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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史至中厥(续)

    “能猜到他是谁吗?”林幽月问。【文字首发书】

    连城和昆仑互一眼,均摇了摇头,昆仑苦笑道:“我们问过项九如,可他也是一问三不知,反一个劲向我们打听他这救命恩人的来历。”

    “你方才说,这个人用的伤药很象你从前研制的秘方。”说及正事,已连着两日未曾进食的林幽月却有着连城更敏锐的思绪,“他会说只有你们卫龙军知道的密语…”

    “有胆量袭击一整队黑甲骑军…”

    “敢在无人知道我真正立场的时候把项九如送至惕隐府…”

    “你还说过,卫龙军共有两百一十八人,每一个你都认得,可你却从未见过这个人…”随着低语沉吟,纤细的手指轻轻点着桌案,连城一句一句听着,脑海中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却差一丝灵光的指点,忍不住向林幽月去。

    点着桌案的指尖悠忽一停,林幽月也恰在此时抬起头,嘴角出现一丝微笑,“黑甲骑军曾放言说,护龙七王中的三王无被拓拔傲在城南亲手射杀,尸体也被黑甲骑军掳来,可你们都说,死去的那人其实是一名叫寿英的卫龙军。”

    “您是说,那人是无王?”昆仑大喜,顺着林幽月的推测一想,频频点头,“对啊,无王的行迹最是神秘,每次出现都戴着面具,就连说话语调也常常变幻,除了皇上和护龙七王,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智王他们逃离上京时也瞒住了关于无王的消息,不让任何人提起。”

    “十有**!”连城常年淡青的面庞因激动竟有了罕见的红润,“若不是深知我等底细之人,又怎会把项九如送来惕隐府?真是灯下黑,明知道那日死在拓拔傲手里的寿英,这些日子却忘了去想无王的下落。”

    “这是你们的智王刻意所为,为的就是不让任何人再想到无王。”林幽月揉了揉两日未阖的眼角,“这数月来,已有四五名勾结拓拔战的官员被杀死在家中,我原本还以为是你们沉不住气暗中下的手,现在总算知道,是谁在不紧不慢的替辽皇抱这背逆之仇。”

    “糟糕!”昆仑跺脚叫道:“前日无王把项九如送来时,我们只顾留心府外有无人见,无王也是转身就走,我们竟忘了问他该怎么和他联络。”

    “这个不用担心。”连城见事远比昆仑剔透,微笑道:“同在京城,若有需要,无王一定会知会我们,

    前日他不向我们吐露身份,想必一是时机未到,二是为隐秘起见。”

    “既然名无,便是为匿于暗处,等待能给予拓拔战的致命一击!”林幽月赞可的点点头,又向二人道:“无王一事到此为止,再不要向任何人提起,若他日后有所需求,我们则当全力配合。”

    两人清楚此事利害,忙郑重答应,昆仑又问:“女史,那项九如该如何安排?这几日黑甲骑军在城里四处搜查,虽还未曾对惕隐府起疑,但他久留府中只怕夜长梦多,而且此人奉公主之命而来,我们一定要保他平安。”

    “这事不难。”林幽月往椅背上一靠,悠悠道:“过几日寻得机会,就把他送出上京。”

    “女史,这恐怕不是件易事。”昆仑被林幽月轻松的语气说得一楞,想想她这两日都在密室内一步不出,自不知城外惊变,倒也情有可愿,遂苦笑道:“您忘了吗?昨日属下就已禀过,这两日上京城外突然出现了大群黑甲骑军,一批又一批不断囤兵城外,如今上京四门一眼望去尽是黑甲连营,要在这时候把项九如平安送出城外,怕是不易。”

    “我说的机会就是要着落在这群突然出现的黑甲骑军身上。”林幽月又揉了揉眼睛,淡淡道:“黑甲聚集,兵锋所指只是为南下攻打幽州,拓拔战也一定会把握这个机会,向上京百姓一展他的声势,所以四门虽堵,却不会禁止出入,再者说,有这许多黑甲骑军连营城外,城门内的盘查也会有所松懈,虽然有点风险,但值得试试。”

