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冲喜世子妃:缠定药罐相公在线阅读 - 82.吃闷醋

82.吃闷醋

    “孟孟复”

    百里红绡再也挨不住感动和心酸,歇斯底里哭喊着扑在孟复的怀里,颤抖着像是狂风中的一株草。【】2yt。

    她找到了可以栖身的港湾,找到了能够托付一辈子的良人可是,她在朝都也有舍不下的人,她的母亲,若是没了她在,又将如何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奉国将军府住下去

    “孟复我娘”终是犹豫的说出口。

    回答话语的是百里九歌坚定的声音:“大姐,你尽管放心,有我在,二娘便不会有什么事。我会接她出来,告诉她一切,再给她安置一份小生意让她好好的生活下去。你记住,我不会让你有任何后顾之忧”

    百里红绡通体僵住,任着泪水奔腾,冲破玻璃般的瞳仁。

    她已经溢于言表,不知要如何做才能表达自己的激动和感激。

    她只知道,她不会再犹豫再害怕了

    她打定了注意,要和孟复走,远走高飞,离开这座人吃人的城市,一起去广大的世界之外寻找属于他们的一席之地。

    她期盼着在那遥远的某一处,会是他们的家,就像孟复说的那样,男耕女织,闲云野鹤,再也不必像从前那样低人一等,再也不会逆来顺受的被人摆布被人伤害。

    她要走,她一定要走

    望着百里红绡逐渐坚定的表情,百里九歌静静立着,不着意间唇角染上一抹又甜又苦的笑容。

    看着红绡终于能打定主意拼上一拼,心中有了欣慰的暖意。孟复待红绡如此情深意重,他们往后一定能忘却不堪的前尘,恬淡的生活下去吧。

    能求得岁月静好,便是最好的了。

    可是自己却还要在这人心都被狗吃了的朝都继续待下去,还会更累,更疲惫,更危险。

    但自己不会逃避的自己终究是与红绡不同,红绡可以随着孟复一走了之,而自己,却一定要留在这里,守着墨漓

    对为了墨漓,自己就是拼尽全力,也要在朝都好好的生活下去。

    此一生,她还偏要护着墨漓,不许任何人伤害他

    “三meimei”

    这轻轻的呼唤像是从千山之外传来,模糊的抓也抓不住。百里九歌渐渐回神,对上百里红绡蕴满感激的瞳眸,无所谓的笑了笑:“大姐,你不用说了,我们是姐妹你客气什么既然事情顺利,那你们赶紧走吧,免得夜长梦多不是”

    孟复点点头道:“世子妃说的没错,红绡,你去换身衣服,我拿些细软,一炷香之后我们便走。”

    “好。”百里红绡坚定了前路。

    百里九歌亦道:“那你们动作快,我给你们殿后,这会儿城门已经关了是出不去了,今晚你们先去南石道街的米铺躲一躲,那米铺的老板是我在江湖上认识的朋友,人很可靠。待到明日一早,你们就赶紧换装出城,千万别表现得紧张了,明早我会去南城门附近找些丐帮的兄弟捣乱,让你们趁机过去。”

    孟复感动的凝视百里九歌,良久,抱拳深深的说了一句:“大恩不言谢”

    “嗯”重重应了一声,如立誓般充满了力量。

    百里九歌抱拳,算是与孟复和百里红绡做了告别,尔后,等待着两人收拾好行装,掩护他们遁出府邸,朝着南城而去。

    待快要抵达南城时,孟复劝了百里九歌送到此处便好,接着竟是双腿跪地磕了一头,这才带着百里红绡,渐渐的消失在街巷的末位,朝着南石道街的那间米铺而去

    初夏的晚风早已不复寒冷,可却无孔不入似的往百里九歌的袖子里钻,带着刀尖划破皮肤的微凉触感,有些难受。

    望着孟复和百里红绡的身影渐渐被夜色消融,百里九歌心口的大石头落了下来,疲惫的感觉止也止不住的蔓延到全身。

    她长舒一口气折腾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就此转了身去,朝着通往世子府方向的街巷走去,本想施展轻功,却实在是太累太乏,索性一路步行了。.

