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9力挽狂澜下
西军五部,共有一百五十多万恶汉部众,一次能兴四五十万的大军,带兵的是会打仗的西军将门及心腹老兵,不是宋朝廷无将可用的熊样。这要打起来,后果不堪想像。辽国如今是宋国一样的农耕国,西军几十万要是报复杀进辽国,不用和辽军正面作战制造损失,只沿途肆意毁庄稼大搞破坏,辽国也万万承受不住......指望耶律延禧会自觉攻击西军五部老巢为东辽解困,那还不如指望天上会掉下神仙帮东辽.....大辽皇帝耶律延禧,在辽国人心中如今连头猪都比不上..... 两辽使即使再蠢也明白了何栗提折家军到底想说的是什么。 何栗的意思无非是,你辽国被小到真没几个人的女真都能欺负得要死,连远不如女真骁勇能打的折家那点残余军事势力都不敢真去招惹,你也敢在大宋面前夸口强大就是能吃定了大宋? 别忘了,残存的西军五部还是宋国的兵。 他们决不会投降你随时可能灭亡的辽国被调去对抗金军.....西军五部成了军阀,宋朝廷如今是根本指挥不动了,但宋国却仍是五部需要依靠的亲爹,有宋国在,五部才能有在西部当逍遥军阀的归属和保障。宋国要是没了。五部就成了孤儿,只有灭绝在西部的命运。所以,若是大宋真到了被辽国灭亡的时候,五部是决不会袖手旁观的,必会起大军对辽悍然一战.....辽国对抗金国一个对手已经极其被动吃力了,岂敢和必会急眼拼命的西军五部以及人口几千万恶汉的大宋死战.... 何栗显然是个真正明白人,对天下局势看得极通透......其实是欧阳珣有意点拔才有数的。 宋朝廷那帮人废物是废物却也不傻,都明白辽国这次只索要河北东西两路无人区及太原,真得手后,必然是接着兴兵轻松侵占整个山西,然后更轻松取山东河南,然后是淮河南....稳步吞并......宋国敢放弃上百年才建设成的河北周密边防线及西北核心坚城太原,后方根本没有像样的防御设施,仓促间也来不及建,又没有天然险要要塞,哪可能挡得住贪婪大发战意强烈的辽军.... 在灭国危机下,宋廷那帮人再懦弱却为了保住性命富贵,急眼未必不会一咬牙选择发动全国力量硬气反击,和辽国争个死活,至少是得先全力打打看,毕竟宋国还有绝对的战马优势,有粮食物资优势,还有三千万....恶人,并不是真没底气和辽国较量较量,轻易被吓住只是苟且惯了。 两辽使的心在一个劲往下沉。 何栗这个对手,不好对付..... 何栗轻言细语间就把辽使装出来的嚣张自信气焰拍弱了,也不用再谈什么领土条款了。 他又点点第二条,“辽使,你这粮食怎么不一口索要个三五万万石呢?五千万?八千万石?怎么才要这么点?” 他仍是辽王疑虑批评主持谈判的下属工作不得力的那种神情语气。 但,这回,两辽使已醒脑子了,可不会再被何栗似乎向着辽国的奇怪态度迷惑,只会把何栗当成最狡诈最可怕也最可恨的对手全力对待。 辽蛮子副使对何栗的威胁仍然很不服气:你宋国依为镇国的最核心军队——京畿禁军,用绝对的战马火药床弩优势,以逸待劳,却仍打不过我兵力相对少的辽军。 赵州一战,我大辽不是败给了你宋京军,而是败给了一个人,败在完全没想到世间竟还有魔神一样那么强悍的人存在,败在太出乎意料,以至于余睹大王丝毫没有心理准备,战中更没有做好应急防范,大意被生擒,导致大军失去统一指挥,军心陷入惊慌混乱,阵线崩溃,败退,错失了再坚持坚持就是大胜的机会,最终,余睹大王为了避免损失更大不得不罢兵言和。 现在,欧阳珣抛弃了你宋国,不知所踪,却肯定再不管你宋国死活了。 