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谁说市贾唯利心
王峰前世小时候出身农村，家中老人在特殊时期时期，响应毛太祖的号召大练钢铁，对土法小高炉很有一套。 甚至在他村庄的北部还有很多当年被废弃的小高炉，对高炉的构造他是再也清楚不过了， 尽管以科学的观点来看，那个高炉的设计并不合理，但是比起晋朝的炼铁工艺却不知道要先进多少倍。 王峰按照记忆中的构造，在匠作营工匠的帮助下很快就垒起了了第一座小高炉，然后用、木材引燃鬼碳，等炉火纯青后将铁矿石投进去，经过漫长的、令人揪心的等待， 终于从分流口淌出赤红的铁水！ 整个匠作营登时沸腾起来，所有的人几乎都疯了，大家拼命的跳啊笑啊。 而耿青松在草棚里，对着墨子的画像磕头不已。 剩下的事情不用王峰费心了，耿青松是大师，他只要王峰给他一个启示，就能立即领悟，很快青石山便高炉林立。 青石山匠作营出产的第一批铁器并不是刀枪，而是镐和铲！ 因为鬼沟和铁石山的工人们急需工具，当这些用铁器打造的镐和铲被送到鬼沟和铁石山，劳动效率被成倍的提高了。更多的煤炭和铁石被源源不断的运进青石山。 就在青石山热火的大炼钢铁之际，王峰却在刺史府鼓捣一件东西，谁也看不明白他到底要干什么，只是他先是让刘文思给他弄来几百斤麦子，刘文思本来还以为是王峰饿的受不了要开小灶，谁知几天后，刘文思再来，却发现这些珍贵的麦子被放在大池子里，都已经发出刺鼻的腐败味道了！ 刘文思差点气哭了，有这么糟蹋东西的吗？@！ 可是王峰不但不让他哭，还不许他动，就让他坐在板凳上看着。 只见王峰把这些麦子放进一个奇怪的大饭甑里用大火蒸，半天后，王峰拔开用木棒塞着的小陶瓷管，只见从里面缓缓的流出清水了，只是这清水散发出浓厚的酒香！王峰赶紧用瓢接住。 这下子，刘文思明白了，大帅在偷偷酿酒！ 这下子刘文思连死的心都有了，你说你至于这么馋酒吗？！这饭都吃不上了，您还拿粮食酿酒！？ 王峰端过酒瓢来，一脸坏笑的把酒瓢凑在刘文思嘴边， “老刘，来！尝尝！” 刘文思心里证没有好气，怎么会客气，低头就是一大口！这一大口喝了足足有半瓢酒啊！ 看的王峰目瞪口呆，乖乖，这可是头道酒，足足有七十度啊！ 刘文思登时觉得一股热辣辣的火焰从嘴里直接奔流进肚子里，然后一股酒气直冲脑门，整个身体登时轻飘飘的犹如在云里飞！ 当刘文思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他依然沉浸在昨天的酒意中，当他出门的时候，不少人看见他就偷偷地笑，见他驻足观望就立即逃走了。刘文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昨天的酒可真是好东西啊，这大帅酿的酒比起前几年新野刺史从京城花大价钱买回来的酒还好，那些酒跟大帅的酒一比，简直就是泔水！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露出微笑。 不过他要是知道，昨天他在王峰院子里又唱又笑，又哭又打滚儿的撒酒疯，在众目睽睽之下闹腾了一个下午，估计就笑不出来了。 等见到王峰，王峰一本正经的板着脸，似乎对他喝酒误事很是不满，刘文思吓得赶紧坐在一旁不言语了。 实际上，王峰不敢说话，他怕一开口，自己就忍不住狂笑起来。 等王峰运了半天气，好不容易才把心情平静下来。 这才告诉刘文思，半月前有个人求见他。 当时徐进刚刚制定出土地法来，每个豫州子民都可以领到十亩地，但是这些土地只能自己耕种不可以买卖，这样就保证了豫州不会出现地主，要是有人撂荒土地的话，豫州便将土地收回重新分配，所有人的土地当年免税，从第二年起每年上缴十分之一的粮食作为公粮， 要知道在大晋的皇粮国税几乎已经达到了十分之八甚至十分之九，所以这十分之一的公粮，对广大农民来说，低得难以置信。 如果是军人，那军人的家属每个人可以享受二十亩地，而且，只要人还在服兵役，那就免除一切皇粮国税！ 一时间，在豫州当兵成为最令人羡慕的职业。 小梅子早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已经被王峰任命为农业司的司长，她自己带着人开始分地。 尽管王峰很想睡个懒觉，但是他现在是有贤必见，尽管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贤才，但是王峰却不敢错过，当见面后，那人穿着布衣长袍，肩膀上背着和褡裢，他自报家门原来是个商人！ 在这个时代商人是极其受人轻视的，尽管商人大多有钱甚至豪富，但是社会地位却非常低。 那人趴在地上给王峰磕个头道：“大帅，小人蒋丙钱，原本是个做生意，听说豫州新建，本想在这里开设米行，但是豫州到处都是流民，又哪里有钱来买米。因此小人斗胆来面见大人。” 王峰笑道：“不要说我治下的民众没有钱买米，便是我这大帅也没有钱。不过，豫州的余粮不少，估计一年半载的也用不着买米，等明年秋天，老百姓自己种的粮食就收获了，估计也用不着买你的米，你呀，看来要白跑一趟了！”