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上门叨扰
季春苑。 已是三更天。 院子梧桐枝桠光秃,又是寒冬腊月时。 白日里闹了那么一出,沉香自然是毫无睡意。前世,她倒是不怎么惹祖母喜欢,也因此没了一个强大的靠山。 前世她欢天喜地嫁给了裕亲王,以为他就是自己的良人。却不想……这只是严氏不肯牺牲亲生女儿的计策……严氏知晓跟着裕亲王有多大的危险,却偏偏要将她这个碍眼的嫡女送进去,为亲生女儿做嫁衣。 遥想萧元风那冷血无情的模样……她只觉心灰意冷…… 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他利用她来夺取圣物,却又将她这一族全然灭口……好狠的心肠……如果她没有记错,前世的严氏和苏妙香,被萧元风养在了外面的庄子上,全族人都没有了,偏剩这两人…… 当她发现苏妙香与萧元风在屋子里鱼水之欢时,苏妙香的一言一句,她听得全然真切…… “我的好jiejie……亲王不过是利用你去盗取圣物罢了,你还真以为亲王会正眼瞧你一眼?” “如今圣物也盗了,相信过不了多久,亲王就能一统天下……而你……我的好jiejie……自然是和下面去和其他姐妹团聚……” 她那笑容如地狱来的恶鬼,猩红嘴唇让人想起肮脏的血。苏沉香拂在门框呕吐不止,却见萧元风冷眼旁观,一丝声响也无。 苏妙香攀上了萧元风的肩,她妖媚的倚在萧元风身旁,眼神轻佻看着全身无力一脸惊恐的苏沉香:“我的好jiejie……将来,等我做了皇后……一定不会忘记jiejie的这番……大恩大德……” 说罢,她大笑不止。 而苏沉香瘫软在地,无话可说。 当夜,裕亲王妃被抓入狱。裕亲王入宫问话,而不知是他之前伪装的太好,还是这次计谋对他来说本就可有可无。 他将所有罪责推脱到她身上。 因他知道,不管她说什么,苏家的结果,都只有一死。当不当皇帝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或许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砍掉苏家这个左膀右臂。他才全然有了可乘之机。 “我的好jiejie……你可睁眼瞧瞧……裕亲王,是我的男人……真要谢谢jiejie之前……那般尽心服侍……哈哈……” “真要谢谢jiejie之前……那般尽心服侍……哈哈” 新婚那夜他万般柔情,唤她卿卿……为她梳发插花……而最后她倒在了他的剑下…… 苏妙香尖利嚣张的声音如魔咒一般,让苏沉香无法摆脱。她猛烈砸着疼痛欲裂的脑袋:“啊!啊!你走!” “小姐!你怎么了?!” 外屋守着的槐夏听见声响,急忙执着灯火进了里屋,瞧见苏沉香惊慌失措的模样,以为她因为溺水受了惊吓,心中不由一酸,走上前去:“小姐,可是做了什么噩梦?” 苏沉香呆滞的看向槐夏,槐夏与维夏都是她最喜欢的丫鬟,可前世维夏被严氏夺去,赐了别人,而槐夏亦被赐死。如今看着她,苏沉香不由一阵鼻酸…… “是了……”她嘤嘤道:“只是做了一场梦罢了……一场令人害怕的梦……太过令人害怕了……” 槐夏倒也不以为然,小姐到底才十二三岁,自溺水后害怕也是正常。见她如此,槐夏轻叹,搁下灯火,轻轻抱住她:“小姐乖,婢子待会去厨房给小姐熬一碗薏米粥,小姐吃了便不做噩梦了。” “不要。”苏沉香拉着她,心思转换:“已这般晚了,哪里还有得心思吃粥,我并无大碍,槐夏……你陪我坐一会……” “好。”槐夏起身,从外屋拿了一床被褥,坐在塌下,只觉地上有些湿冷,便又问:“小姐,是否觉得太冷,因此害怕?” 苏沉香摇头,虽然她死的时候是六月天,而此时,却是寒冬之时。当她在那冰凉水中醒来之时,就只觉这是天意。 正因这是天意,她就更不能放过。 槐夏轻轻拍着她的肩,分明比她大不了几岁,却俨然像是在照顾自家孩子一般。屋子里的炉子烧的正旺,槐夏偶尔添个炭火。见苏沉香慢慢有了睡意,便为她盖好被褥。 “槐夏……”沉香拉住她的手,眼皮子沉重,却不想她走:“你会守着我,不离开的是不是……” “恩……”槐夏疲倦一笑,安抚着她:“婢子哪儿也不去,就守着小姐……” 一听这话,沉香倒像是安了心,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三竿才起。 一大早,季春苑便来了人,桐夏被几个婆子吓的不轻,慌慌张张就要找维夏。维夏一把拉住她:“什么时候才改的了这慌张的性子!小姐在屋子里养病呢!你这般毛躁可怎么行!” “哎哟我的好jiejie……”桐夏吓的不轻:“院子外来了几个婆子丫鬟,说是夫人派来照顾小姐的……” “还有这事……”维夏一听,也觉不得了,连忙进了屋子禀了沉香。此时沉香也方才梳洗完,只是对外称尚在病中,不好外出。于是就倚在了软榻上准备吃饭。重生之后,她这身子骨倒是比以前利索多了。前世这副身子骨什么样子她心里也是清楚,哪里有现在这般强壮。不过经了那寒冬冰水一浸,也伤了些身骨。 听得维夏一说,她也不慌不忙,慢悠悠道:“让他们在院子外等着,好歹也是夫人赏给我的,可不是那些不知礼数的。” 槐夏一听,抿唇一笑,维夏心领神会,一出去,便见几个领头婆子和丫鬟站在院子里,一副嚣张不削的模样,哪里有将这院子放在眼里。 维夏一见,着实不爽,但又想起方才小姐的吩咐,便只对着那几个婆子道:“小姐说了,她如今生着病,院子里寒霜露重,也不便出来见各位jiejie嬷嬷们。倒是先请各位嬷嬷jiejie在此等候,待小姐思量好如何安顿各位,再令婢子来回话。” 维夏旁的不行,就是嘴皮子功夫厉害,三言两语,把一群丫鬟嬷嬷唬的一愣一愣,却有人并不买账。 一个身材浑圆的婆子站在前面,看模样也是一个领事的。维夏倒是见过几回,却没有什么印象,只听那位婆子冷声道:“夫人令我们来伺候小姐,就是我们的本分。哪有干等在这里让我们闲着的道理,传了出去,莫是要说我们一群是白吃白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