宋军没了欧阳珣,那个魔鬼一样可怕的欧阳珣民间友人鄙视宋文武高官皆为轻狂虚伪自私歹毒无耻专能害本国本族的废物兼祸害,根本不敢信任任何别的宋官员,他在宋官场再无高官朋友值得他出手相助并能在军中庇护住他,在赵州得罪的高官大将却着实不少,他再骁勇自负也不敢,不可能再义务入军助宋军打仗,可能还极愤慨仇视宋朝廷,想教训教训宋朝廷为欧阳出气。 如此,这个必须怕的魔鬼的问题也不大存在了。就算还存在,也能事先做好防范。 那么再打,宋国凭什么能和我辽军勇士争锋? 就凭那八万连路都不肯走的禁军? 就那些可笑家伙,连草芥都不如。 草还长在那不会自行逃走呢,那些废物家伙却是长腿的,一听我大辽大军要来了,定然会抹头就跑,甚至当场一哄而散,散作各地为祸宋国,局势发展不妙就会再不为禁军,以逃避卫国打仗。我大辽勇士南征连斩草的事都不必费就能胜了。驻扎在赵州的那十万宋禁军能有什么用? 至于西军,在灾前数十年的全盛时期尚且从不敢对我大辽瞪眼龇牙,何况是现在的区区残部.....残破五部若是敢纠兵一齐来犯,我大辽正好在西部无人区拦截一举歼灭,解决掉此障碍..... 这家伙至此还敢牛哄哄的狂妄自大,除了天生愚昧无知没大有脑子,说到底还是辽国上百年随意欺压勒索宋国形成的上国心优越感。 他是燕山府这边的辽将,参战白沟河一役,亲眼见识知道了河北东路军火药的厉害,也极畏惧宋军火药的鬼神莫测之威,却照样看不起宋军战阵厮杀的战斗力,认为若战阵常规交锋,由三个仓促上任的不通军务却不懂装懂,而且自负智慧计谋敢轻浮自大的儒腐懦弱可笑文官统领的东路宋军必会一击即败,甚至在荒唐指挥下不堪一击到全面接战即全军崩溃逃窜。 他不在山西战场,也没见识到坏蛋暴徒大恶人宋禁军的那种在战场上展现出来的自尊凶恶强勇,不好欺负,更不好奴役,不知逼急了这些大坏蛋会造成的可怕,他对宋国宋人不知畏惧,当成烂东西,毫不放在眼里,以为赵廉、赵岳家、沧赵旗下沧北军不存在了,宋国就没什么了。 在这种心态下,这个副使心中恼怒,不服,听了何栗又这么可气的问,顿时蛮气发作,当即咆哮道:“你这老儿嫌弃我大辽要的太少了?那就依你说的要五万万石好了。我大辽索要的领土粮食战马布匹钱财,你怂宋若敢不答应,那就再打一场。你把你宋国依仗的西军和全国力量都叫上,就在山西,就在赵州再打,看我大辽百万大军是如何秋风扫落叶把你宋国打得直接灭亡。” 他咆哮着,怒吼声无疑提升了他的胆量气势,更有了自信,唿站起来手按刀柄,身躯较劲,满目凶残狂妄杀机,随时可能暴起发难当场砍了何栗,发泄凶狂之威并震慑宋朝廷那帮怂狗。 他知道,宋朝廷中象欧阳珣那样有胆而真不怕死的官员是极少数极少数,是罕见,象宿元景耿南仲那样的宿跪跪耿跑跑才是宋官员的常态,这不止是指弱鸡士大夫,也包括武官。 他相信这个何栗必也是个虚伪能装的窝囊废,没危险时就自大心计和嘴皮子敢肆意装逼,有脑袋掉了的危急就会吓得什么高官的高贵尊严体面、什么贤臣的忠君爱国守节cao都不顾了..... 你怂宋一切都是虚的。我大辽的钢刀才是实的。怂宋玩什么也没用,只能下跪投降...... 他要恐吓住何栗,让何栗吓得露出不堪本相,象宿元景一样当场瘫倒下跪出丑,这样一来,看何栗、宋朝廷还怎么耍嘴皮子之能和大辽斗下去耗下去。 副使的狂妄与冲动也吓了正使一跳,但正使转瞬就轻松下来,旁观,微笑瞅着何栗。 何栗怕不怕? 也怕。 辽蛮子副使猛然按刀跳起来发难要行凶杀他这个谈判官的架式,何栗也惊得眼皮子一个劲的狂跳,心更是砰砰猛加速激跳个不停,根本控制不住情绪本能的自然反应。 