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四、有些东西，女孩子还是不懂的好
“看样子这边生产的是一些最基础的零件，光靠这些咱们可搞不清究竟要生产的是什么东西，那边好像是更进一步加工的流水线？” 大约是基于防尘的目的，其实每一条传送带上头都罩了个不算太厚的透明玻璃罩子。远看就跟并列着一个个长条形的种植温室一样，只不过没谁家的温室会盖这么长。 那些玻璃的透明度虽然不错，可由于角度造成的反光，莱维跟缇欧站在这儿就连离最近的另一条传送带上的东西都看不清，甭管他们两个的视力有多好。所以其实用不着等莱维开口，缇欧早就想继续往前走去验证她的猜测了。从不久之前开始，契机是一次无意中目睹这间工厂外头正进行的垃圾回收作业。 当时缇欧看到了相当可疑的东西被装在袋子里然后扔到回收车上带走。她并非没想过追上那辆车去进行确认，事实上缇欧也的确那么做了。 缇欧用魔法加持自己的速度，这让她能够勉强在七扭八拐的城市道路中跟上行驶谈不上多迅速的中型车辆。在风系魔法的帮助下，缇欧一路悄悄跟着那辆车足足跟了好几公里，眼看就要到目的地，却忽然感觉到前方的危险，立即停下脚步躲了起来。这是她的敏锐知觉又一次救了她，尽管缇欧本人宁愿自己从来就没有那异乎常人的特殊‘天赋’。 躲在墙角后头的缇欧险险避开了前方主道上貌似是恰好路过的白发少年。少年那双露出来好像没有多少精神的红瞳，让缇欧仿佛正目睹一头随意游荡、可一旦发现猎物就会立刻扑上去的凶暴魔兽。 恰好路过？别说第十学区有个‘学区’的名字却根本没有学校，平常几乎就看不到半个学生的影子。即便有学生到这里来，也基本就都是两个目的。一是前往学园都市唯一的少年感化院去见自己曾犯错被关押在那里的朋友；二则是到同样是学园都市里唯一一个的墓地中拜祭逝去的故人。除此之外，难道真有人会跑到跟那两处地点完全相反方向的这条路上，‘恰好’路过一般人光想想就觉得恶心可怕，完全不会想去接近的实验动物焚烧处理场吗？ 后来在网上经过一番调查，缇欧才知道当天自己跟踪回收车时遇到的怪异少年，原来就是学园都市仅有的七名超能力者当中排名第一的「矢量cao作」一方通行。得知对方的身份后，缇欧不禁庆幸自己的谨慎，尽管她本就不像玲那样喜欢惹是生非，行事一向遵从低调小心的原则。 学园都市的超能力者有多厉害，缇欧并未切身体验过，而她也并不希望将来某天有那个机会让自己去体验。地球比缇欧过去所生活的塞姆里亚大陆在许多方面都更为方便。譬如超能力者的战斗是怎么样的，只要在网上仔细搜索一番，就能找到一些比较隐秘，但也不至于根本没人能发现的视频片段。 缇欧在网上搜罗回来跟超能力者有关的视频当中，出现次数最多的就要数排名第三的「超电磁炮」御坂美琴，与排名第七的「念动炮弹」削板军霸。以这两人的活跃程度，称他们一句‘爱惹是生非’都不为过，即便御坂跟削板两人在缇欧所看过的视频当中，大多数是以见义勇为者或打抱不平人的身份出现。 除了这两人以外，包括「原子崩坏」麦野沉利、「心理掌握」食蜂cao祈等，所能找到有关他们的影像记录，基本都与战斗无关，大多是参加某些公开活动，亦或被人偷拍到在街上和一些店里的日常情景。 至于超能力者中据说毫无争议排名第一的一方通行，所能找到的资料则更是少之又少。只是从各种能查到的只言片语中，缇欧总结出了一个性格孤僻、情绪难测，会因一点小事就取人性命，但凡主动对其挑衅者更是无一幸免的残暴形象。如果当天自己没有提前察觉到……或者察觉到却以为是神经过敏而没有在意的话……缇欧到现在也不认为一方通行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仅仅是个偶然。她尚不满十五年的人生当中已经经历过太多太多，凑巧窥见机密而遭灭口的事她更是耳闻目睹过不知凡几。自那以后，纵然内心疑虑重重，她却也一直忍耐着没有轻举妄动，就连住在同一屋檐下的玲，都不曾知道自己的‘jiejie’对就在‘家’附近的一个工厂十分的在意。 