    似是走了好久好久,久到头顶的那轮圆月已经漫过中天时,前方的一座灯火阑珊的城隍庙旁,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百里九歌停步,定定望去,只见那身影猛地蹿了出来,还低低的喊了一声:“是我”

    “孤雁”百里九歌不由的露出惊喜之色,快步迎了上去。

    “孤雁,你怎么来了已经这么晚了你还跑朝都城里做什么”

    孤雁大步踏来,仍旧是一副痞子的打扮。

    他紧张的扣住百里九歌的双肩,检视般的将她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的打量了三遍,一边说:“本来就想过来看看你,结果听人说今天宫里出了事,我便一路找你来了。你说说你怎么老给我惹岔子,就不能少动多静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啊,你又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我要是不管不问那才不像话呢”嗤了孤雁一句,累得不想一字字解释了,索性笑道:“总之我没事,你快回去吧,我也正好回世子府了,改天我去钟山找你,将来龙去脉好好讲给你如何”

    孤雁翻了个白眼。算了,服了她了。

    就在这时,街巷的尽头处传来了什么规律的响声,先是清清淡淡的宛如珍珠落地,渐渐的变的清晰、厚重,似是马蹄声和木质的车轮滚过地面的声音交叠在一起。

    一道念头出现在百里九歌的心底。

    那该不会是墨漓的马车吧

    尽管不愿相信,但接下来她看到了事实。

    那雪白锦缎铺就的车厢,描着大朵清雅温润的昙花,缓缓的停在近处。

    一只修长而苍白的手掀开帘子,车中人正是墨漓,面带浅笑望着她,在御风的搀扶下徐徐下车。

    这一刻,百里九歌的心顿时分作两块,欣喜和不悦各占一边。墨漓亲自来找她,心中自是会觉得甜,可是,这都到了后半夜了他怎么还要出来

    她冲了过去,边走边嗤:“你是将我的话都当耳旁风了不是早说过晚上要早些休息的,你怎么就是不听你再这样,可就别怪我晚上点你睡xue了”

    墨漓清润浅笑,风吹了发丝微舞,他轻伸手,自然而然的拉过百里九歌的小手,将她带到自己面前,柔声道:“别担心,我适才睡过了。”

    百里九歌不悦的一哼:“我不信”

    墨漓笑而不语,幽深的目光穿过夜色,落于孤雁的身上,神情清浅自若,温润道:“司空公子。”

    “嗯,周世子见礼了。”孤雁随意拱了拱手,语调有点没好气,心里就是觉得师妹被这人给坑了,不爽的很。

    百里九歌回眸,冲着孤雁笑道:“我要坐马车回府了,你也不用担心,快些回钟山吧。”

    孤雁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在赶我走吗”真是有了男人忘了哥

    百里九歌道:“我只是就事论事,让你赶紧休息去再说了你要是将子祈丢在钟山,小心子祈一生气杀过来”

    那“子祈”二字触及墨漓的耳边,这一瞬,眸色陡然一变,瞬间又藏起了所有光影,清浅如初,唯有深处显露出几许莫测,目光如炬的凝视着孤雁,微眯了双眼。

    孤雁倒是没注意墨漓的变化,无语的耸了耸肩,扬扬手便一个纵身飞得无影无踪。

    百里九歌这便扶着墨漓上了马车,随着马车调头,回程去了

    回了世子府,方觉疲惫一股脑的袭来,几乎招架不住。

    百里九歌从井里打了桶冷水洗过脸,这才稍微找回点神智,赶忙去卧房里扶着墨漓上了榻,替他宽衣,卸了束发的岫玉簪子,待他都躺好了才吹熄了灯,扔下自己的外衣扯上芙蓉帐,躺了下去。