说完便要招呼送客。 谁知蒋丙钱定定的看着王峰，忽然跪下道：“大帅恕罪，据小人观察，豫州的存粮恐怕已经支持不到月底了！” 王峰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气，要知道如今的存粮可是涉及豫州的兴亡，这种秘密绝对不可以泄露出去，他不动声色的笑道：“哦？看不出蒋老板初来乍到，在豫州居然还有熟人？” 蒋丙钱久在商场打滚，早就练就出见人知心的本事，一听王峰这样说话，登时听出这话里的杀意！ 要是王峰以为自己在他的地盘上安插了耳目，恐怕下一刻自己就要人头落地了！ 吓得赶紧跪下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大帅，大帅不要误会，小人初来乍到在豫州并无熟人，粮草乃是军国机密，怎么会有人对小人说这些事情，这都是小人自己看来的。” “额？说说看，你是这么看的？” “前几天小人在街上路过，见刺史府房屋破败不堪，便想招揽些修缮房屋的活计，好不容易进入刺史府刚要去见刘文思大人，却恰好遇上刺史府的食堂开饭。 小的不敢惊动各位大人用膳便躲在一旁等候着，却看见各位大人饭碗里根本就没有什么粮食，要不就是煮熟的山药蛋，要不就是淡薄如水的清汤，小人一见便知道豫州必定遭遇粮荒，这样的时候肯定不会拿出钱来修缮房屋。” 王峰奇道：“既然明知道我们不会修房子，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蒋丙钱摆出一脸媚笑：“大帅，小人手里有粮食，愿意卖给大人！” 王峰心里猛地震动了一下，如今一听见粮食两个字，他打心眼里就觉得亲切！ 蒋丙钱见王峰不动声色，便打着胆子往下说道：“小人估算过，如今豫州人口近十万，要是想支撑到明年秋收，还要留出开春种地的粮食种子，至少也要一百五十万石粮食！” 王峰在心里盘算一下，粮食的市价是每石五十文钱，一千文为一贯，要买这么多粮食大约要七万五千贯钱！ 王峰不禁微微蹙眉，豫州如今的情况别说是七万五千贯大钱，便是七十五贯钱也不见得拿得出来。 蒋丙钱察言观色，立即道：“大帅若是手头紧，这些钱可以先赊着，等第二年手里宽松了，再将钱付给小人便可。” “额？”王峰还真是有些奇怪，要知道蒋丙钱将这么多粮食赊给自己其实是担着极大风险的，别说是豫州目前的情况不稳定，自己能不能把豫州都督的位子坐稳还不是特别有把握，而四周匈奴、鲜卑又对豫州虎视眈眈，就是退一步讲，万一自己到时候翻脸赖账，这蒋丙钱可是毫无办法的！ 这样的事情别说是古代，就是在后世也时常发生，那些被当地政府坑的倾家荡产的商人大有人在，如果在官场上没有特别强势的靠山，很少有人敢跟政府做生意。 王峰笑道：“你不怕到时会你的钱收不回来？” 蒋丙钱很有信心的摇摇头：“不会的，大帅，小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专门精通买卖，小人有个妙法，跟人做大宗买卖之前，都会事前到那人所在之地，暗中查访。 小人在半月前就已经来到豫州，每日里到处游荡，竖起耳朵听人议论。 尤其是大帅的军营，每天天不亮士兵们便站着队，整整齐齐的出去跑步，要一口气跑出数十里才会回来，不光跑步，还要喊口号，喊‘忠于人民忠于党’，‘忠于大帅忠于党’ 小人走遍大江南北，便知道大帅手下有这么数万虎狼之师，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失败， 又加上这些日子大帅给流民分地，还给那个找到黑炭的老猎人一百亩土地，便知道大帅其人不光有勇有仁，还有信！ 大帅如此，怎么会赖小人的帐呢？ 万一有预料之外的事情，那只是说小人运气不好，做生意怎么会没有风险？小人愿意赌这一把！” 从这一点上来看，蒋丙钱的胆子真是不小。这样的人能够见一斑而知全豹，也算是极为难得的人才了。 王峰知道要想豫州迅速脱离贫困，离不开商业，而这个蒋丙钱简直是个商业奇才，他暗暗打定主意，要把蒋丙钱留下来！ 王峰想了想，道：“蒋老板如此慷慨，本帅很欣慰，不过，蒋老板既然身为商贾，开出这样的条件，怕也不是无所求吧？” 蒋丙钱趴在地上磕个头道：“大帅明鉴，小人此举的确是担着家破身死的干系，只求大帅日后能将粮食供应生意，交给小人打理！” “哈哈哈，”王峰突然笑了，“蒋老板冒着这样大的奉献，原来就是为了垄断豫州的粮食啊！好！那本帅就将粮食交给你打理！不过，你肯下血本，本帅也不会亏待你，本帅就直言相告，你想不想在豫州当官？” 这下子，蒋丙钱登时懵了！ 当官？这位大人不是成心消遣自己吧？ 别看自己有钱，但是到大晋任何一个衙门口见到任何一个戴官帽的，自己都得趴在地上磕头！ 按大晋的规矩别说是自己不能当官，便是自己的子子孙孙也都终身不得入仕！ 如今眼前这位大帅竟然问自己愿不愿意当官？ 这是啥意思啊？ 蒋丙钱浑身都像是发疟子一样发起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