如果让玲知道了，就算表面上答应缇欧不擅自行动。那只好奇心就跟刚出生小猫一般的萝莉必然会瞒着她悄悄跑去一探究竟。这样的事过去玲不知做过多少，别说缇欧，好像就连玲所属的结社里的管理者跟同伴，都对这位好胜心过强的小伙伴感到无可奈何。 不过也亏缇欧早早的因为别的事情，而给自己戴上了一副冷淡的面具做伪装。若非平常就总是面无表情且偶尔略带让莱维深受其害的嘲讽，她的心事恐怕早就让那只聪明无比的小恶魔给看个通透。玲的天才可不像其他所谓天才那样仅仅专注于一件事或一个领域，‘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毫不夸张的说，那个跟缇欧差不多大的孩子，正是别人梦想中才会出现的‘全才’。别看她样子好像比缇欧小很多，实际上即便缇欧戴了副冷漠的面具，她也依然很明白这位蓝发少女的内心。只不过缇欧本人对这工厂也仅仅是临时起意才关注下而已，否则时间长了日子久了，玲发现不了自己的‘小jiejie’不对劲才怪呢。 到时候背着缇欧偷偷跑过来一探究竟的玲，好巧不巧碰上又在这里执行任务的一方通行……缇欧没法设想两人遭遇的结局。尽管玲从实力上而然相当强大且无论魔法还是接近战都毫无弱点，可一方通行那号称能一切能量方向的能力简直就跟作弊似地。 缇欧不清楚一方通行的能力所能cao纵的能量是否包括导力，如果可以的话，那尽管体术也相当强悍，却碍于年龄幼小身躯娇小、就连挥舞镰刀的动作都有暗暗以魔法加持的玲，在那个白发红眼的恶魔面前岂不是毫无还手之力吗？ “这些东西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好在这个男人今天突然开窍，居然能抓着玲的尾巴跟了过来。缇欧手轻轻搭在透明的玻璃罩子上，低头后垂下来遮了她半边脸的长发，挡住了她瞥了莱维一眼的余光。她心里感叹莱维出现的及时，若不是正好这时遇到了他并一同前来，缇欧还真担心自己哪天最终还是没瞒过玲，让那个老远就能闻着鱼腥味的小猫发现了端倪。 想当初从网上搜索到的视频中见识了超能力者的实力后，缇欧是费了多少口水花了多大的努力才让玲答应她不去找那七名超能力者的茬。就这样，答应了她的玲还是屡屡按捺不住有一次悄悄跟踪在第七学区偶遇的麦野沉利。 也好在那是缇欧眼中有些傲慢的麦野，她对周遭的人和事根本就看不进眼里，这才让玲觉得她的实力不过尔尔，放弃了违背对缇欧许下的诺言。如果那次跟踪的对象换成从小就过着每时每刻都有可能遭到来自暗处的致命偷袭的一方通行，纵然玲的潜形匿迹本领曾向结社里最擅此道的少年讨教过而略有小成，也难保不被经验极为丰富，甚至已经成了条件反射的一方通行发现。 不是玲主动找他们的茬，是他们想要欺负玲，玲才被迫无奈反抗的呢——根本不用猜就知道她会挂着一张委屈的脸在自己面前这样说，缇欧倒还真希望她能完好无损的对自己这么说一次看看。 唉，为什么明明年纪差不多，自己却仿佛能够理解当母亲的人的感受呢？缇欧摇摇头，左边的小辫子恰好甩到低头凑过来打算研究下传送带上那东西是什么的莱维脸上，而且还好巧不巧正正从他的鼻子前头轻抚而过。 “阿阿阿、阿嚏！” 高手也敌不过人体本能的反应，莱维忍了半天也没忍住，最后还是不大不小的打了个喷嚏。好在他还懂点礼仪，最后关头把脑袋别了过去，否则要是喷人家女孩子一头一脸的唾沫星子，那他的脸恐怕以后就再也用不着要了，直接丢到马里亚纳海沟底下，等何年何月人类下潜深度突破到极限再看看能不能帮他捡回来吧。 “哈哈，不好意思，大概是这里头温差跟外面有点大，鼻子有些过敏了。” 自己做了丢脸的事，然后伸手指着对方大叫‘都是因为你XXX才害得我XXXX’，这样的事莱维要是好意思做出来，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去跟春原认个亲戚了。即便事实上的确是因为缇欧的发梢挠了一下，莱维才打的喷嚏，这会儿身为一个大男人，他也只能傻笑认衰。