他到底只是个只读圣贤书的文弱文官。文人,或任何弱小者,对凶强暴兵暴徒在天性上的胆怯惧怕,在他身上半点不缺。他一家在河北东路边关服刑,当苦力和耕种罪囚,辛劳过很长时间,他如今虽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身体劳作锻炼得已较强壮,又正当壮年,不是没有反抗的力气,却同时也亲眼目睹甚至亲身经历过辽军犯边时凶狂残暴没人性制造了众多杀孽的恐怖,他更恨辽人,也更害怕了辽人。他到底不是胸有为国一口气而能豁出命不怕死的欧阳珣。
欧阳珣胆气足够壮,也是数年坚持不懈习武的结果,有高手指点,有精锐海盗护卫陪练,习有所成,当着文官却武将一样能打能杀,自身就有自保之力就有底气,自不惧暴兵凶徒战险。 欧阳珣已经不是只会耍心计放嘴炮的封建儒教文官。 他已是新华夏要求的必须能打有自卫能力的文臣。 他背后站着的是护犊子心变态般奇强的强横无匹新中国,他对外敌也无须畏惧,无所畏惧,即使身在赵州战场面对十几万凶狂辽蛮子,身边的宋兵却不可靠,也仅仅是一惊就镇定了。 何栗却不会武,对辽使行凶毫无抵抗力,身后是怂鼻涕宋,也没有强大的国家为底气。 两辽使看到何栗惊得那样,都不禁得意狂笑。 这回尤其是正使在那笑得更阴险,更开心,更大声:嘴能白话有屁用。宋国就算有实力不惧大辽,也得上面有能人能领导组织起力量。就你们这熊样也敢跟我斗...... 谁知,何栗随即竟然自己狠抽了自己两大嘴巴子,抽得如此之狠,打得如此之响之痛,剧痛顿时刺激起他的凶悍和勇气,不惊慌了,立即镇定了下来,目光睥睨着隔桌子凶恶俯视着他的辽副使,感叹道:“我终究是个懦弱文人,原来不止是才德远不济,就连文成侯的胆魄也比不上一角。看来想当个真正能顶天立地无所畏惧的大丈夫,光靠文才和品德修养是不行的,精研兵法战事精通军事也远远不够,还是得习武。文官也得习武,自己能打,才能有真正的对敌自信。” 两辽使都愣了:这怂官在这个时候竟然还能反省这个? 精细的辽正使感觉不妙,这个何栗有股子宋士大夫或者说是儒家读书人从没有过的另类狠劲,既有此反省,以后必会咬牙坚持习武有成......留着此人,日后必会成长为大辽的大患,就象那个当着相级士大夫高官却精通武艺也精通打仗的欧阳珣一样。 一瞬间,他心中也起了杀心,三解眼毒蛇般紧盯着脸紫肿了难看却已经完全恢复镇定并且异样地更添了股气势神采的何栗,心中琢磨着要不要借谈判之机干脆趁机杀了这个何栗以绝后患.....反正,怂朝廷也就剩下何栗一个有胆有识有骨头的,剩下的全是吹口气就倒的空心草芥,杀了何栗,怂王朝也绝不敢对使节团怎么样,没人了嘛,全是等着踩的草.....还能有利于眼前的谈判.... 转眼盘算得清楚,正使咳嗽一声,对正发狠极想一刀砍了何栗的副使连使眼色:下手,赶紧下手,犹豫什么?拿出你契丹野人的那股子冲动没脑子不管不顾撒野劲来拔刀砍过去就成了。 副使领悟了下手之意,正合我意,眼中凶光更盛,手一按繃簧,弯刀就要拔出,却见何栗嘲弄地一笑说:“对,拔刀,赶紧砍过来。看是你拔刀快,还是弩箭快。” 副使急一瞅四周,这才发现何栗身后的窗户里那不知何时有弩箭已瞄准了他,而且是数把,不是他可能挡住的一把。这么近的距离,数弩齐发,就是身着两层铁甲也得当即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