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质疑
对，整整七年。 当年何心悦执意要出国，出国后不久，就传来了她嫁人的消息。然后，他们就再无联系。 可是现在，她怎么突然回来了？ 在他和成田田商量好了去拿结婚证的今天，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还如此淡定自若地问他过得好不好？ 这是巧合？还是有意…… “北辰，我们见个面吧shukeba。”何心悦说，声调不紧不慢，温婉动听:“我有些话，想和你聊聊。” “哦……对不起，心悦，我现在正好有事要出去。”霍北辰总算冷静了一些，回过神来说:“改天我再请你吃饭好吗？” “你要做的事情，很重要吗？”何心悦幽幽然地问。 一如七年前，她有时跟他撒娇那样的语气。话语里的潜台词自然是:难道比我还重要？ “是的，很重要。”霍北辰做了一个深呼吸，沉声说道:“心悦，再见，我回头再跟你联系。” “我现在，已经在你们财政厅的楼下了。”何心悦清楚地说。 两分钟后，霍北辰在财政厅大楼的门外，见到了阔别七年之久的何心悦。 何心悦比霍北辰小四岁，当年霍北辰认识她时，已经读研究生了，她才刚刚大一。 七年的仓促光阴，似乎并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 她穿着艳丽的橘红色毛衣，黑色的薄呢短裙和高筒皮靴，外面套着一件纯白的羊绒大衣。亭亭玉立地站在楼外斑驳的阳光下，脸上带着如同七年前一模一样的明媚笑容。 只是，从前校园里简单清新的直发烫成了现在更显精致妩媚的大波浪卷发，柔柔软软地披在肩头…… ｜ 他第一次失约了 霍北辰微微有些恍神，时光仿佛倒流到了多年以前。 在校园飘着玉兰花香的小路上，一个长发飘飘，穿着洁白长裙的女孩轻轻盈盈地向着他走来。 那个时候，一副纯美温馨的画面就在他的心中永久地定格…… 此时此刻，在七年后的今天，再度见到何心悦，霍北辰觉得她真是一点儿都没有变，至少外表没有变。 如果非要说有一点变化，那就是她以前比较娇弱羞怯。而现在，身上多了一份成熟干练的气质…… 何心悦款款走过来，微笑地看着他:“北辰，我们去那边的咖啡厅坐一坐。” 霍北辰抬腕看了看手表，时针已经马上就指向十点了。 想到成田田正在律师事务所里等着他，他不由有些焦躁，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说:“心悦，对不起，我确实有事要出去。” “什么事呢？”何心悦依然轻轻柔柔地笑着，好像从来没有跟他分开过:“可不可以告诉我？” 霍北辰抿了抿唇角，坦率地说道:“我准备结婚了，和女朋友约好，十点钟过去接她，拿结婚证。” 何心悦一时没有说话。 霍北辰看了看她，又低沉地说了句:“我真的要走了，心悦，再见，下次我……和她一起请你吃饭。” “北辰！我只需要你给我十分钟就够了。”何心悦叫住了他，神情平和，沉静，却又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对你说，如果你听完了这件事，还执意要跟你的女朋友去拿结婚证。那我……会立即走开，什么也不会再多说。” --- 成田田坐在办公室里，一直心神不宁，手里拿着几份新接手案子的资料，却一点儿也看不进去。 距离十点钟越来越近，她时不时就会抬起眼眸瞟一下搁在桌上的手机。 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在期待电话的响起？还是在害怕电话的响起？ 不过还真奇怪，以前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们两个约会，霍北辰都会早早地提前打电话跟她联系。 今天，是他们商定好去拿结婚证的重要日子。在成田田的想象中，霍北辰应该会更积极一些。 可是直到现在，眼看着已经到了十点整了，她的电话还是纹丝不动，没有一点反应。 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样的古怪心理？成田田看着摆在面前无声无息的电话，居然在心里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就这样，一直不响，也好…… 那天还真是成田田和霍北辰恋爱或者说是认识以来，最反常的一天了。 