要不别人还以为做一个绅士有多容易，如果不努力的话，哪能有莱维今天的成就？ 缇欧没理他，仍旧盯着玻璃罩里头的东西。她确实不知道莱维的耍宝行为都是自己害得，人的神经系统就如一张大网般，编织在身体的各处，但这里头却不包括纤长秀发的末梢。刚才缇欧正想着那个让自己头疼的‘小meimei’，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头发甩到了莱维脸上。不过就算再来一次让她知道，恐怕她也不会道歉的。看别人尴尬是一件相当有趣的事，就因有这样的心态，把她跟玲那只小恶魔萝莉当成姐妹就更合情合理了。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古人的至理名言，就连到了异世界都照样通行无阻呀。 “唔，这东西看起来……” 面对个性冷淡的少女，莱维的尴尬来得快去的也快。反正人家也没说什么，他就厚着脸皮当才一秒就忘了自己打的那个喷嚏。又凑过脑袋去捏着下巴盯着那缓缓前进的传送带上，一个接一个完全相同的机器部件，俨然一副专家的模样。 “大概是某种轴承一样的活动部位上装的？” 其实莱维脑子里对他现在看到的东西有个更准确的描述——球形关节。 没错，就是那种起源于欧洲，为了让人偶能够做出许多接近真人的姿势而发明出来的特殊构造。那种最初用在工艺品上的球形关节，最近广为人知的原因则是那些宅男宅女为之痴迷的人形。 说到这里，莱维之所以能叫出那东西的名字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对，又是辉夜，还是那个御宅家里蹲公主的荼毒。 拜辉夜所赐，莱维那个本来容量就令人堪忧的大脑记忆库最近被各种不和谐的东西占了越来越多。由此也可窥见凛作为一名备受褒赞的天才少女魔术师，其容易出岔子掉链子的‘特点’着实令人有些发指。为了争夺圣杯才召唤出来的英灵，辉夜无疑属于那其中奇葩的极品。 作为参加圣杯战争而借助圣杯被召唤来这个世界的英灵，辉夜着实没有半点‘英灵’该有的样子。姑且她初来乍到的时候还稍微装了一阵子大家闺秀深闺公主，但自从暴露了其实是一名资深宅女甚至腐女的事实后，那位的确是个公主的黑长直少女就仿佛自暴自弃似地天天吃饭睡觉玩游戏看漫画看动画读小说，总之是宅在家里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别说圣杯战争时辉夜基本没出多少力，就跟压根没参加仅仅恰巧路过一般令人可以吐槽吐上一整年。圣杯战争之后由英灵之身恢复本身的实体后，她更是变本加厉的向人展示其家里蹲属性的爆表存在感。如果有谁说这世界上存在比辉夜还奇葩的公主，莱维就算碍于绅士的风度不好一巴掌扇他脸上，也必然会斩钉截铁的对其表示，我－不－相－信！ 依文尽管也一直蹲在家里比较宅，两者的区别在于依文经常都是自己鼓捣自己的爱好，并不如何热衷于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向身边的人进行推销。而辉夜则跟个怀着崇高使命感、飘扬过来来到新大陆的传教士一般，时刻都不忘记将她自己所喜欢的东西布道给身边那些她认为可以接受的人。更可惜的是，辉夜所认可的人貌似暂时只有莱维一个，就连跟她住在同一屋檐下的远坂家大小姐都得以幸免，很难说这会是辉夜作为租客怕惹恼了房东的缘故。 从前一段时间开始，莱维就发现每去辉夜的房间一次，她的房间里就会多几个穿着各种华丽服装的漂亮人偶。在那位月都公主露骨到令人发指的‘暗示’之下，莱维只好无奈的主动向辉夜问起她买回来的那些人偶。他对‘球形关节’这个东西的了解，也正是在那时被辉夜硬是轰到他脑子里去的，估计就算现在开刀都别想取出来。 “活动部位？是类似这样的东西吗？” 缇欧把她那把魔导仗伸到莱维跟前，莱维这才发现原来在仗身跟仗头连接的地方是可活动的结构。怎么越来越感觉像是魔法少女动画里主角们所使用的东西了？莱维好奇地伸手摸了两下，这回倒不用再找辉夜的麻烦，标准的魔法少女他自己身边就有一个，还是他最最喜欢的乖女儿菲特。