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历史小说 - 冲喜世子妃:缠定药罐相公在线阅读 - 89.左相殷勋

89.左相殷勋

    百里九歌已然惊呆,目不转睛的盯着子祈冲进屋中又把回魂草端出来。【】2yt。那莹亮的花朵吸引不了她的注意力,心底在这一刻思绪万千。

    自己真傻,竟不知道子祈的回魂草就是买给墨漓的自小就中了阴阳咒的人能有几个可自己,竟傻的连这都没想到

    不过,这样也很好不是吗墨漓的病该是有得治了

    不由的破开一抹笑容,捂着尚还在发痛的胸口,缓缓起身,在鬼医的搀扶下朝着子祈走去,边走边道:“子祈,谢谢你帮了墨漓。”

    这会儿子祈已经将回魂草的花摘下,不知从哪里翻出个布囊,装了花进去,做成个香囊,直接就把这香囊塞进墨漓的衣襟里。

    忙完了这些,她看向百里九歌,瞬间大惊道:“黑凤jiejie,你你的真颜原来是这样的啊,怎会有道伤疤呢谁干的,为什么不治好”

    百里九歌不大想解释,只得再重复一遍:“这事以后再说,总之谢谢你帮了墨漓。”

    子祈也没问了,笑道:“黑凤jiejie不用谢我,我从小是孤儿,家里人都死光了,墨漓就像我亲哥哥一样很照顾我的为了墨漓,一盆回魂草根本算不得什么”

    百里九歌不禁诧然发问:“你从小不都在昙花谷吗昙花谷在河洛国,你怎么和墨漓这么熟”

    子祈笑答:“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也是江湖人,哪里都去。就像黑凤jiejie你,不也是朋友遍布列国吗”

    说的也是。百里九歌点点头,也懒得去怀疑什么,便将子祈的话当真了。

    可孤雁却是万般不能再容忍,蓦地飞身而上,俨然是冲动的要攻击墨漓。

    子祈脸色一变,五指间霍然飞出银亮亮的细线,朝着孤雁刺了过去

    一阵刺耳的响动,这声音如裂帛一般。只见孤雁翻袖射出了十几枚大雁羽毛,与子祈的银线撞上,顿时银线被击回到子祈的手中。

    强烈的反弹力伤到了子祈,她趔趄几步,被墨漓从后面扶住,五指之间已是鲜红的血痕。

    墨漓眸色一暗,“子祈,你受伤了”

    子祈笑道:“没事”接着便翻脸骂起了孤雁:“喂你很讨厌好不好,修为比我高又有什么了不起,你年纪还比我大呢孤雁大叔,我可告诉你啦,都是七花谷的人,你别带头内讧”

    她大张双臂将墨漓护在身后,因着身量还未完全长成,整个人才到墨漓的胸口那么高。她骂道:“我不管墨漓是哪里碍着你了,反正我不许你动他一根指头,否则的话我定割了你一条腿哼”

    “你、你”孤雁气得差点没翻过去,简直想抄起门边的扫帚扔子祈满脸。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僵,鬼医连忙咳嗽了几声,这才让那两人都冷静下来。

    百里九歌看着事情发展成这样,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再看这夜也重了,生怕墨漓的身子骨撑不住,便招了昆山雪凰过来,要它送墨漓回去。可又怕路途遥远,墨漓在路上出什么事索性下了决定,跟墨漓一起回朝都。只不过自己可不能就这么回世子府,所以将他送回后她便去别处转悠。

    于是率先跳上昆山雪凰的背,朝着墨漓伸出手去。

    孤雁的脸色又变了,忙道:“黑凤,你干什么去”

    “送墨漓回朝都”她冲着孤雁笑了笑,说道:“你不必担心,刚才那一掌鬼医前辈都帮我化解了,鬼医前辈,多谢还有子祈,你是要跟着我去朝都,还是怎样”

    子祈跺了跺脚,骂道:“先不去啦,我这几天累坏了,要好好睡几天再说等我养好了精神就冲去朝都,一定把子谦师兄给挖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随她去了。百里九歌再度望向墨漓,就这么伸着手,等着他前来。

    这片刻,似乎看到他唇角一抹心疼却又宠溺似的笑意,那样朦胧的宛若幻觉,直到他冰冷的手握住了她的,百里九歌才突地一怔,笑了笑,将墨漓拉到昆山雪凰的背上。

    她嘱咐:“等凰儿飞起来了,风会很大,我坐前面帮你挡着风,还有你这鹤氅,也不束严实一点。.”

    说着说着就自己动手,拢紧了墨漓的衣衫。这一幕全落在几人的眼中,孤雁已经无语到不想说话了,子祈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事一样,恍然惊呼:“黑凤jiejie,倒是你怎么也跟墨漓这么熟啊,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对哪个男人照顾得这么细心呢”

    百里九歌心脏一突,唯恐子祈再说下去自己就穿帮了,连忙挥挥手,命令昆山雪凰快些离开。

    雪凰展翅,如笙箫般的长鸣一声,徐徐升起,平稳的冲上天云,朝着朝都的方向而去。

    百里九歌这才松了口气,怕墨漓会问她什么,便只望着前方,连头都不回,殊不知身后的人早已洞穿了一切,这会儿浅浅叹出一口气,一手绕过她的腰,将这纤细的身子揽向自己。

    “墨漓,你干什么”

    百里九歌一惊。却还来不及说出下下句,整个身子就已被墨漓收入怀中。

    她不由的僵住,感受到他用鹤氅将她也一并罩住,冰冷和温暖像是两股温柔的风,吹进百里九歌的内心深处。她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红了,只知道两个人就这样依偎在暖和的鹤氅之下,贴得紧紧的,而迎面吹来的夜风,仿佛也小了好多

