精兵铁骑迅速横扫其它国土,把高丽人统统杀光俘虏光。我看缩在城里的高丽军着不着急城外的亲人。

    没人耕种提供粮食,我看他们缩在城中吃什么,怎么长期坚守。

    若是高丽军缩不住了,敢出城攻击,那正好方便我们的千军万马纵情屠杀。

    弹丸小国,灭之何难?

    保守党从消极悲观角度考虑问题,因而谨慎。

    他们认为北军以往无往而不利的战绩不是打高丽军的参照物。

    抢掠宋国时,做对手的宋军内地兵未经战事,军队从上到下都不是一般的贪生怕死,毫无战斗决心和意志,每战,统兵的文官先畏缩,带兵将领常常是最先带头逃跑的那批人。

    这样的军队只是一群装配着军队装备却任人宰杀的猪罗鸡鸭,根本不配称为战士。

    抢掠辽国和女真时,是突袭埋伏、以多打少,加远程优势武器,三者结合才屡战屡胜。不是我们的对手弱,也不是我们的战斗力就是强大到不可匹敌无人能挡我锋芒。

    我们从未和包括辽军这样的以上的对手,以相等或劣势的兵力进行过大兵团正面硬战。我们的战斗经验、指挥能力、战斗力到底怎样,实力到底到达怎样的级别,尚未得到检验。

    对高丽进行灭国之战,不是以往的游击打了抢了就退走。高丽为生存,举国上下必然同仇敌忾死战到底,和以往有退路缺乏决死之心的对手的心态和人数完全不同。

    对这样的对手,我们如果以以往的取巧小胜而自大轻敌,恐下场不堪设想。

    隋帝国当年何等强大。唐太宗领导的百战唐军何等精锐。

    可两者哪一个不是在半岛之战中碰得头破血流?

    别忘了,那时半岛还是三国鼎立,并未统一,岛内矛盾重重,相互征伐不休,势力更低。

    当年隋军尸骸所立的京观遗迹至今犹存,耻辱从未消失。惨痛的历史教训不可不吸取。

    兴盛一时的隋帝国输掉半岛战争,结果输掉了江山。

    我们的底子还薄,好不容易练出这点精锐部队,更输不起。

    我们不能走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的老路,重演历史悲剧,成为新的耻辱笑柄。

    两派争论不休,各有各的论据说词,都觉得自己的判断有理有据是正确的,本就是刚强好胜脾气火爆的军汉,争着争着自然就争出了火气,越争越针锋相对。

    保守派越慎重坚持己见,激进派就会相反的越是激进,如今的心态已不仅仅是乐观积极了,已经是骄狂自大到狂躁目空一切的程度,联合起来数次请求总部立即发兵,他们愿意为先锋打个样子让胆小保守派看看他们的正确。

    反之亦然。

    激进派在保守派眼里就是狂妄幼稚,不足议大事。

    赵大有躺在热烘烘的火炕上,不断出着汗,赵岳在一边伺候着不断端水给父亲喝并亲自给父亲不时地擦汗,赵大有出了汗,感冒症状减轻,身子轻爽不少,脑子更清醒,心情又好,说起这场争执来也就越发说得明白透彻。

    有些话,他也只能对自家孩子说。

    “儿子唉,别看刚才诸将在外面迎接你时表现得团结一致一团和气,其实两派斗得激烈呢。

    都他娘的自以为有理,一个个倔驴,谁也不服谁。

    参谋部的也是意见各异,各有主见,难以统一,跟着闹腾不休。哎呀,这些日子爹真有点发愁了。

    这样下去可不得了,只怕闹出对立分裂。平时难以掌控,上了战场就更容易出大事。闹不好就出现不是各部默契配合,而是相互掣肘拖后腿,甚至有见死不救的恶性事件。

    这摊子大了,可不是当初赵庄那么心齐好摆弄。

    你要爹别着急,少cao心,有事多叫培养出来的各种人手自己找主意处理好。可很多大事最终总要我把关拍板吧?

    如今手下人才是不少。

    特意汇聚在湾岛进行重点培养教育的聪明人扎堆,各类精英倍出,可说到底底蕴还潜,见识、思维、观念等等的旧框框还在影响,他们无法和你相比,跟你大哥比,见识也差远了,面对层出不穷的新事物,太多事要摸索着干,都是不确知自己水平高低深浅瞎晃荡的半瓶子水。

    可这些人才都是聪明人,都有自己的见解,也都想表现自己。一有要事,这意见分歧和争吵就出现了,都有道理,意见不统一。爹也就很难决断,也不敢太放手让他们自由发挥。

    军政、经济、科研、民生、教育、医疗、易风易俗……唉,哪一样也轻忽不得呀。爹哪轻松得起来呀。

    以前,你娘不放心别人,亲自为你代管着科研。

    哎呀,那些专家同样争执多。即使可随时咨询你,也把你娘累坏了。好在现在有了小娜特在身边。这孩子懂的太多,做事能力和手段,让天下好男儿汗颜呐。爹和你娘这才压力大减。”

    赵岳听了后面的话后,怔了好一会儿。

    他这些年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古代人对新事物的接受理解能力。

    就好比,你让一个古代人接受并学会用手机不会太难,但要他理解手机其中的科学原理并制造出来,他再努力学习,再努力理解接受,再想少cao心轻松些,他也得愁瞎眼珠子。

    这是时代的局限性,不是智力高勤奋努力就能弥补的。

    新帝国现在进行的实际就是结合了后世两种主义两种政治经济模式优点的新民主帝国制,搞的是比历史提前几百年的工业革命,建立的是自由市场资本经济,而且太多方面完全是飞越式的,不是另一历史上的循序渐进自然而然自发形成的,因而缺乏时间积累和智慧沉淀。

