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四、凛，别闹了，严肃一点
嗯，问题应该还是出在所谓人的天性这上头。莱维肯定地点了一下头，像个旁观者给讲台上的优秀演讲表示认同一般。 人与人生来就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莱维一向觉得那什么‘人生来是一张白纸，变成怎样的一幅画就看别人如何描绘’这种文艺过头的观点是纯粹的扯淡。有的人生下来就注定了将来能长到两米多高，并且运动天赋优异，适合成为一名优秀的篮球运动员。而有的人则天生没有良好的平衡性以及运动能力，但却头脑当中对感性的东西特别敏感，适合成为一名与艺术有关行业的人才。 那还只是人与人有关‘天赋’的差异，是将来适合做什么与不适合做什么的区别。再往更深层一下，一个人的性格如何，是急性子还是慢性子，容易发脾气还是对谁都和和气气，这也同样是生下来就有的区别。 仔细一回忆，当年最初见到菲特的时候，除了有点过于沉默寡言以及内心有些阴暗之外，她一直就是个跟现在一样待人友善会为人着想的温柔小女孩。而凛嘛……莱维会忘了当年第一次见到自己就躲在mama后面冲自己做鬼脸吐舌头的小屁孩吗？就像藤林家的那对双胞胎姐妹，莱维上一年在二年级当老师的时候，负责的就是藤林家meimei的班级。那时候那个说话细声细气，仿佛随时会受到惊吓的小meimei，也没变成现在的女暴龙啊。 也就是说，问题根本不是出在我这里嘛！ 啪地一声，莱维打了个响指，结果却把又往后头探出脑袋去偷看的凛给吓了一跳。远坂家的大小姐回过头来板着脸瞪着他，一句话不说却在用眼神下着通牒。 “我是提醒你一下，咱们还是先把正事办好了再考虑别的小事比较好。” 哼哼，再怎么说也是当老师的人，能被自己的学生的气势给唬住吗？莱维指了指左边路口竖着的一根柱子上顶着的时钟，那上头的指着倒是没走开离他们过来这的时间多远，但莱维口中的那件‘正事’对凛而言却是能早一分一秒都好的。 “啧，浪费了好几分钟，别过去之后船已经开走了啊！” 说得好像是别人浪费了自己的时间似地，明明是大小姐你担心这个cao心那个的才在这儿呆了这么久嘛。不过对凛的恶人先告状本事莱维早就见怪不怪，倒也没开口跟她争辩。那种纯粹浪费口水的行为，一向讲究节能的环保人士又怎会去做？ “放心吧，我记得那船的间隔没这么短，现在跑过去大概还来得及。” 图书馆岛上的观光游览船莱维坐过很多次了，倒是的确还对那些细节有些印象。听他这么说，凛反手把他的手扣住，然后叫了一声‘那还等什么？’，就跳出草坪，朝着正前方跑了出去…… “不是那边，你跑错地方了！” 凛脚底下一个踉跄，要不是莱维又反过手去拉着她，一向自负优雅的大小姐就要很没面子的趴地上了。 可惜啊，那情景一定非常有趣。 傲娇大小姐的心里自然觉得自己会跑错地方肯定是别人害的，那下差点摔倒扑街更绝对是有居心叵测的人刻意设计。至于那居心叵测的大恶人是谁，答案不是相当简单明了么？ 凛边跑边深吸一口气。虽说犯人就在手上（她在犯人手上才对），但能当学生会长的人跟普通学生的最主要区别，不就在于能总揽全局、以大局为重而不光是只考虑自己的私利么？凛自负出身高贵又地位尊崇，自然不会那么自私自利的为了给自己出一口气而耽误了整个学校的前程。 对，没错，一点儿都不夸张。万一追不上‘那个人’，让‘那个人’随心所欲地在麻帆良行动，再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麻烦，二中岂不就颜面扫地了？要知道这里是麻帆良的校庆，却也不光是麻帆良的节日。之所以在之前的广场上走两步路都艰难，当然不可能是因为麻帆良的学生太多过度饱和的缘故了。任何学校招生都会考虑到校园以及师资能力承受的极限，不可能为了多收学费就拼命把人往学校里塞。麻帆良之所以挤成现在这样一幅水泄不通的模样，那全都是拜中央区的学生老师们纷纷涌进来所致。 光麻帆良的学生老师也就算了，要是‘那个人’闹出什么来结果被中央区来的游客看见然后传开去……为了学校的利益，身为学生会长，只好暂时放过这个可恶的犯人了。