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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张爷爷

    好气派,小区的入口是一座喷泉,在霓虹灯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乍看之下这座小区每栋楼房的风格都是欧式的,现在没有了青砖瓷瓦的平房,取而代之的是一栋又一栋的高楼,难道这就是21世纪10年代的居民楼吗?

    张爷爷没有子嗣,一个人住在这里是不是很孤独?在我很小的时候,张爷爷就对我外婆说过:“小五就是我的孙子,你不介意吧?”外婆满口答应了。

    至于张爷爷为什么没有子嗣,我当时还小也没必要去想,现在长大了,更没必要开口去问了,我一直都把他当做我的亲生爷爷,因为他不仅教会了我防身术,更教会了我如何成为一个男子汉。

    想到这里,我心里十分激动,距离最后一次与他见面,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年,我刚刚入狱的前两年,他还陪着奶奶一起来看过我,可是后来放了一句话:“我等你出来!”之后,就没有见过这位对我人生影响很大的老红军了。

    根据我的猜想,可能张爷爷不喜欢在那种场合下与我相见吧。

    此时此刻,我的心里除了激动,更多的是愧疚,自己年轻犯下的错误,并不是我一人在偿还,而是我身边两个最亲的人在帮我一同偿还。

    来到小区的保安亭前,我手里拿着字条看向门口的一位保安。

    “同志您好,请问这个地址往哪走?”我很有礼貌的问道。

    保安上下打量着我,然后说了句:“你是做什么的?”他的眼神充满了轻视。

    “我来找我爷爷,麻烦您让我进去。”我继续好声好气的回答着,进去的这段时间,我的性格已经改变了很多,任何事情看的很开,只要对方做的不要太过分,我还是会以礼待之,更何况保安这个职业,在我少年时代就已经给大家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了。

    保安继续说道:“每栋楼都有号码,这边是13栋,你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就可以找到了!”

    我点头表示感谢,随后将字条捏在手里,保安打开了门禁,我缓慢的走了进去,没走多远就听见后方不屑的说了句:“土包子。”

    我捏着字条的手颤抖了一下,我没有回头,继续向张爷爷的住址找去。

    “21栋...一单元...%$#”我自言自语的说道,就是这里。

    不知道张爷爷现在睡了没有?我没有他的电话号码,只有这张留有字条的地址。

    我被判的刑罚是13年有期徒刑,但是我在号子里的表现很好,减刑一年。

    我没有和任何人联系,因为我不想在拖累身边的人。

    张爷爷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想在他的余生尽下孝道,补偿这位老人。

    我按下了门铃,对面传来张爷爷苍老的声音:“你是哪位?”

    当听到他的声音之后,我哽咽了一下,这个声音已经很久没有在我的耳边出现了,虽然相比十年前,张爷爷的声音略微少了一点中气,但是我确定这个声音是他,没错。

    “张...爷爷!”我有点说不出话来。

    对方听到我的声音之后起初是停顿了一下,然后大声说道:”是小五吗?是...小五吗?你...快上来。”

    门禁打开了,我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电梯走去。

    “叮”电梯到了6层,我来到字条上写着的603室前方,这时张爷爷已经打开了房门,矗立在门前,现在已是7旬老人的他,就算以前身体在结实,也逃不过岁月的摧残,他的手尽然在发抖。

    我可以感觉到,他不是激动导致的颤抖,而是老年人最容易犯的病,帕金森。

    “小...五。”张爷爷看着我,说了一句话就没有接下去,因为他已是老泪纵横了。

    此时此景,我立马抱着他痛哭了起来,这是我的第三次落泪。

    我强忍了很久,但是始终无法抑制心中的那股热流,有时候放声大哭会比较好点...

    爷爷和我两人紧紧抱在一起,过了一会,他拍了拍我的后背,说道:“回来就好,来,来,小五啊,进来坐,咱们爷俩好好叙叙。”

    我站直了身子,缓缓点头,我正准备搀扶爷爷,可是他却向我摆摆手,我没说话跟着张爷爷向客厅走去,进门这里是一个鱼缸,张爷爷是个性风水的人,门前摆个鱼缸是为了补水。

    他居住的地方大约有50平米左右,一室一厅,客厅是木制的茶几,还有木制的座椅,座椅前方是电视,没有过多的修饰,也没有奢华的装修,屋内的一切都很简单,很符合他以往的生活环境。

    “小五,你饿了吗?爷爷给你做点吃的。”张爷爷依旧那么慈祥,和蔼的看着我。

    “我给您做吧,在里面我可是学到了不少厨艺,让小五给您露一手。”我诚恳的看向眼前这位老人,这十年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出去之后给外婆和他做上一顿可口的饭菜。