    千年后世的人对这些新事物理解接受不难,要宋代人跟上步伐不比要他们爬到珠峰顶容易。

    爹娘为了帮助孩子实现愿望,掌好基业,这些年默默付出的努力和艰辛可想而知。我一心想让父母活得更舒适,享受到更多好东西,得到更多快乐,事实却是让父母更辛劳。

    赵岳皱眉,暗暗在心里叹惜一声,自嘲了一下。

    但,帝国新模式的根基已奠定,局势已成,不可否定,不可半途而废。

    想改变父母的辛劳,减轻他们承担的巨大压力,眼下大哥和自己都脱不开身,没别的办法,只能委屈唯一能理解精通新事物的娜特多担待多付出。

    赵岳想想前世娜特对他完全是既当母亲又当妻子的角色照顾了他科研外的一切,今生本应该让她庇护在自己的羽翼下过着无比轻松悠闲自在的生活,事实却还得依赖辛苦娜特,他不禁对娜特又多了份愧疚,目光闪亮中对半岛战事下了个决心。

    他转回思绪,给父亲擦擦脸上的汗,笑了笑道:“父亲,是孩儿不孝,让你和娘如此辛苦。”

    赵大有一摆手道:“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呐?”

    “当父母的,只要孩子有出息,再辛苦也值得。辛劳也是甜蜜快乐。等你当了爹就会懂的。”

    赵岳心说:“不当爹,现在我也懂。”

    但他只笑着嗯了声道:“孩儿懂你的意思。但我既认识到了,就不能再让你和娘如此辛苦。高丽之战的事,你就别管了。孩儿长大了,就由孩儿来做。”

    “咱们的汽车研制出来了。有四种款式,肯定有父亲你喜欢的一款。等你的病好了,就回那边学一学。孩儿保证比骑马有吸引力。到时你和娘就可以好好享受一下新式交通工具的美妙,在海边公路和公园美景等处好好玩玩,羡慕死天下的夫妇。

    那些治国难事就让娜特多分担些。她绝对可靠。你和娘尽可放手让她主掌。

    下面要尽快完成初步统一大业。这样大哥就能接手。你和娘就能完全卸下担子,享受完全自由。

    到时候,我和娜特一定好好陪伴你和娘,让你二老享受最美好的生活。

    这是孩儿对家的心愿。”

    赵大有呵呵笑起来,“说起指挥打灭国大战,还真得你来担着。军中诸将,甭管他是心高气傲世间少有的英雄豪杰,还是桀骜不驯凶残无比的强盗,都首先怕你敬你。

    这一点上,爹不行。你大哥也比不上。

    他们敬爹和你大哥的首先是地位、权威和品行,其次才是能力。他们对你却是对畏惧又亲近依赖的神一样。”

    赵岳闻言皱眉一会儿才轻松笑道:“这不是好现象,不利于权力交接和帝国以后的稳定发展。

    不过,咱家亲情第一,沧赵一体,这是祖宗一代代努力坚守维持下来的最美传统,不容有丝毫亵渎。父亲放心,咱家决不会出现兄弟相残的丑闻。

    孩儿极力推行建立起来的新帝国模式决定着整个汉族的长久幸福未来,决定着世界长久格局。孩儿不会自我否定破坏。所制定的皇室继承规则更得坚守。体制上对此也有保障。

    坚持让家中最适合当帝国主宰的人当领袖。我和大哥既然极力倡导,就应该做出表率,为后世子孙立下榜样和规矩。至少我会坚定不移地去做。

    等大哥接手,我搞搞科研侧面帮着镇镇场子,让天下人很快见识到大哥卓越的领导能力胜我百倍,能带领国家发展得更好,大家也就自然而然认可遵从大哥为中心。一切就走上正轨。

    咱们就可以尽情干自己想干的事了。

    国家大事让喜欢政治擅长治国的大哥玩去。”

    赵大有刚才所言实际是在隐秘的试探幼子的内心。

    当父亲的自然希望一家人团结和睦,发展到这一步,家已经成了家国,许多事的性质就变了,亲人之间不仅仅是亲人。不要象历史一再上演的那样为了区区权力而自相残杀。

    他尽管了解并相信幼子无心政治,但幼子对帝国的影响力太大,他和母亲宁老太君一样也隐隐担心幼子到时被下面的人推着自然而然争权夺位。

    他并没有注重幼子说的那些话。

    那些都证明不了什么,即使现在能证明,时过境迁,一切都可能改变,不再是眼下的想法。

    他玩味的是幼子说的那个玩字,不禁笑了。

    家里最了解幼子的妻子一直对老太太担心两孙子有一天会生死相争的心思很不屑,私下不只一次对他说过:“小儿子所为一切,最初是出于家族安危,后来是对天下不公的一种愤恨,对勤劳宽容的汉族人的一种善念,想改变汉族一再上演的悲惨命运。但本质上,一切的一切,在没有生存危机后,就是小儿子闲得无聊搞的消磨时间和精力的游戏。只是较真些而已。

    你看看新体制,皇帝不再是能随心所欲一言九鼎的,干的不称职就得下台,那就是种神圣使命、巨大责任,只有擅长并热心政治的孩子才愿意承受这份拘束压力和辛苦。

    当皇帝这种繁琐劳心的事,小儿子才不会傻乎乎地干呢。”

    后来,赵大有仔细观察,也琢磨出道道来,幼子确实只是在玩个大游戏。

    从打高丽这事也能看出来。帝国知情的所有人都在关心担心着此次战事,倍感压力,可幼子却浑不当个事一身轻松。

    怀着游戏心态的人在这种大事上才可能如此冷静而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