唉，自己的牺牲……凛觉得她都佩服起自己来了啊！ “到码头了！” 莱维前头一声喊，吵醒了沉浸在自我小世界里这样那样都脸红起来的会长大人。凛甩着她的双马尾，一抬头就看见前方一片的开阔湖面，以及在湖边上从陆地延伸出去的一小块平台——她倒是不怕自己脸红被发现，这一路都跑得她气喘吁吁，脸红那是再自然没有的生理现象，当做伪装太完美了不是吗？ “就是那条船？” 凛抬手把有些散乱的前发拨开，望着码头上停靠着的唯一一艘船，刚才她通电话的时候听到的是那人已经上船的消息，却不知道那人上的船是否眼前这一艘。 “可能性挺大，这码头的船具体班次我记不清，但印象中并不是太频繁。咱们刚才从那边过来也没耗太多时间，如果运气好的话，这很可能就是那一艘，还没开走。” 其实就算开走了，想追上去办法也有很多，就算凛的魔术会因为覆盖整个麻帆良的结界受到一些影响，莱维的能力却还在。这码头附近人不像其他地方那么多，估计岛上的多数人都跑到刚才那广场上去等着看cosplay比赛了，这样正好方便他们行动。即便要找的人不在这艘船上，也可以让莱维带着到湖上去找。莱维的能力是瞬间移动，既然能被称为‘瞬间’，就代表了他移动的速度。他在两次移动之间确实要短暂现身不假，但那短短的一刹那虽然可以让强者捕捉到破绽，可对于一般人而言却几乎是连一道影子也看不见的，只要人少一点的地方，确实用不着担心。 “咦？你看那艘船是不是要开了啊？” 望着望着，凛发现那船顶上的烟囱一直在冒着白烟，还间歇性地跟火山喷发似地往外使劲喷出两团。她虽然一直住在学园岛上，但却没怎么坐过船。身为魔术师，凛对科技的事情了解也有限。 “看样子有可能，你看后头的木轮都转起来了……” 听到莱维说起，凛才又仔细把那艘船看了一遍。那艘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连不太了解当代科技的她也看得出那并非时下科技水平该做出来的实用产品。水面上的部分有三层，再上头是一个类似小房子的东西估计是开船的人呆的地方。船尾有个巨大的圆筒形转轮，看起来像是木质，大概就是推动那艘船向前航行的螺旋桨之类了。这种船如果凛没记错，小时候看过的儿童读物里见到过图片，那好像是很久以前主流的河道交通工具，现在早已被取代，但作为游览风光的用途，放在这颇有些古色古香的图书馆岛上，倒是不缺风味。 就在凛有些发呆回忆的时候，那艘船后头的木轮转得越来越快，并有瀑布一样的水流从木轮后头哗啦啦地排出，船已经开动了！ “抓紧！” 莱维可没注意凛在那发呆，时间紧迫，他再像刚才那样拽着对方跑，而是双膝微弯，拦腰就把少女抱在了怀中。然后弯下的双腿猛地弹起，凛都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莱维就带着她像子弹一般窜了出去。 “哇！” 码头上的人们一片哗然。莱维的速度虽快，却也没到太惊世骇俗的地步。所以他们还勉强能看见一个男人冲到码头边缘，纵身一跃跳向已经离港的轮船，而且那男人怀中好像还横抱着一名长发的少女！ 要不莱维怎么在听铃仙说过她们过去居住的幻想乡有一层隔绝‘虚幻与现实的境界’后，就开玩笑打趣说麻帆良也有一层让人都变成笨蛋的结界呢？他现在抱着凛一跃而起的行为虽然比忽然消失的空间移动要普通许多，却也早已超越了正常人类身体锻炼到极限所能达到的水平。如果是在别的地方，正常人都该惊呼居然有人能跳这么远才对吧？但这码头附近的人却不是那样，看他们的表情，好像纯粹是觉得一个男人怀抱少女飞翔在湖面上的样子很浪漫似地。明明这码头上除了麻帆良本校的学生以外还有许多外来的游客，那些原本很正常的游客在麻帆良校内呆久了，仿佛也被这里的学生们传染了笨蛋病一样。不管是否真有那让人变笨蛋的结界，莱维倒是对这一幕非常满意，没人打电话报警什么的实在太好了，这帮他省掉多少麻烦啊。 咚地一声，莱维左脚踩在轮船第一层的栏杆边缘上翻了进去。为了尽量不太惊世骇俗吓到人，他装作那一跳已经拼了老命，现在自然收势不住往甲板上栽了下去。 “呜呜……” 怀中传来这样一个如雏鸟在窝里被太阳晒醒了的声音。能听到这位被辉夜判定为‘标准双马尾傲娇’的少女发出这么可爱的声音，莱维顿时觉得自己装得像个白痴一样滚到甲板上算是值回票价了。 这艘轮船造型古典、使用的驱动方式也相当有历史，导致行进的速度想快也快不起来，尤其刚开起来的时候。若不是这艘船磨磨蹭蹭了半天也没离岸边多远，莱维也不会灵机一动想到这样一个方便的上船方式。毕竟他的瞬移能力就算不太容易被人看见，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些担心。如果要发动能力，以他的谨慎至少还得找一颗比较高比较粗壮、能把他跟凛都挡住的大树不是？麻帆良到处都不缺大树，偏偏这图书馆岛上因为大部分面积都被那座地面部分已经相当庞大的图书馆给占了的缘故是个例外。多亏刚才船身里岸边不算太远，让他省了不少的麻烦。如果这艘船像常见的短途渡轮、比如气垫船之类那么迅速，莱维刚才可不敢在那么多人面前来个飞跃百米什么的。那样估计除非他打电话找近卫老头想办法，否则明天报纸的头条就算还能雷打不动是麻帆良的校庆最终日，但下面非得切出一个小窗口把自己抱着凛凌空飞度的照片贴上去不可。 偏偏自己现在这一头白发还这么显眼这么容易让人认出来！也不知道这图书馆岛的观光游览设施当年是谁主持设计建造的？如果以后有机会遇上他，莱维非得好好向人家道个谢不可。 话说这船还真够慢的，自己都靠着墙角支着身子半坐起来了，岸上那些人一惊一乍的声音却还能听得清清楚楚。要知道莱维这会儿可没把感知力放开，耳朵也就比他班上那些以为考试时候小声点别人就听不到的笨小子稍微好一点点罢了。不过能听见也就是一堆嗡嗡嗡，岸上的人具体在嚷嚷什么莱维听不清、也没兴趣放开感知就为了听一下别人对自己那一跃的风情的观后感。虽然那些人说话的语气还有隐约看得到的表情好像有点怪怪的……嗯？那是什么？ 莱维右手撑着船甲板，背靠在船舱的外墙上。脚上使劲支起身子坐起来，而他左手因为刚才跳上来的时候拦腰抱着凛，结果滚上来之后不知怎么的就被她给压住了抽不出来。刚才试着动一下，却在使劲的时候好像按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现在这个季节对多数人而言已经有点冷，凛也早就把长外套设定成了每天的标准装备。今天到麻帆良来玩，自然也穿着一件外套。这种外套莱维其实一向不怎么喜欢，如果让他自己穿，他会觉得又宽大又硬邦邦既不方便行动也不舒服。尤其是动作快起来的时候一个急刹没准那外套就从底下兜进风去成了个降落伞，用户体验实在不怎么样。而如果是穿在别人身上，男人他是没意见，但女人把这样的外套往身上一套，就把区别于男人的玲珑有致身段通通遮住……要不为什么男人都喜欢夏天上街呢？比起像套在一个套子里都分不清胖瘦而言，但凡取向正常的男人必然都更喜欢走在街上看着都觉得清凉的夏季嘛。 不过女人不也都特别讨厌水桶腰么？莱维经常听不管是同事还是学生悄悄聚在一块说人坏话的时候，稍微丰满一些的女人就会被耻笑成水桶之类。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自己也主动向人家靠拢呢？ 啊，当然天气太冷没办法。凛身为魔术师并没有部分魔法师那样超出正常人太多的身体素质这点莱维自然知道。而且男人都是自私的，在街上看那些花枝招展的美女谁都喜欢，但自己亲近的女孩子也打扮成那样让别人对着流口水，那就有点不那么舒服了。所以凛穿着这样的大衣，莱维其实还挺赞成的。 不过她衣服里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莱维手还按在那个有点软软的地方。因为凛整个人脸朝下背对着自己，他一下也搞不太清自己按在了什么地方。这种宽大的衣服其实也并非一点实用性也没有。比如在衣服里藏个武器什么的，开战之后再忽然亮出来多少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若本人的战斗方式又恰好是偏向追求一击必中的实用性暗杀者，还能发挥出更强的力量。