菲特的魔导器也会根据需要变化成不同的模式，只不过缇欧手上这一根，单论形状跟结构的话，感觉还是更像菲特的好友，那个莱维也同样有点想念的可爱女孩儿，高町奈叶所使用的。 “你这跟魔导仗该不会还能当大炮用吧？” 想到那位连防护服都跟小学校服一个样的有趣女孩儿，莱维不禁小小的开了个玩笑，谁知缇欧却很肯定的点了头。 “没错，光从构造上就能看出来，你以前也见过类似的装置？” 缇欧双眼炯炯有神，莫名的盯得莱维非常有压力。他挠了挠头，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认真，有点讪讪的回答：“哈哈，我女儿的一个朋友也有根类似的仗，只不过她们管那个叫魔导器。有机会的话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有机会的话——按照菲特的说法，她来到这个地球后，两名好友高町奈叶跟八神疾风一定在外部想尽任何办法突入，至少也会努力找个方法与她联系上。尤其那个比拼命三郎还能拼的奈叶，莱维对她无论从实力还是运气上都相当有信心。如果是她的话，没准在不久将来的某一天还真的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到时候把她介绍给缇欧认识也无不可，只是不清楚那个女孩儿是会自己一人前来，还是带着她以及手下的舰队一同出现。 人多力量大这是行之哪个世界都通用的真理，莱维当然希望帮手越来多越好。 “是这样吗。” 得到了答案却好像有些失望，缇欧的反应让莱维更加看不懂了。不过她的情绪也仅仅维持了半秒钟不到就立刻消失，缇欧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传送带上的零件中，只是跟刚才一样，她仍旧没有找到自己猜测中的东西。 “这种装置在很多机器中都会用到，光看这个也没法猜到这里生产的是什么东西，还是过去那边再看看吧。” 其实就那个球形关节的大小，莱维已经隐隐摸到了个边。他在辉夜的房间里见识过各种比例尺寸的人偶，但那里没有一个能塞下这么大的一个球形关节。那尺寸，简直就跟正常人的膝盖差不多了，难道这里生产的是……莱维偷偷瞄了缇欧一眼，如果他猜的没错，那这名少女之所以会在意这个地方的理由也就呼之欲出。只不过嘛，最终的结果可能会跟她怀疑的事情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而且没准还会是个相当幽默的误会。 原本进来这个工厂单纯只是抱着配别人进来逛逛的莱维，心态悄悄发生了转变。他现在开始有点期待，期待缇欧找到最终的答案时，究竟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尽管不是学园都市土生土长的原住民，莱维对地球常识的了解好歹也比身边这位才从异世界降临没多久的少女要多得多。无论由内还是外，他都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证据证明这间工厂绝非传说中生产神秘违禁品的地方。所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无论哪一种最终也还是要有‘实’的存在，而莱维在这里至今都没有发现。 “啊！” 脑子里想太多导致落后了几步，磨磨蹭蹭跟在后头的莱维忽然听见前头的少女压着嗓子的一声低低的惊呼。他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没有去问缇欧刚才叫什么，而是首先把目光投向那条同样罩在玻璃罩里的传送带上。 “这是人类的手。” 刚才那一声惊叫后，缇欧很快就平复了心情。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已经冷静得跟平常那般让人觉得有些冷淡。