    灯一灭,屋中便只剩淡淡的月光,如一层细腻的白沙铺在芙蓉帐上,穿透了丝丝缕缕,流泻于卧榻之上,绽开旖旎的纹路。

    两个人眼对眼的望着,百里九歌禁不得心口一悸,只觉得周围的所有都被月光洗涤而尽,唯有墨漓那古洞般幽深的眸子闪着碎雪琉璃般的光华,聚了世间神彩,夺目而引人堕入其中,无法自拔。

    恍的,听见他温柔的与她讲话,所说的却是白日里宫宴上的事情。

    “那位百里啸将军,还有愈月夫人,我少时见过。”

    百里九歌微怔。墨漓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

    但好奇心却是被勾动了,不禁发问:“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是去你们周国了吗”

    “嗯。”墨漓回忆道:“那时我六岁,一次宫中来了不少商国的王公贵族,母后带我去出席了宫宴。彼时商国的奉国大将军是百里啸,我清楚的记得他意气风发、光彩耀人。而他的夫人愈月那时已经身怀六甲,蒙着面纱坐在他旁边。母后带着我去见了他们两人,似乎,母后与愈月夫人是旧识。”

    “然后呢”不知怎的,百里九歌竟是很想知道他们都说了什么。

    可是墨漓却沉吟下来,唇角有着一抹说不清含义的浅笑。这样的停顿让百里九歌有些不满,催促起来:“怎么不说了呢,我还想知道后续呢。”

    “后续吗”墨漓浅笑:“只怕说给你了,你脸色会变。”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在墨漓眼里是个无比情绪化的人吗

    娇嗔道:“赶紧说嘛,别卖关子了”

    墨漓有些无奈的笑着,徐徐道:“我儿时身边无知心之人,父王忙碌很少见我,母后亦是与愈月夫人一般从来都蒙着面纱,不让我看她的真面目那时我深觉孤独,在听了愈月夫人说她腹中有个女儿时,我便要求她的女儿在出生后能一直陪伴我。”

    百里九歌的脸色果然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墨漓道:“那时愈月夫人笑我还不懂事,她告诉我,她的女儿不能陪我一辈子,因为女孩都是要嫁人的。”

    “然后呢”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后,我与愈月夫人说,要她腹中的女儿嫁给我便是。”

    果然被料中了

    百里九歌的脸色变化得十分明显,又红又紫又白又绿,丰富多彩的表情在一张小脸上不断变换,蓦地嗔道:“原来你早就有未婚妻了真看不出你这人年纪那般小时就知道先预定人家肚子里的闺女,墨漓,你可真让我大吃了一惊”如是说着,心里却有点奇怪:那愈月夫人怎知道自己怀得是女孩呢

    墨漓淡淡的勾着唇角,瞳中倒映着百里九歌娇嗔可爱又疑惑的模样,幽月般的眼底是温柔的波光,就这般柔和的望着她的眼。

    可是蓦地,他的神情凝住了,一抹沉重的颜色染上如画眉目,这样子看得百里九歌也心口一拧,问道:“你怎么了”

    墨漓缓抚过她的头发,示意自己无事,浅浅叹道:“那年正是壬午年,发生了许多事。先是于六月听闻了百里啸之死,再是七夕那日母后暴毙,之后又传来愈月夫人难产、母女俱亡的消息我记得很清楚,愈月夫人去世的那日是壬午年七月初六,也正是母后暴毙的前一天”

    百里九歌的心,蓦地一拧。

    接着再一拧,狠狠一揪,疼痛瞬间便传遍了全身。

    耳畔回绕着墨漓低沉却苍凉的话语,那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深深的扎进了百里九歌的心窝,破了洞,流出了血,感同身受的创痛似一张大网将她捆住。

    她自责道:“我真不该这么追问你的,让你想到不愉快的事情。而愈月夫人,若是她的女儿还活着的话,如今也该是和我一般大小了。壬午年七月初六,那也是我的生辰。”

    “嗯。”墨漓在轻叹中敛住了悲伤,神色平缓如初,却似随口说道:“不单单是你,烈火姑娘,也是那一日的生辰。”