莱维过去见过很多平时总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同行。除非事先从特殊渠道搞到他们的详细情报，否则莱维对上他们的时候都万分小心，谁知道那裹得严严实实的家伙真面目是怎么样呢？干莱维那一行最忌轻敌大意，一时放松没准就会要了自己的命。 不过没听说过凛什么时候学起暗杀术来呀？而且有什么武器或者魔法道具是软绵绵的？凛是个魔术师，要说武器的话，唯一算得上的就是她家里收藏的那些能让这些世界上绝对多数女人看了都为之疯狂的宝石。但别说凛的宝石多数都是莱维给她弄来的，自然清楚那里头没有这种需要自己张开手的大块头，而且宝石都是硬邦邦，手感也不对呀……呃。 莱维有点反应过来了。凛大概没有带什么特殊的武器跟魔法道具在身，毕竟她几天到麻帆良来的本意是游玩。而且因为她魔术师的身份有点特殊，到麻帆良来不带任何武器也算是一种给自己减少麻烦的准备。那么这个软绵绵的东西，毫无疑问应该就是少女身上的——为什么会这么大意呢？好歹也是结了婚的男人啊，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逻辑一开始没注意到呢？莫非是因为依文她身体永远长不大，多数时候都固定在萝莉阶段的缘故？ 很有可能。 先不说别的，莱维趁着凛还没反身一巴掌抽过来之前，果断地松开手并慢慢试着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抽出来。多亏刚才自己行动太突然也够震撼，到现在凛还趴在自己身上呆呆地好像还没缓过劲来似地。 好！抽出来了！ 莱维精神一振，心里暗暗后怕叫着好险地同时，也不禁觉得自己今天运气好像不错，没准能再碰上点好事什么的。 在这里倒是应该赞一下莱维的手法。尽管凛有点懵懵懂懂在那犯傻，但刚才他在那样的状况下居然还能全身而退，尤其是他的手臂刚才可是被凛压得非常紧。如此高超的技巧，究竟是源于他本身的实力，还是‘蜀黍有练过’呢？ “凛、凛！醒醒，我们已经上船了。” 莱维轻轻拍了两下少女的侧脸，她现在正整整个脑袋埋在自己胸前，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鼻子呼吸的热气。 “……你啊……” 凛怎么说也是个魔术师，她的世界本来就不像班上的同学那样平淡但和平。不过是被莱维突然袭击了一下，自然不至于真的被吓傻了什么的。但光呆了那么一下，在凛心中都觉得十分丢脸，于是不单没立刻从莱维身上起来，反而双手往下摸到了他的腰两侧。 “等等，停！” 怎么能让她出手啊！莱维敏锐地觉察到了趴在自己身上的少女的意图，在她掐到自己之前就双手齐出抓住了那两只图谋不轨的小恶魔爪子。而凛本来就靠双手撑着身子的，自己有意识还好，被莱维这么抢先反制后整个身子都失了平衡，才刚抬起来一点又重重压到他身上。两人的身体面对面贴得严丝合缝，这又让莱维无意中感受了一回刚刚他在用手‘碰到’过的那个部位。 啊，当年那个冲自己扮鬼脸的臭屁双马尾小丫头真的长大了。当年那才到自己腰上面一点的小身板，也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标准的少女了呢。唔……就是尺寸离依文用幻术变成成年后的身体差得挺多，难怪自己一开始没反应过来。是啊，这不怪莱维。平时依文总是那样一只标准的萝莉，而跟莱维滚床单做这样那样事情的时候又喜欢吃个年龄诈称药之类把自己变成永远成长不到的长大后模样。一平如洗跟波涛汹涌，莱维以前接触过的就是这样两个反差超大的极端，结果闹得在凛身上那比较‘平凡’的存在反而让他一时没察觉到。这大概就是固有印象太深造成的误会吧，虽然手感不错……咳咳！那也是人之常情，谁都有犯傻的时候，没办法啊。 “刚才不是说好了先别闹吗？又忘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事了？” 