    林幽月的指尖又开始在桌案上慢慢点着,“大军驻扎,每日都需大批粮草,上京的商市再繁华,也养不起这许多兵,我猜过不了几日,拓拔战就会大量购置粮草…”

    “连城,你先去找两支商队,借口出城采办药材出城,我惕隐府从上次为上京百姓治病之后,就时常出城购买药材,不会有人起疑,先让商队去邻近州城,除了药材,再多买些粮米,回程后卖给黑甲骑军,卖时把价钱略微抬点,不用太高,但是一定要能赚钱…”

    “卖出粮米,商队继续出城购米,再让惕隐府的管家去请平日往来最密的几家商铺老板吃顿饭,酒酣耳热时让他装做无意间透露点风声,就说我们这几趟买卖大获重利,但不要向那些商家提及,我们做的是什么买卖,还有,给府上每个家丁发几份赏钱,再每人置办一套新衣,也不要告诉大家为什么要突然打赏,家丁们手上有了闲钱,自然会找机会出府去喝酒玩乐…”

    “我想不消半日,上京那些商家就会把我们卖粮草给拓拔战的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商家逐利,就算他们再畏惧黑甲骑军,也不肯放过这个能牟重利的机会…”

    话点到这份上,连城和昆仑哪还会不明白,“几天之内,上京所有商家一定会派出商队,去各处州城大肆购米。”昆仑喜滋滋一拍巴掌,“到时候四门全是闹哄哄往来的商队,我们觑个机会,或把项九如藏在马车暗格里,或者干脆让他化装成伙计,轻而易举就能把项九如送出城。”

    两人与林幽月相处多年,虽早知此女不凡,但听得这层层渐进的安排,仍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连城笑道:“女史妙算,人所不及!”

    “你们两个就别老夸我了,我这点伎俩算什么,若跟智王比…”一说到智,林幽月脸上好容易浮起的丝缕微笑忽尔消失,轻轻道:“智王才是真的帷幄过人,只这一份诏书,险些就能把拓拔战一下逼入绝境,…”

    昆仑听得摸不着头脑,“女史,这份诏书是公主所拟的啊?”

    “是么?”林幽月冷冷一笑,瞥及案上诏书,眼神似讥似痛,却转过话道:“这份诏书算得上是诛心一击,就在这举国都被一纸诏书震动,人人都将视拓拔战为死敌时,突有这遮天盖地的黑甲骑军奔腾而来,增他气焰,为他助势,硬生生镇住了辽人勤王之心,这一次,真不知该称拓拔战一声料事机先,还是要羡慕他气数未尽了,而智王这两败俱伤的苦心,竟要如此不甘的付诸东流。”

    连城和昆仑都听得一知半解,但两人对幽州事都极担心,昆仑忧心忡忡的问:“女史,您黑甲骑军今日声势,幽州能有多少胜算?”

    “你算是问倒我了?这种事又有谁能预料?”林幽月摇头一笑,眼中又现出那丝谁都不懂的讥色,“成败天知惟尽力,智王能为公主做到这一步,我们当然也需尽力,若是败了,也算报了辽皇的恩义,若能赢得此战,将相王侯之位,公主想必也不吝封赏,就算不图这荣华富贵,这一世也不算白活,不是么?”

    林幽月眼中的讥讽隐藏得太深,因此她面前的两名卫龙军都未能出,昆仑乃性情豪迈的汉子,听林幽月这一说大感有理,忧心消去,只觉真能轰轰烈烈大战一场,也算尽性。

    而连城之前疑惑林幽月似乎对智关心过甚,此时则自觉恍然,原来这位林女史心里重的还是日后富贵,虽略觉有些不屑,但想贪恋富贵乃是人之常情,林幽月一介女子能在大半朝臣屈于yin威时,仍不忘向公主尽忠,已属难得。

    “有件事很奇怪。”连城问起了他一直未想明白的事,“前两日,拓拔战突然杀了一批皇室贵族,而且挑的都是那些平素为恶多端之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收买人心?”

