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两小无猜
听到朱梦的话,辰王皱了皱眉头,虽然他不想成婚,但是被朱梦这么直白的嫌弃,任是辰王心里也不高兴了: “难道你对本王有什么不满吗?” 朱梦耸了耸肩,说:“臣女不敢,只是不喜欢自己的婚姻大事,就这样被草率的决定了。” 辰王听完,走近朱梦的跟前,轻声的说:“本王何曾不是?” 皇权的斗争并不是说说而已,就如今日之事,他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 朱梦抬眸,与辰王四目相对,她能感受到,辰王在心里多年的压抑,良久,朱梦才笑着轻轻的说: “我与辰王殿下也算是有一面之缘的人,既然皇命难违,不如就将就着过吧。” 辰王对上朱梦的双眼,他很讨厌与人相处,特别是女人,她们都怕着他,都躲着他,都城内外都传着他;但是,眼前这名女子不怕,她正视了他,他看到了留在自己身上那不一样的目光。 “若我抗命,岂不是连女子都不如了。” 朱梦点点头,想了想也没有什么事了,还是快走吧,芸jiejie还在马车上等着她呢,便对辰王说道: “若王爷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辰王目视着朱梦,待她走远后,辰王双眼一闭,直直的倒向地面,此时隐在暗处的侍卫手疾眼快,瞬间接住了辰王,下一刻便是运用内力,消失在桃花园中。 接到宫里传来的消息时,安德侯爷就已经在大厅内来回踱步,心急等待。 厅里右边坐着二夫人,朱可馨,朱华苍;而三夫人则坐左边,正对着二夫人,朱雅芙早早的被哄去睡觉了。 等朱芸与朱梦齐齐踏进前厅时,朱晋便急急上前指着朱梦大声呵斥: “孽障,跪下。” 朱梦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秒,等回神后便开口: “敢问父亲,我为何事而跪?” 朱晋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说:“你说,你是什么时候与辰王勾搭上的?” 朱梦偏头看向了三夫人,赤雨婷悠悠的喝着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父亲,我与辰王素未谋面,你怎么就说我勾搭上了?” 朱晋看朱梦那个样子,更是火冒三丈: “你说没有,那为何,今日皇上会把你赐给辰王?” 朱晋是脑子烧掉了吧,这种问题你应该去问三夫人啊,虽然是这样想,可朱梦还是很有礼貌的说道: “父亲,你若是不想我与辰王订亲,你明日上朝就求皇上收回成命,也好还我自由之身。” “今日梦儿与辰王的婚事,本就是个意外。谁也没想到皇上会对梦儿上心。” 身旁的朱芸上前拦住朱晋,沉眸回道。 朱晋愣然,看了一眼朱芸,朱芸的婚事成了,那她就是太子妃了;虽然朱梦这颗棋子算是废了,但好歹还有朱芸在,只要稳坐住太子妃之位,日后等太子登基,朱芸就是皇后了。朱晋这样想着,火气不禁消了几分。 三夫人见到朱晋的神情,眼下接下来也没什么看头了,便起身离去了。 朱晋看着三夫人那副神态,脾气也发作不得,他对这位长公主一点办法都没有,虽然是下嫁,但皇上对她是百般看重,平时在府里自己更是管不得,所以时常是自己生气给自己憋。 二夫人却留在了厅堂中,看到朱晋对三夫人的脸色,心里早乐开了花,乖巧的给朱晋端了杯茶,说道: “老爷别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你让我怎么办呢?” 朱华苍蹙眉,眼里闪过一抹嫌弃,起身大步的离开正厅;在朱华苍起来的瞬间,朱梦便感觉到,他讨厌自己的娘。 朱梦的确猜对了,他确实讨厌他的亲娘,他觉得老天对他不公平。 若他娘是正室,他就是嫡出,就不会在府里抬不起头,就不会让朱芸这样的女人看不起,现在他在府里根本没有地位,而她的亲娘,还要百般的看父亲的脸色做人,他又怎么甘心?。 朱可馨乖乖的掺着朱晋的手臂,孝顺的说道: “爹爹,别生气了,你可是我最重要的爹爹,我不许你气坏自己了。” 若说朱华苍是白眼狼,这朱可馨就是跟屁虫,朱梦真不知道二夫人是怎么教才会教出这样的儿子跟女儿。 朱晋看了看朱芸朱梦这俩姐妹,深吸了一口气,手狠狠一挥:“滚,快滚。” 朱梦也没什么话好说,对于这样的爹,一点好感都没有,大步走向后院。 “父亲就是这样,别放心上。” “jiejie放心,我有分寸。”朱梦笑着点点头,随后又跟着说:“jiejie,你与太子的婚事,是不是父亲安排的?” 朱芸抬头看向夜空中的月亮,点了点头,随后又说:“梦儿,光是父亲一人,是办不成此事的。” 朱梦挑眉:“皇后?” “皇后的外家已经被皇上下令抄斩,现如今的太子,可以说是一点助力都没有,皇后担心若太子日后登基,恐怕根基不稳。” 朱梦听完,皱眉道:“那今日皇上赐婚予我是为何?” 朱芸摇摇头,说道:“虽然不是十分确定,但皇上肯定是知道了皇后的计划。” 就算皇上知道了皇后的计划,那应该是阻止jiejie与太子的婚事,还有今日三夫人的表现,实在是太突然了,让朱梦不得不防。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朱梦的院子,朱芸拉着朱梦的手,说道:“快进去吧,夜深了,该睡觉了。” 朱梦点点头,转身回了自己的居所。 朱芸看着朱梦,眼里充满了遗憾,没能护住meimei,是她对不起娘。 暮然,转身便朝老太爷的院子走去,此时老太爷还未休息,他正对着墙上挂着的战戟,席地而坐,闭目养神,手里还拿着一个香囊。 朱芸从外面敲了敲门,只听到老太爷在里面说了一声:“进来。” 朱芸缓缓的推开门,见老太爷面对着墙上战戟,伏了伏身子: “爷爷。” 片刻,见老太爷没有要说话的意思,朱芸自己先开口了:“明日皇上就会下旨,除了我与太子的婚事,还有……梦儿与辰王的婚事。” 老太爷头抬了一下,神色微微动容,朱芸继续说道:“以后恐怕不能经常来看爷爷了,爷爷要多注意身体。” “朱梦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老太爷指的是朱梦突然改变的性格的事。 “爷爷,孙女不孝,孙女没有去查。” “我知道了,你回去休息吧。” 朱芸深深的看了一眼老太爷,转身挪步到门口,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 “爷爷,我相信梦儿。” 老太爷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那把擦得漆亮的战戟,握紧了手上的那枚香囊,嘟哝道: “玉梅啊,想当年老夫戎马一生,到了今时今日,朱家却也要靠联姻才能稳固根基吗?” 玉梅是老太爷的结发妻子,看那样子,老太爷对老夫人是一往情深。 朱芸走出竹居,来到府内梅花潭的小桥上,滞滞的看着平湖的湖面,轻轻唤了一声:“安澈。” 此时应该一人都没有的周围,出现了一个人在朱芸的身后;安澈是朱芸暗卫,从小便跟在了朱芸的身边。安澈穿着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一双迥迥有神的眼睛上,搭配着修长的眉毛,黝黑的皮肤显得他仪表不凡。 安澈看着朱芸的背影,看着朱芸发髻上的桃木花簪,看着朱芸身上流露出来的落寞与无助;安澈什么都没有说,伸手抓住朱芸的手,把她拉入自己的怀中。 朱芸并没有反抗,任由自己跌在这个温暖的怀抱中,一切一切的言语都显得多余,安澈用力的抱紧朱芸,朱芸把头埋在安澈的胸膛中;真的真的,很想很想,就这样过一辈子。 良久,朱芸从安澈的怀中松出来,转身看着湖面,问道:“安澈,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记得,永生难忘!” 朱芸与安澈第一次见面,是在朱芸五岁的时候;朱芸在一个颗树下,呆呆的看着树上的鸟窝,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十分可爱,这时,这个清雅脱俗的中午妇女走进了院子,那便是安芸,安芸对朱芸轻轻的唤了一声:“芸儿,过来。” 正在看鸟窝的朱芸,听到娘的叫唤,转头看到娘亲正从院门口进来,兴奋的一蹦一跳的跑过去,扑进了安芸的怀里,撒娇的叫了一声:“娘~” 安芸摸了摸朱芸的头,说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位小朋友。” 说着便让开了道,朱芸向娘亲身后看去,只见一个小男孩,身上脏兮兮的,神色凶凶的看着朱芸。 安芸拍了拍朱芸的小脑袋,说道:“以后他就是你的朋友,你要好好的照顾他。” 