    “你小子是不是觉得你张爷爷老了,没用了?连做顿饭给你吃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严肃的看着我,眼里有些愤怒。

    张爷爷生来就是个倔强不服输的人,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有些被他震慑到了,憨笑一声做了个请的手势。

    张爷爷满意的点点头,走向了厨房,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有千万句话想对他说,可是当见到他后,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张爷爷以前对我很严厉,现在也是如此,在他和我外婆面前我永远都是那么天真。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张爷爷从厨房端出一碗香喷喷的面来,细看之下,还有几个rou丸子和青菜。

    我表情有些抽搐,压抑着心中的酸意,接过了这碗久违的丸子面,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泪水不听使唤的流淌在碗里,我吃完了,连最后的汤我也喝光了。

    张爷爷看着我,抹了一把眼泪,轻声说道:“小五,你不是明年出来吗?”

    “小五在里面表现的好,减刑了一年。”我擦拭着眼泪,将碗放在茶几前。

    “好孩子,你外婆如果在天有灵,一定会...”话音未落,他用手把眼睛遮住,没有说下去。

    “小五回来了,以后就陪在爷爷身边照顾您,小五是您最亲的人,我每天给您洗衣做饭,陪您下棋聊天,让小五好好报答您。”

    我的笑容很灿烂,虽然此时的情景让我好生难受,可是作为顶梁柱,我要坚强,我不能和张爷爷两人哭个没完了,如果让外婆知道肯定要数落我们两个大男人不像话。

    他点点头,给我讲述了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些变化。

    我们以前的湾子,现在已经拆迁,拆迁之后就地给我还建了一套两室两厅的还建房,当时拆迁多余的钱用在了装修和补差价上,外婆留给我的存款一直都放在张爷爷这里,不过拆迁发生的那些繁琐事情不是他帮我办理的,而是张阳他们。

    我的几个兄弟都不知道我提前出狱,如果知道,也许在我出狱的时候他们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吧。

    张爷爷拍着手,大叫一声:“哎呀,没给你准备火盆和柚子叶。”

    迷信的人都比较相信这些,出狱的时候要跨火盆,证明在思想上立志改过,重新开始,好好做人。为家人、为自己立志做一番事业,我在号子里这么久,自然也是知道的。

    张爷爷立刻起身准备出门,我拉住了他的手,感激的说道:“爷爷,跨火盆等明天吧,今天已经这么晚了。”

    “不行,必须今天,洗手间里有洗脚盆,不过...柚子叶怎么办?”张爷爷满脸忧愁的在客厅里徘徊不定。

    此时,似感动,似感激,似感谢,还有说不出的愧疚...

    一番游说之后,张爷爷终于同意用洗脚盆简单的举行一场仪式,他虽然不是很满意,但是这大晚上的要到哪里去准备这些东西呢?

    我们爷俩坐在椅子上,我一点一点的给他诉说在号子里的故事,不过大多都是牢房内的糗事,他听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大笑起来。

    ‘苦窑’很多人会认为,如果没有背景,进去后会被整的很惨。

    可是对于我这样判处13年,人高马大的少年,没有几个人敢找麻烦,虽然我没有道上人那样的背景,也没有纹身,可是脱去衣服后,那一道道显而易见的刀疤却经常出现在澡堂。

    起初有几个帮派里的少年,询问过我的底细,我只冷冷的回答了一句:“我没有帮派。”

    少年见我气焰嚣张,找过几次麻烦,可是最后都不欢而终,经过长年累月的相处,大家都已经成了很好的兄弟,毕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朝夕相处情感健在。

    聊了很久,张爷爷的眼皮已经缓缓合下,我见状没有说话,在房间里找出他的毯子,搭在张爷爷身上,虽然是夏天,但是夜晚的寒气比较重,而且椅子也是木制的,他的身体还是需要好好照料。

    我看着张爷爷的睡姿,很幸福,很温暖。

    没过多时,我点燃一根香烟,想到了我的几个好兄弟,幽默滑稽的张阳,上课打—飞机的肖何,天才儿童王琦,还有柯毅、柯力这对双胞胎,当然还有韩雅。

    ......

    “王琦,王琦。”我对着病床上的王琦大声喊道,身边是张阳和肖何等人,忧心忡忡的没有说话。

    此时的王琦已经面目全非,头上缠着纱布,闭着眼睛,任凭我如何叫喊,他都没有动过丝毫。

    “医生,医生死哪去了?”张阳大叫起来,这时走廊的一个护士,不耐烦的说道:“请保持安静,这里是医院。”

    张阳没有像以往一样,满脸笑容的调侃,而是严肃的说道:”我朋友不会死了吧?“

    “放%¥5……¥……”一旁的肖何还有柯毅两兄弟大叫起来,这不知趣的胖子,到底能不能说句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