    “有了煽动羌族去屠顺州一事,拓拔战已经不能再收买到任何辽人的心了。”林幽月却早识穿让上京百姓都疑惑不解的此事,缓缓解释道:“只要是皇室中人,拓拔战一个都不会放过,因为这些人就算再贪生怕死,也是辽国的皇亲国戚,留着始终都是后患,但一次杀尽却怕引起人心动荡,所以他先杀其中一批,而且故意挑些恶贯满盈之人来杀,为的就是使人迷惑,顺便也能迷惑辽民人心。”

    “原来如此。”连城释然,心里对林幽月更增敬佩,她虽两日不出密室一步,但只从他们禀告的事务里就能对上京动向了如指掌,殊不简单,难怪智王会对这女史如此推崇。

    “如果若海在就好了。”昆仑忽然叹气,“这小子一向是把刺探军情的好手,有他在就能打听出黑甲骑军聚集后的实力,知己知彼,多少能添些胜算。”

    “说来说去,你是羡慕他能留在幽州杀敌吧?”着昆仑酸溜溜的表情,林幽月莞尔一笑,“放心吧,等我把智王交代的事办好,你也能去幽州杀敌立功了。”

    “真的?”昆仑精神大振,“我也能去幽州?智王交代您办什么事?”上次智王来上京暗杀萧仲远等人时,确曾交代过林幽月一事,只不过林幽月一直都未向两人说出此事,日久事频,他俩倒都忘了此事。

    “智王让我不问手段,把一个人送到幽州。”林幽月慢慢说出了一个名字,“霍澜青,拓拔傲的那位未婚妻。”

    “是她?智王要这一个女子干什么?”昆仑和连城齐吃一惊,旋即想起,林幽月曾遣若海悄悄潜入拓拔傲府邸,当时他俩还以为林幽月想对付的人是拓拔傲,没想到真正的目标却是拓拔傲的未婚妻。

    “因为我曾建议过智王,伺机抓两个拓拔战身边的人,紧要关头,或可用来胁迫拓拔战,智王和我都不奢望能抓到拓拔战的一子一女,但能把拓拔战的侄媳握于掌中,应该也有点用。”林幽月淡淡的说着,但她没有说出口,其实是智指名要这个女人,而且智还向她解释过原因,“拓拔傲此人心高气傲,但心气高傲者必欠城府,遇事也易意气用事,而且我观雪灵之季时,拓拔傲对霍澜青用情极深,若能用霍澜青胁迫拓拔傲,或许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说完这番话,智又冷冷说了一句,“就算胁迫不成,至少我也要拓拔战亲眼到,他的侄子被我逼得生不如死的模样。”

    林幽月不希望把智的解释转告于昆仑和若海,因为她很了解这两名卫龙军,他俩虽会尽力去完成智交付的每一件事,但对这种祸及家小的事情却不会真正认可。

    她着两人脸上并未掩饰得太好的不以为然,视若未睹,却在心里想着,“我知道,你们都很尊敬你们的智王,羌人灭族一事已使智承受一世骂名,所以,我更不愿意让你们知道他被逼而成的残忍,但这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智,因为我希望,我能为智分担一些他必须面对的无奈。”她空落落的想着,似苦似甜,又辗转想到,智为了耶律明凰而出征羌族时,大概也是一样的心境,这使她心里忽又有了一丝的痛。

    当然,一如往常,她把这丝痛隐藏得很深,深得已想不起来,是何时起,自己的心开始为了那白衣少年时喜时痛;是当日兵变,他急匆匆闯入惕隐府求救时,为他的焦急和绝望而突觉心痛?还是要更早些日,早在初见那日,为了他的淡雅和援手而怦然心动?

    转念再思,其实这心动究竟起于何时都已无关紧要,重要的,只是该如何面对这不知该如何收场的心痛。

    “女史,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昆仑低声问,语气并不十分热中,和掳掠一名手无缚鸡的女子这种事相比,他更愿意用手中剑去杀几个黑甲骑军,但他也明白,这确实是一个能威胁到拓拔战的机会。

    “等拓拔战大军离城,南下幽州时,就是我们的机会。”林幽月似乏力的打了个哈欠,“在这之前,我还需要再做些布置,增加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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