到底是曾有过怎样的经历，才让这名该和其他孩子一样在教室里念书、在cao场上疯跑的少女成长得如此与众不同？莱维不禁又联想到了伊芙，这两个发型十分相似，颜色却并不相同的两名少女，没准不光是外表与气质给人的感觉类似。就跟进化论主张生物的特性由外部环境决定，为了适应外部环境而进化到能够适应的形态。这两名少女如此之多的相似之处，恐怕不可能统统都是巧合吧？难道有血缘关系？ 怎么可能。 缇欧盯着传送带上的‘东西’，莱维则在边上盯着她的脸。这名少女跟伊芙相似的地方仅仅是由内而外给予别人的‘印象’，她们两个的长相并没有相同的地方，何况范围以整个宇宙为单位的失散姐妹已经够夸张，莱维可不认为伊芙会在传说中的异世界有个从未见过的meimei。至少，莱维过去可没听说过伊芙原先所在的组织，也就是被莱维一手破灭的犯罪集团，拥有过甚至试图研究过跟突破次元有关的技术。 “那只是个人工造出来的机器而已，大概就是之前咱们看见的那些零件组装起来，再在外头覆盖上仿真的人类皮肤跟柔软的填充物。” 莱维现在基本全明白了。他猜想那大概是不久前过去的哪一天傍晚或者清晨。考虑到玲那个丫头怎么看都不像是乖巧听话且会在家里主动帮忙做家务的类型，那么眼前的缇欧估计在冷淡的外表下面还藏着不为一般人所知的家庭主妇属性——刚才躲在那地下小房间的时候，莱维就看着这名少女在家里忙来忙去的。 这么一想，对于一名家庭主妇来说，傍晚是在自家厨房准备晚餐的时间，理应很少机会外出才是，那么答案就剩下一个清晨了。 某天的清晨，缇欧在家收拾好跟玲一起吃早饭完了剩下的碗碟后，一个人出门打算去找个超市提前买好午餐跟晚餐需要的食材，顺便也补充一点家里剩下不多的日用品。 清晨的学园都市按理说街上应该到处都是赶着去上学行色匆匆的学生，但惟独缇欧跟玲所在的第十学区是少数例外，见不到那些人群的地方。因为第十学区没什么人居住，在这里买东西也相对没那么方便，所以外出购物的缇欧，一般都会到附近的车站坐车前往紧挨着第十学区的第七学区或第二十二学区。 这两个地方当中，第七学区是以中学为主的学区，除了学校之外就是学生们集体居住的宿舍，属于学园都市当中人口最多的学区之一。那里买东西自然非常方便，但与之毗邻的第二十二学区也不遑多让。第二十二学区跟占地面积排前几名的第七学区正好相反，是整个学园都市最小的一个学区，但那里地下街相当发达。地面上很特别的没有任何建筑物，被满满的高达三十米的风力发电风扇整齐的占领。而地下部分则是深达足足十层的巨大空间，从洗浴娱乐设施到高档休闲会所再到各种商店以及餐厅包罗万有，几乎可以说学生跟老师所需要的一切，上到休闲娱乐，下到满足基本需要的日用品统统能在那里找到。而既然缇欧跟玲本就住在地底下，她们大概对同样深入地面的第二十二学区好感更多一些？ 若此看来，那一天缇欧大清早出门所想去的目的地估计很可能就是第二十二学区——这不光是莱维瞎猜。有人以为杀手的最终目的只有杀人，就觉得他们比间谍轻松，那纯粹是行外人用日常生活中才能做准的常识来臆测。要确实杀掉藏在老鼠洞里的老鼠，并不比从老鼠洞里偷出一块儿储藏着备用的芝士更简单。莱维跟着缇欧一路走来的时候，并未忽略四周的事物。他还记得从那个小的迷你的公园走出来后曾途径一个公交车站。那个站台上的牌子可没有标通往第七学区的车次，以第二十二学区为目的地，或目的地为其他地方但途径第二十二学区的车倒是有两趟。 缇欧那天大概就是想坐那两趟车的其中之一期望第二十二学区。毕竟她的身体能力可不比看似更娇小的玲，有轻松的移动方式，又干嘛要冒着被别人注意到的风险乱用魔法？ 公交车站前的那条路是第十学区的主干道之一。除了公交车外，各种来往于工厂之间的运输车辆以及研究人员跟其他工人所使用的私人车辆也大多数会经过这条道路。而那些运输车辆当中，自然也包括到莱维跟缇欧此刻身处的这家工厂里运送物资跟材料、或回收废弃品的车辆在其中。 缇欧那时候可能就是因为某种意外又或者突发事件，而注意到了某辆载满了人体器官和外组织的车辆吧。