有个随便什么情况都能拿出来用的借口做挡箭牌就是好。莱维现在算是充分体会了一把手里握着别人把柄的快感。只不过他握着的不是什么把柄，而且对他自己也算是个麻烦。但这个学生会负责老师跟学生会会长的区别，不就在于一个成天懒懒散散什么都不管，另一个则就算是光为了面子也快做到鞠躬尽瘁了么？因为两人的态度区别，才造成了莱维跟凛在现在同一个大～麻烦面前的差异。如果凛因为姑且算是被莱维抚养长大就学了他那一身惫懒，现在哪至于被他牵着鼻子走？ “哼。” 又是一个‘暂时先放过你’的眼镖，凛倒也明白莱维刚才那惊人的一跃其实是相对比较好的选择。但谁规定明白了就不能发脾气的？任性跟使性子这些词，难道不是天生就为了她们女孩子而创造出来的吗？何况凛还不知道刚才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被这个被自己压着的臭男人占了多大便宜呢，要是知道的话，恐怕现在这艘船不大可能还悠哉悠哉地飘在湖面上吧？ 觉得自己大概只会被抽一巴掌那真心是莱维乐观过了头，其他羞愤到极点的少女会做什么大概每个人都不一样。但凛的话，乱扔宝石魔法之类太正常了不是吗？反正这船现在也没离开岸边多远，船上的人掉下去自然有麻帆良的救生员去救。至于随身携带的手机之类掉到水里去会怎么样……忘了某个天才魔术师少女是电器白痴吗？她哪想得起这些啊！ “然后呢？你现在找到那个人了？” 以大局为重以大局为重，不知道刚刚经历过什么的凛在心里默念两遍之后就把气给压下去了。冷静下来后她再看莱维那张脸已经不那么想揍，而是发现了别的东西。 那表情是胸有成竹了？凛虽然觉得那微笑很讨厌，但以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能这样笑出来应该是掌握了重要的线索。 也对，这艘船虽说估计能载不少游客。但说穿了其实并没有多大。就这么三层给游客用的甲板，以这个家伙的能力在这么小的范围内肯定能锁定对方了。 凛比莱维本人还更有信心，脸上紧绷的表情也松了下来，然后就听莱维回答：“还没有。” “哈？” 凛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是自己耳朵有问题？不可能，前不久学校组织体检的时候自己身体还一切正常来着，这才过了几天，怎么可能忽然就变成弱听？那么是周围太吵的原因吗？凛回头看了看，推动这艘轮船向前行进的大转轮就在自己后头。那转轮翻转的时候发出的声音确实不小，再加上还不停地往后面排水，这样一来就更热闹了。 “后面好吵，刚才我没听清，你说什么？” 虽然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但还是再确认一遍的好。作为学生会长，每一个决定都有可能在学生当中造成很大的影响。这个凛不太在意的位置却在潜移默化中锻炼了她的心性。以前的那个臭屁小萝莉可没这么谨慎，也比现在自信自负得多。 “我刚才说‘还没有’！” 莱维低下头贴到凛耳朵边喊了这么一声，若不是后头转轮的噪音让她已经适应了一点，这下耳膜都得给他震得痒痒的。不过凛现在可没工夫去在意这些，她再次确认了自己听到的，没有错啊！ “没找到？你不是连学校里另一栋教学楼里谁在上课时候睡觉都能感觉到吗？这艘船还没社团活动楼三分之一大，你说找不到！？” 凛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但莱维也许没法做到在高中部三年级的办公室里就能感应到初中部一年级教室里有没有人偷偷在底下玩手机，可如果把范围缩小一点，比如限定在同一栋楼里，那么他还是多少能做到的。就像莱维班上的人总奇怪为什么在其他老师的课上做了出格的事，即便那节课的老师没发现，自己的班主任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似地每每投来意味深长的眼神。当然莱维班上的学生都只是生活在和平世界里的少男少女，那些超自然的能力与现象不过是他们茶余饭后闲聊的谈资罢了，根本没谁会真的相信那些神神怪怪的东西存在。