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棘手

    宋夫人顺坡就起，察言观色的她也知皇上不是那么高兴，可让放任女儿被害是不可能的，难道女儿受的苦就白受了吗？

    “臣妇谢皇上。”宋夫人拿帕子擦眼泪，有点担忧皇上将她刚才对皇后的不敬听了去。

    她看向慕容瑾：“臣妇有个不情之请。”

    慕容瑾像似知道她要说什么，点头道：“朕准许夫人这几日入宫陪伴爱妃。”

    宋夫人原本还怕皇上不同意，没想到皇上干脆地应了，感激中又更觉悲伤，皇上素来情深意重，看着待芝儿也是宠的，或许用不了多久，芝儿就能成为贵妃。但如今被毁了颜……

    哪个男子不爱美色，宋夫人自己也不相信若是女儿脸上落了疤，皇上还会一如既往地宠爱。

    查出真凶固然重要，当下要想办法治好女儿的伤更重要。

    因为往后每日随时都能进宫探望，宋夫人又待了一会儿，才和宋太傅一起出了宫。

    关雎拿了医箱返回，当着慕容瑾的面替昏迷中的宋婉芝割除了脸上的烂rou，为了减少疼痛，不至于人被痛醒，关雎特意在她身上用了可以麻痹筋脉的药物，他手法利落，完成地很顺利，直到烂rou清理干净，又涂了伤药包扎好，宋婉芝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

    慕容瑾全程在一旁冷静地观看，见他动作如文人作画般行云流水，一时倒怜惜起了他的行医之才，处死他的心淡了又淡。

    宫中的太医大多都是承传祖上衣钵，幼时便入了行，如关雎出身贫苦，又是孤寡一人的，少之又少。

    慕容瑾复杂地打量他，普普通通的容貌，看起来忠厚纯良，浑身透着一股青竹的清爽。他虽出身微等，在太医院的口碑却十分良好，便连骆太医也对他赞赏有加。

    派去盯着他的暗卫没有发现丝毫异常，想来他当日未曾说谎，当真一无所知，怀疑的心便完全沉落了。<>

    见他为宋氏处理好伤后，便恭敬地退到了角落里，慕容瑾抿唇道：“宋妃就交给你了，务必要尽心治好她。”

    关雎正等着被帝王发落，不曾想到自己已经从鬼门关走出，愣了愣，道：“奴才遵旨。”

    慕容瑾闻言，精力也不再落在他身上，从前是他多虑了，一个毫无威胁的太医，派暗卫盯着他，未免大材小用。

    叮嘱宫人照顾好宋婉芝，慕容瑾便出了殿，也彻底将放在关雎身旁的暗卫给招了回来。

    入了夏，天气越来越热，夜风也不再清寒，拂过人身上，与春日的阳光一样暖：“皇后如何了？”

    宋太傅来过，按理说他今晚该留在玉华宫陪着宋婉芝的，可想到之前与沈沉瑜说过会回凤藻宫，便遵循了自己的想法。

    “奴才听说娘娘自皇上离开后，连晚膳都未用，担心皇上饿着，便让人将晚膳端去了小厨房温着，这会儿一直等着皇上回去呢。”福禄捡他爱听的回道。

    慕容瑾脸上有了笑，步伐也快了不少。

    ……

    沈沉瑜短暂的失态过后，将定住的身体慢慢放松。

    玉坠还靠近她站着，脸色也同样凝重。

    “什么时候的事？”沈沉瑜吐了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

    她是后宫之主，父亲却越过她在宫中找人，让她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放大。

    “三天前。<>”玉坠低声道。

    她也是在从采女院回来的路上，发现几名小太监行为鬼祟，才跟了上去，那几名小太监看着眼生，带着她在后宫里绕了几圈，最后发现是她跟踪，却似松了口气，她觉得古怪，便故意诈了诈他们，没想到最后居然套出了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福禄知道吗？”沈沉瑜不止手指冰凉，脸色也渐渐泛白，不过被宫灯的颜色遮盖了不少，表情看着还算正常。

    玉坠摇头，声音依然很小：“相爷让他们不要惊动娘娘，就更不会让旁人知晓。”

    沈沉瑜唇角微弯，似冷亦似怒：“找到了吗？”

    “还没，也许已经出宫了。”玉坠认为三少爷真的是胆大包天，连外男也敢带进宫。

    她们说话时，宫人已经被屏退得一干二净，连且芷也被关到了门外，沈沉瑜却下意识觉得没有瞒过那人的耳朵。

    玉弦和玉扇照她的吩咐从库房取了几件轻便珍贵的物什过来，见且芷等人在门外，疑惑道：“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在外面？不去伺候娘娘？”

    “玉坠jiejie回来了，正和娘娘说着话。”且芷回道。

    话刚落，玉坠就走了出来，将她们迎进了殿。

    沈沉瑜盯着她们手里的东西，见拿的都是朱钗玉器之类，不由蹙了蹙眉：“还有吗？”

    玉扇献宝似地从袖子里又拿了一把扇子和一幅画出来，她心眼多，听了慕容瑾说的，知道二少爷要回来，娘娘过几日怕是还要给二少爷备礼，便顺手取了这些。

    扇子和画虽然普通，却都出自大家，算是珍宝。

    沈沉瑜毫不犹豫地让她们砸碎了其中的一根玉钗，又命她们将扇子和画都烧毁了。<>

    “娘娘这是为何？”玉扇她们都糊涂了。

    沈沉瑜却没有解释，看着东西烧成了灰烬，将碎了的玉钗一并处理了，又道：“去取笔墨来。”

    “娘娘这么晚了还要练字吗？”这段日子里，沈沉瑜除了钻研棋艺，时不时又练起了书法，因而她们有此一问也不稀奇。

    沈沉瑜“嗯”了一声，笔墨很快被取了来，她随意在上面写了几个字，折好塞到了玉坠手里：“趁夜拿出宫交给沈熙之。”

    末了，她补充道：“找个身手好的，靠得住的，别让皇上发现。”

    玉坠等人既糊涂又诧异，不过还是照她吩咐去做了。

    沈沉瑜做完了一系列的事，苍白的脸色慢慢恢复平静。慕容瑾到凤藻宫的时候，笔墨还摊在那儿，沈沉瑜没有刻意再收拾，在空白的纸张随意挥腕。

    慕容瑾看着灯火下安静祥和的她，还有不经意间捕捉到的柔美，微疲的身体渐渐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