至于那是怎样的意外，这就不是莱维能够胡乱猜得中的。反正当时匆匆一睹的少女估计没太看清那车里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光凭熟悉的颜色跟质感还有形状，判断成运送人类残肢的车辆也是很正常的事。 这样一想，莱维终于明白缇欧为什么对这家工厂兼研究所如此在意，居然会对自己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提出同行求助的理由了。只是就现在的情况看来，实际情况跟少女所想象中发生过的事情貌似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这个天大的误会幸亏却也无伤大雅。不过莱维能理解她为何如此的敏感，如果他所料不错，这名少女过去的确曾经跟伊芙有过类似经历的话……莱维敢肯定，如果当初在路上看见那辆运输废品车辆的是那位以金色之暗的名号响彻银河的少女杀手，她非得立刻放下手边的一切事情，一秒都不停的杀到这间工厂里来不可。那样的话，莱维现在就不该是在一个挑高屋顶的大型车间里享受凉飕飕的空调，而是站在一片废墟上扶额哀叹自己又得帮人擦屁股了。 “是人偶吗？” 缇欧自然不知道莱维连路上那些小细节都注意到，并且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推测了个大概。无论经历过多少或有着怎样令人艳羡的才能，需要年月渐长才能充分累积起来的经验方面，像缇欧跟玲这样的孩子是不可能拿来跟莱维相提并论的。她端详着传送带上那一只只随着履带往前移动的‘手’，所想到的‘人偶’却跟莱维认知当中的又有一些不同。 “刚才咱们看到的那些零件来看，这大概不是一般装饰或者给别人收藏用的玩偶。这比例都跟真人一样了。” 就算是辉夜那样的资深宅，莱维也没在她的收藏品当中见到过真人等身大的人偶，抱枕之类的倒是有几个。而且不久前才见到的那些精密零件，实在很难让人相信是往玩具里塞的东西。即便学园都市科技水准的确很高，可拿那样的东西做玩具或工艺品，不管浪费不浪费，首先就让人觉得这两者之间根本不搭嘛。 很可惜，刚当了一阵名侦探才有了点成就感的莱维，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即便活了比正常人寿命还多许多的年月，在某些方面依旧天真无知得很。或者也该怪这世界变化太快，老人家跟不上时代也情有可原。 “我曾经见过能够自主行动的人偶，那是在玲所属的组织当中的一位老人家的家里。” 缇欧说出的话让莱维颇有些惊讶。从缇欧跟玲这两名少女，到过去曾出现在莱维面前的那名少年以及传说中的「怪盗」布卢布兰。这几位从同一个异世界到来的客人，从穿衣打扮到言谈举止，都给莱维一种他们所生活的是个彷如工业革命之前的时代那般的感觉。从那种世界出来的人忽然脱口而出机器人之类的词汇，简直就跟一名佛教苦行僧说着说着把话题转到了牛排做几成熟更鲜嫩那般的怪异。 不过转眼莱维又记起了正放在自己兜里的那个怀表装的导力器，以及缇欧言语之前所透露过的她们故乡的情况。那也是个有类似汽车甚至飞机一样交通工具的世界，尽管并不依照地球上通行的科技手段运行，但毫无疑问那个世界也并非莱维第一印象中的欧洲中世纪景象。由此一想，连类似手机的东西都已经在实验阶段，而且还是个以魔法为主导的大陆。就像魔法世界里有依文这样著名的傀儡师存在一样，缇欧见过机器人，貌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莱维轻轻一笑，暗晒自己大惊小怪，然后开口问到：“玲加入的那个组织？” 毫无疑问，能多了解一些玲所属的组织的情报是莱维所希望的。甭管是哪方面的情报，缇欧之前曾表示她自己也并不了解太多，可再怎么也比莱维这个都没搞明白人家组织里有什么人的纯外行要强得多吧。 “嗯，那位老人家叫梅斯特－约鲁古，他的罗赞贝尔克工房是结社的暗黑导力网络「十三工房」的分支之一。