一开始倒是有学生怀疑过莱维是不是在教室里偷偷安装了隐蔽的监视器之类，为此还召集过班上几个有无线电和电子方面爱好的宅男悄悄进行过几次地毯式的搜索。结果自然一无所获，渐渐地学生们也不太把莱维那些有点诡异的眼神跟表情当回事儿了。反正虚张声势诈学生的老师又不少见，而莱维也没哪次当众把他们干过的傻事蠢事糗事拎出来，时间一长，同学们也就大多不去在意了。 二中的高中部秉持升学为首要目的精英教育理念，精简了学生总数，每个年级的班级数不如初中部那么多，自然教学楼的规模也比初中部小。但那栋楼再小也是一栋楼，一栋往里面塞了三个年级学生的教学楼。连那楼里的一切莱维都能知晓，凭什么这样一艘小船却做不到了？凛倒是不怀疑莱维这个时候给自己消极怠工，毕竟对那个人的头疼程度，自己这个学生会长好像比不上他。如果说自己是成天担心那个人一时兴起搞得全校学生跟着忙，莱维则是根本就连见到那个人就给人一种提心吊胆的感觉。说实话，凛这辈子差不多有一半是在这个男人身边度过的，她敢肯定以前从未见过这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如此小心警惕地提防。那种如临大敌的模样虽然每次到了那个女人面前就会努力收敛起来，但跟自己一起在办公室里不掩饰的时候，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连听说他那萝莉老婆在家里发飙砸东西的时候，也没见过他那么奇怪的表情呢。凛固然很奇怪为什么会那样，但由此也可以肯定就现在眼下的这件事，莱维应该比自己更紧张才对。面对那个人，他不该还偷懒开玩笑啊。 那么…… “我以前没说过吧？那是因为一直到现在也没证据能证明，但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并不是个跟以前那个老头子一样的普通人。” 凛听了眉毛一挑。莱维所说的并非她从未想过。事实上当初第一眼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她就有这样的猜测了。毕竟那么年轻的外表与她将接替的位置反差太大，加上不光年轻而且还有着让凛这个同样漂亮的女孩子都有点嫉妒的美貌、以及她努力学习并一直保持的仪态完全比下去的优雅。因为本身是个‘演员’，凛才更能感觉得出那个人的优雅是从骨子里透出来，仿佛与生俱来的，光凭这一点，就几乎可以确定那个人的出身必然很不简单。 在这个表面上平和，暗地里却隐藏着各种各样‘人’的地球上。不凡的出身本就很可能意味着拥有不凡的能力。这里的能力指的并不是在诸如文学、经济学、自然科学等方面的某一项专长，而是类似凛所继承的魔术、以及学园都市的超能力者所拥有的，世界上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其存在的‘能力’。 可是猜测到了现在依然还是个猜测。也不知是那个人太谨慎太小心以至于都这么久了仍未露出过半点破绽，还是凛接触的不够多还没机会找到破绽。按说在学生当中，就数她这个学生会长与对方接触的机会更多，可还是什么发现都没有……那么作为老师的莱维是不是比自己机会更多一些，然后已经发现了什么呢？ “魔法师？魔术师？还是超能力者？” 凛这话问得，要不是发型不对，从背后看过去非得怀疑她是穿着便服的凉宫春日不可。 “不知道。” 莱维摇摇头。魔法？魔术？超能力？这些他别说没见那个人施展过，就连魔力之类的特殊能量他都还未曾从那个人身上探查出一星半点来。 “如果光以我对她的能量波动观察，那么毫无疑问她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类。” 很显然这不是肯定答案，否则莱维刚才也不至于那么说了。这家伙虽然懒散了些，但在大事上向来认真，不可能这个时候开玩笑逗自己……如果他真逗自己，非踩死他不可！ 