霍北辰竟然破天荒的，第一次对成田田没有做到准时守信，第一次爽约了。 一直到十点的钟声在耳畔清晰地敲过，他的电话都没有打过来，人更是没有出现。 成田田压根就没有多想，只觉得他可能是太忙。 忙就忙吧。老实说对于这么快去拿结婚证，她的心里还真是有一点点发悚，觉得心理上和情感上自己都还没有做好应有的准备。 如果霍北辰肯给她多一点的缓冲时间，也许会更好…… 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十点过了几分钟的时候，成田田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拿起来看了看，确实是霍北辰。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看到霍北辰终于打来了电话，成田田的心中不仅没有感到那种期待已久的兴奋，反而掠过了一丝不明所以的紧张。甚至忽然想，要不，干脆先不接了？等会儿就说没有听到…… 电话铃声还在执着地响着，屏幕上霍北辰三个字不停地闪烁跳跃。 成田田盯着电话注视了半天，深深地呼了一口气，拿起来接了:“喂，北辰。” “田田，对不起，这时才给你打电话。”霍北辰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却不像平时那么沉稳温润。 “没关系，我知道你很忙。”成田田说，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这时就跟他说？如果太忙，就先算了，也不急着非要今天去拿结婚证…… “那个……田田……”霍北辰轻轻地喊了她一声，却又停住了，欲言又止。 这根本不像霍北辰的作风，他向来都是从容冷静，镇定自若的，有着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淡定和洒脱。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吞吞吐吐过？ 成田田开始一直纠缠在自己的情绪中没太注意，这时才发现，霍北辰有点儿和往常不大一样，不由奇怪地问:“怎么了？北辰。” 霍北辰稍微顿了一下才说下去:“田田，真对不起，我临时遇到点事情，今天可能不能跟你一起去民政局了。” “哦，这样啊。”成田田轻轻舒了一口气，坦坦诚诚地笑道:“没关系的，你有事就先忙吧，正好我也比较忙。” “对不起。”霍北辰又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沉声说道:“事情很乱，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晚点我再跟你好好解释。” 放下电话，成田田眨着眼睛想了想。 一般来说，女孩子遇到这种准未婚夫临阵脱逃推掉去拿结婚证的情况，都会有所不满的吧。 可是她这时，反而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 这是天意吗？在她正好对现在去拿结婚证产生了越来越大的踌躇，希望霍北辰能延迟一些时间的时候，他就真的打电话过来说去不了了…… 那么，她是不是应该更慎重地考虑一下今后的路…… 不过说起来，霍北辰今天还真的蛮古怪的。听声音好像心神不定，有一种在他身上很少能见到的紊乱感，到底出什么事了？ 财政厅不远处，一家不大但却环境优雅的咖啡厅里。 霍北辰和何心悦没有点太多的东西，只是一人要了一杯拿铁，相对而坐。 此时，霍北辰的心情，相较刚才来说已经平静下来了不少，能够沉着面对这个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状况了。 何心悦，确实是他这一生第一个爱上，并且深深爱恋过很长时间的女孩，曾经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痕迹。 可是，七年的漫长光阴，已经改变了太多的事情和人的心境。 他现在爱着的，想要相守一生一世的，是成田田…… 虽然霍北辰不知道这一次何心悦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是为了什么？也许只是回国看看？也许只是找他随意叙一下旧？ 可是假若真的碰到了有些影视剧中发生过的那种狗血情形，一个男人正准备跟现任女友结婚的时候，曾经相爱最终却无情离他而去的前任女友又再度回头了。