朱芸听完,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随后高兴的一笑,上前抓住他那双沾满泥土的手,问道:“那你以后要经常来我家玩哦,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碎不及防,手便被朱芸抓住了,看着眼前的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脸一红,扭头说道:“我没有名字。” 朱芸看了看男孩,随后又看向自己的母亲,只听笑着安芸说:“他的名字,由芸儿来取吧。” 朱芸听罢,高兴的看着男孩,许久,说道:“叫小澈吧,你的眼睛好漂亮,像水一样清澈,就叫小澈吧,好不好?” 男孩此时呆呆的看着朱芸,他是个孤儿,不知道母亲是谁,不知道父亲在哪里,自己叫什么,是什么,他不知道,他以为他永远都只能在那个黑暗阴冷小巷里生活,可是,眼前的女孩告诉他,他叫澈,她说,她要常来她家里玩。 男孩鼻头酸酸的,生生憋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轻轻的点了点头。安芸见状,眯着眼睛,笑道: “那你以后就叫安澈,我赋予你安家姓。” “娘亲,我以后能把安澈介绍给meimei吗?” 但却见自己母亲摇了摇头,蹲下来语重心长的说:“芸儿,他以后只能是你一个人的朋友,而且他只有晚上才会来找你玩,你以后要好好照顾他。” 朱芸眼睛一眨一眨的,不明白那是为什么? 自那之后,安澈总是白天天没亮,就出府去了,到了晚上深夜,才会伤痕累累的从后门进入安德侯府;起初朱芸心疼,不明白为什么安澈总是一身伤的回来,那些夜晚,府里总能听到朱芸大小姐的哭喊声。 而安澈总是擦着朱芸脸上的泪水安慰道: “没事,我以后要保护你,所以我要变得更强大,这些伤一点都不疼。”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在一次倾盆大雨的夜晚,朱芸在后门久久等不到安澈回来的身影,身边的丫环在叫什么,她已经听不清楚了,已经过了平时回府的时辰了,朱芸一把抓起雨伞,奔入雨夜中。 那时她还不懂,急切的想见到安澈的心情,在都城的大街上跑了许久,直至自己跑不动了,她留着泪,一步步的走着。 就在此时,她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倒在这滂沱大街中,她一眼就认出,那是安澈。用尽力气疾步跑上去,只见安澈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身上的血不停的渗出来;朱芸扔开了手中的雨伞,跪在安澈身旁,嗷嗷大哭,泪水早以模糊了双眼。 安澈模模糊糊的听到有谁在哭喊,努力的扭头睁开了眼睛,只见朱芸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衫,分不清的泪水与雨水一起落到地面上,此时关心着自己,在乎着自己的,就是眼前中的这个女孩。 他轻轻的移动着自己的手,朱芸立刻停止了哭声,不可思议的看着安澈,安澈没死,他没死;脸上又浮出了天真的笑容。那一个雨夜,两个小小的身影搀扶的走在都城的大街上,那一个雨夜,朱芸发了高烧,也是那个雨夜,安澈爱上了这个给自己希望的女孩。 朱芸站在桥上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何时爱上安澈的,但她此时知道,那永远都不可能了。想着想着,一滴泪水滴在了桥栏上,她想与安澈长相思守,已经成了遥不可及的事了: “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了,安澈……” 哽咽的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她再也站不稳了,颤抖着身体顺着护栏缓缓蹲下,双手环抱着自己。 安澈伸手撩起朱芸的一屡长发,放到唇边轻轻吻了下去,坚定的口吻道: “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 在安澈的心中,他最想要保护的,就是眼前这样软弱的朱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