凛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上的皮鞋。虽然她并不喜欢也不习惯，但却已经在考虑以后是不是该学那些成熟妖娆的女人般换上鞋跟跟钉子差不多的高跟鞋了。 否认根本对他造不成伤害嘛，气死人，又不是不知道穿那样的高跟鞋走路多累！ “难道我们确实错过了？她上了之前一班船已经走了？” 这也是一个可能性，凛觉得不应该完全忽略。虽然莱维说过他对这里的船班次间隔时间有点印象。但那时平时运行的班次，谁敢保证在校庆期间仍然沿用？要知道平时会到这里来的基本都是麻帆良本校的学生，自己学校的风光，刚入校那段时间新鲜新鲜也就够了。再美丽再炫目的东西看久了也会习以为常，就像刚召唤出来辉夜的时候，凛即便身为女性也生平第一次产生了那种连嫉妒都兴不起的纯粹惊艳，但现在相处久了，还不是在家里遇到都能当没看见？虽然那个女人成天穿着自己的运动服一点形象都没有这有点扣分，但道理还是那个道理。凛以己度人，不觉得自己如果在这麻帆良上过几年学后，还有那闲情逸致经常坐船泛舟湖上什么的。 “不，我刚才在码头边上的时候瞄了一眼时刻表，跟平时的一样。再上一班船早就开走了，时间对不上。” 其实就算不看时刻表，莱维也敢肯定校庆期间这观光船的时间安排跟平时差不到哪儿去。原因远比凛想的要简单。她考虑的那些诸如人流量啊还有新鲜感什么的固然一点儿都没错，但她却不知道一个最基本最简单的因素——麻帆良总共就那么几艘船，平时的运行间隔已经是基于这个数量的极限，就算想开得频繁一些，也得有那么多艘船才行啊。麻帆良虽然各方面都显得很败家，尤其在这校庆上头，但惟独买游览船这方面好像从来都考虑过，大概是觉得不像校庆上其他东西用完了可以回收吧。的确和凛说的一样，这麻帆良里的学生有几个平时有那心情到湖上看风景的？也就少数格外追求浪漫的少女周末会有空来坐坐喝杯茶罢了。多买几艘到时候过完校庆都不知道该往哪停了。 “你肯定是这艘？” 凛再三确认，莱维也不嫌她烦，很肯定地点头，然后说道：“虽然没法具体探查到她在哪里，但我隐约能感觉到她就在这艘船上。” 接着莱维又补充：“那个人一直都是这样，隐约能感觉到，又隐约感觉不到。就像是身体罩在一个能隔绝外界的结界里一样，偶尔才透出一点气息。不过更多的时候，她给人的感觉都是个实实在在的普通人，和学校里其他学生老师没有区别。” 这正是让莱维疑惑的地方。 这个世界本就充斥着各种形形色色有别于人类的存在，诸如吸血鬼和带有一些返祖野兽特征的人类并不算特别罕见，更不说就连人类本身也有靠修炼魔法或别的功法获得超越自身极限的能力的存在。而且这些存在几乎都是半公开的，像二中里少数的几位特殊的人，他们互相都知道彼此，并且井水不犯河水。按照这个世界当下的现实，如果那个人的确也是拥有特殊能力的人类，或者根本就是人类以外的智慧生命，那根本就没有非得把自己隐藏起来的必要啊。 一般人只要不亲眼看见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就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而不一般的人则早知道这个世界的真实，遇到‘同类’并不算少见，没谁会大惊小怪上来就觉得人家必有阴谋什么的。反而是像这样气息飘忽不定，才更让人怀疑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即便是基于想隐藏自己的理由，这么做也是不合理的。如果硬要莱维帮她想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么大约就是那个人身上除了什么问题，自己都无法控制地情况下不得已变成了现在这种引人生疑的状态。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反正怀疑都怀疑了那么久，哪用得着在这个关头浪费时间开动脑筋？首要的还是得先把她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