不过实际上那位老人跟结社中的大多数人都根本没有了联系，自己也过着深居简出的日子，每天用他精湛的技艺制造各种人偶，对结社的事情根本不在意。” 缇欧对莱维果然毫不隐瞒，即便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通通是玲的秘密，她也没有半点怕让莱维知道的意思。 “哦？这么听起来，不就跟个退休在家享受自己兴趣爱好的赋闲老人家一样了？” 让别人读到莱维的心声非得狂飙冷汗，在说起‘赋闲老人’的时候，他脑海中出现的根本不是近卫老头之类他的熟人当中最容易和‘老人家’这个词挂上钩的人物。而是穿着睡裙以极其不淑女但非常舒服姿势躺在沙发上盯着电视玩游戏的依文。 这也不能全怪他，谁让莱维认识的‘老人家’几乎各个都老当益壮，七老八十头发掉光都还奋斗在一线岗位并且满腔热血激扬得跟个年轻人一样？就连阿尔那个看似只知道吃炸鸡的笨蛋，每天也背着大家一个人悄悄不知折腾什么阴谋诡计还是机关计算。真能算是退休在家没事儿干闲着的，也的确只有那只天天逃课不去上学的吸血鬼萝莉了。 “听玲说，约鲁古老人是因为对结社里的一些人感到厌恶才隐居起来不问世事。而他所制造的人偶不但外表能以假乱真，精美的能随便在拍卖会上拍出价值连城的天价。据说他甚至能为制造的人偶添加灵魂和感情。” 说到最后连缇欧自己的语调中都带着很明显的难以置信，从这一点莱维就能听出来，这名少女大概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位老人所制造的有灵魂有感情的人偶，仅仅是把别人有关那位老人的传说复述给莱维。 不过尽管缇欧这个讲述者自己都不太相信，莱维却觉得那一点儿都不需要怀疑。那位姓约鲁古的老人有没有给人偶添加灵魂与感情的能力暂且不论，至少给人偶赋予灵魂这件事本身并非天方夜谭，而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有好几个实例。不说远的，光就莱维跟依文那间漂亮的小屋里，不就住着茶茶丸跟茶茶丸零号这两个一大一小的人偶么。 茶茶丸跟茶茶零那两位，谁敢说她们没有灵魂没有感情没有自我意识？尽管那是依文以魔法当中大多数人未知的手段达成的，但缇欧来自的世界也是一片魔法的大陆，凭什么依文能做到的事情别人就做不到了？莱维可没有那种小孩子气的妄自尊大思想，好歹也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呀。 “不过这里生产的东西，估计没有你说的那些那么神奇。” 莱维敲了一下传送带上的透明玻璃罩子，那东西看起来挺厚实，实际上除了隔绝灰尘跟别的脏东西以外，感觉不出有任何防护作用。由此更加可见，这里生产的东西绝非多么的机密重要。一两样异常之处可以说是用意迷惑敌人，可到目前为止这栋楼里任何一处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那么莱维能得出的结论也只有‘这确实是一家普普通通的工厂’这一条了。 只是缇欧貌似还不死心。或许是由于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还不够充分的缘故吧，她没有像莱维一样从各处细节里读到那么多。尽管已经知道这不是做人体试验的恐怖组织秘密基地，缇欧仍然对为什么生产这种仿造真人的机器相当在意。 恰好莱维对这玩偶不像玩偶的东西也有点兴趣，毕竟学园都市各种机器人多不胜数，却还真没怎么见过外形如此仿真的。大多是那些大铁桶一样的玩意儿，偶尔发现了这样一家工厂，他也有点想知道这里的产品究竟是做什么用，最终又卖到哪里。如果只是机器人服务生的话，为什么自己从来没遇上过呢？莱维心里数了数，自己在学园都市里吃过的餐厅可不算少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