    “烈火也是”百里九歌忽觉得巧合,道:“还有芳菲馆的顾怜,也是与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甫一说完,心中却划过一丝本不应有的敏感。

    墨漓他,竟然知道烈火的生辰

    百里九歌的面色不觉凝住。

    平素里大大咧咧总不去想这种问题,可这会儿,不知怎的思绪竟是不受控制起来,接二连三的想到从前的事

    记得自己初识烈火时,她便像是认得墨漓的,还那般笃定的说着:“他若不是病魔缠身,又何需在商国受这份耻辱。他的心性,到底是常人所不及”

    接着,自己嫁去世子府的第二日,烈火和小容清晨便来探访。

    就连自己那次发高烧来了癸水,墨漓说要找个女子来照顾她,找来的竟也是烈火

    百里九歌怔在了这一连串的回思中。

    原来,墨漓和烈火原本就那样相熟是吗可他们谁都没和她说什么,只是这样顺其自然似的将她蒙在鼓里

    甚至墨漓连烈火的生辰都记得一清二楚,他们的关系根本就是非同一般啊

    眉头皱了皱,百里九歌不能控制自己的心开始发酸,那酸意起先只是丝丝缕缕,可却不断的增多、堆积,越累越多,最后像是一块大石压住了她整个胸口,令她感到沉重压抑。

    事到如今,墨漓还是瞒了她很多很多甚至,她心中的介意忽的万分强烈,急切的想要知道墨漓和烈火到底是何种关系,却又有些害怕真相的残酷。

    “九歌,怎么了”

    还是这样温柔贴心的语调,令百里九歌回神,这一刻凝结的表情开始缓缓舒展,百里九歌有些不喜欢这样瞎想的自己,不由轻哼了声,转而发出一串明媚的低笑。

    “没什么,我刚才想事情想出神了,只是这样”

    对,只是这样而已,她可是恣意率性的百里九歌,才不能因为那一点莫须有的怀疑就恐惧前路了

    墨漓和烈火是怎样的关系与她又有何干她喜欢墨漓,愿意为他付出奉献,这样就够了,无关其他人的事

    烈火不也说过吗若是喜欢一个人,才不管他喜不喜欢自己,只要掏心掏肺的待他好就对了。

    嗯就是这样想那么多做什么呢不想了

    她开怀的笑起来,凑近了墨漓,低低的诉道:“我只想说,你从前的那些事情我没法陪你一起承受,但往后我却能和你共同经历许多年岁的。酸甜苦辣,我们都一起享了可好逝去的人到底是逝去了,活着的人却还要笑着活下去至于你那早夭的未婚妻,虽然她没法陪你一辈子了,但还有我不是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一股气说完了,明眸牢牢盯着墨漓,丝毫没有羞怯。

    她只是想真真切切的看一次墨漓眼眸深处的真实情绪。

    可是,那眸光太过幽深,流转的光华与潜藏的波动都是那样温柔平静却又瞬息万变。任凭百里九歌眼也不眨的望着,却还是望不穿那眸光的尽头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涟漪。

    他蓦地笑了,清浅、温润、如悠悠的落花,如泠泠的细水。

    缓缓抚着百里九歌的发丝,动作渐歇,最终那只手停在了她的腰后,像是要将她揽入怀中,却再没有下一步动作。

    最终逸出唇间的只有简短的四字

    “九歌,睡吧。”

    百里九歌没说话,以笑容回应了墨漓。

    心里隐约明白,墨漓比她要谨慎太多也成熟太多,他身上背负了什么她不清楚,却直觉知道该是很多很多。这样一个忍辱负重的人,就算能信任她,却终是不会对她敞开心怀吧。

    罢了,无所谓了,谁叫她就是喜欢上这个温柔而神秘的人呢

    反正她信他、尊重他,想要陪着他一直走下去,而他又没有说给她否定的回答。

    所以,她只要坚定自己,就够了

    如是想着,百里九歌道了句晚安,闭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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