三人之间从此开始纠缠不清，剪不断，理还乱…… 霍北辰觉得自己，还是会选择成田田。 因为，失去的不能重来。过去的，永远都过去了…… 他一直就是个理性的人，不是吗？ 霍北辰的思路，渐渐的越来越明晰起来，他注视着坐在对面的何心悦，语调平和地问:“心悦，你要跟我说什么？” 何心悦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了一张照片，轻轻地摆放在他的面前。 霍北辰低下头看了看，照片上是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 很清秀的模样，穿着绿色的小碎花裙子，头上戴了一顶同花色的宽边遮阳帽。皮肤白白的，眼睛大而闪亮。一看就是个乖巧听话的小美女，只是稍微显得有些瘦弱，似乎营养不太好。 霍北辰久久地盯着这张不大却又清晰的照片，搁在桌面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收紧。 明明只是一张普通的小女孩的照片，却让他刚刚稳定下来的心绪又开始波澜起伏，掀起了剧烈的惊涛骇浪。 因为，在这个小女孩的身上，他发现了某些熟悉的，令他无法忽视的东西。 她的脸型和嘴巴像何心悦，可是那秀气的眉眼之间，分明有着他的影子…… 霍北辰的呼吸有点儿不畅，脑海里有个想法呼之欲出，却又不敢轻易说出来，只是喉咙干涩地发出了一句:“这孩子……” “她是我女儿。”何心悦回答得十分坦然，稍微停顿了一下，她又清晰地说:“也是你的……” 霍北辰的眼睛倏地睁大，就那么怔怔地瞪着何心悦，仿若无法置信:“那……你先生呢？难道，他也不介意……” “我没有先生，一直都没有。”何心悦苦笑着摇摇头:“当年我让人跟你说我结婚了，嫁人了，都是我骗你的。” 霍北辰又怔住了，这一辈子，他都没有碰到过令他如此震撼和失措的情况，好半天才又沙哑着嗓音问:“为什么……” 何心悦勾下头品了一口咖啡，神情浮起一丝淡淡的自嘲:“那时候我太天真，总以为爱情就是自己手到擒来的事情。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出国，我就故意说我要跟别人结婚了，以为这样就会刺激到你，以为这样，你肯定就会不远千里地去追我，把我抢回来。可是，我想错了，你不仅没有去找我，反而彻底地放弃了我……” “既然有了孩子，后来你又为什么不告诉我？”霍北辰不禁提高了一下声调。 纵使他修养再好，脾气再温和，可是到了这种时候，猛然知道自己竟然有一个从不知晓的，六岁大的孩子。 他曾经深爱过的女人，竟然一个人躲在外面给他生了一个女儿，还刻意隐瞒了他这么多年，任谁也无法冷静了。 “我不想说。”何心悦抬起眼眸与他静静地对视着，也有些激动:“北辰，我也是一个有着自己自尊，有着自己骄傲的女人。既然你都放弃我们的爱了，我不想用这个孩子再把你拉回我的身边，我宁愿一个人吃苦受累把她养大！” 霍北辰咬咬牙齿，实在没办法不生气:“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回来告诉我？” “因为，突然有人让我想明白了。人生苦短，如果为了赌一口气一直不敢面对自己的真心，眼睁睁地看着幸福从自己的手中滑走，那不叫勇敢，叫懦弱，我不想等到七老八十的时候再来后悔。”何心悦深深地抿了一下唇角，苦涩地说:“而且……孩子的身体有问题。医生说，动手术的最佳年龄是六岁，她已经到了，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 “孩子怎么了？”霍北辰的心倏地一沉，拧紧了眉头问道。 “她……”何心悦垂下了眼帘，低低地说:“可能是我怀的时候没有注意，出生后不久……孩子就被诊断出有先天性心脏病……” “你到底怎么弄的？那么小的孩子，有心脏病？”霍北辰的脸色登时变了。 他真是不想对她发火，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发火的人。 可是，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有一个女儿，却又立马被告知，女儿竟然有先天性心脏病！他感觉自己想不发火都难。 难怪，照片上的女孩看着那么瘦，那么小，像是发育不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