    后来在朝都城外,百里九歌见着了墨漓的马车,御风就在马车前定定的站着,如石像一般。

    乍见百里九歌时,御风脸色猛的一变,当堂拔剑指了过来,吼道:“竟然是你黑凤姑娘,你昔日所作所为害了世子殿下太多,那时殿下仗义相助,九色灵芝也给你了,如今你还想怎样”

    墨漓揽着百里九歌,走向御风,小心的收回了鹤氅,淡淡道:“御风,我们回府。”

    御风有些不甘,但也明白墨漓不欲他多说,便扶了墨漓回到马车之中,瞪了百里九歌一眼,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那马车远去了,车中人却掀开了窗帘,幽月般的眸中有着牵念的目光,穿过重重夜色,与百里九歌目送的视线痴缠。

    这一瞬,她心思一动,蓦然觉得,自己的心很暖很暖,亦如身上还存留着鹤氅的余温和昙花的幽香,丝丝缕缕的盘绕在周身,虽是浅淡的仿佛琢磨不定,却又会在不经意间牢牢的种入她的心田,开出倾世桃花,再不能割舍

    可是忽然,一道思绪划过脑海,百里九歌这才惊觉,自己此刻毕竟是黑凤的模样,为何墨漓看她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九歌”难道真如鸨mama说的一般,墨漓识破她了

    小脸倏地红如石榴,眼下墨漓也走了,百里九歌直想破罐子破摔。

    后来,夜色渐渐深了。

    百里九歌换回了一袭红衣,贴好了人皮面具,在朝都的长街上一路走过。

    街上已然只剩下零星的行人,值夜的更夫正敲着铜锣,巡视街道。

    百里九歌仰望着满天繁星,吹着夜风,有些拿不准自己到底该去哪里。回芳菲馆,又怕顾怜还没有消气,去南石道街的米铺老板那里,似也不妥。想了想,还是决定在街上转到深夜,再回钟山去罢了。

    可走着走着,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律动,那是木轱辘在地上滚过的声音。

    百里九歌不能置信,连忙望去,果真看见一道萧条的人影从暗夜中浮出,那人有着及腰的卷发和魔魅的长睫,正坐在轮椅上,缓缓而来。

    “烈火”百里九歌连忙迎了上去,半蹲下身,执起殷烈火的手,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街上转悠身边也没个侍从跟着,这多不好”

    殷烈火柔和的笑着,眨着羽睫,慢声细语道:“我是去接我的养父回府”

    “左相大人吗这么晚了他还在外面”

    “是。”殷烈火指了指前方,眉眼微垂,诉道:“父亲勤政爱民、鞠躬尽瘁,可这些天,他上书陛下都没有成功,只得去拜访陛下的叔叔裕亲王,想恳请裕亲王能帮着呈递谏书。”

    百里九歌愕了一愕,早听闻殷左相刚正不阿、爱民如子,想来为了苦谏殷浩宜那个败类,定是呕心沥血了许久。却是殷浩宜“殷浩宜为什么不看殷左相的谏书”

    殷烈火嘲讽道:“有百里青萍在,又如何能指望他重振朝纲”

    百里九歌明了,亦不由的想到了宫中的元皇后。真是无奈,那样一位正气凛然、母仪天下的女子,却依旧治不住狐媚惑主的百里青萍,看来殷浩宜真是渣到底,直该被从皇位上踹飞

    正想着呢,前方街道上有人行来。

    殷烈火一听那脚步声便知是殷左相了,连忙呼了一声:“爹。”

    殷左相轻抽了一口气,“烈火”快步走了过来。

    百里九歌也拱手行了个礼,仔细一看殷左相,似是比上次见他时更为消瘦蜡黄了,颧骨突出得也更明显,眼底布满血丝。

    百里九歌看着很是刺眼,不由道:“昭宜帝原本就不是什么好鸟,如今更是越发的昏庸。左相大人就是把心都呕出来,也未见得能让他迷途知返那种人根本不配当皇帝,还不如换成殷浩宸呢”

    殷左相脸色一变,忙道:“此话万不能再说若是被人传出,不但你要遭殃,还会牵连宸王殿下。”

    百里九歌一怔,也清楚在这朝都中说话办事都要瞻前顾后,真是讨厌死了。要不是怕牵连到殷浩宸,她铁定还会继续说下去的。

    殷烈火适时的结束了对话,道:“天色晚了,我见爹还没有回府,便自作主张找来。爹,今晚让九歌留宿在左相府可以吗”

    殷左相慈祥的笑了笑:“当然可以了,若是世子妃确定不回世子府的话,老臣这边很欢迎你下榻。”

    百里九歌心中一喜。正好今晚有地儿住了

    便道:“多谢殷左相了墨漓那边我跟他打过招呼,今晚不回去。”说着便推起了殷烈火的轮椅,略低下头,朗然一笑:“烈火,今晚可又要和你挤一个被窝了,我睡觉可是一如既往的安生”

    殷烈火忍俊不禁,扭过头柔和的笑望百里九歌,很想告诉她其实她睡觉一点也不安生,不是挤别人,就是把自己弄得贴了墙根。

    一路欢声笑语,纾解着压力,三人一同回去了左相府,府中的女主人霍氏正站在门口等待丈夫归来,在见到三人一同回来时,笑颜浮现,连忙迎了他们进去,端来了宵夜。

    于是这一晚,四人围坐一桌,共同吃了宵夜,气氛是说不出的朴实温馨。而百里九歌,因着这一天下来很是疲惫,吃完了宵夜便睡下了。

    夤夜子时,左相府的书房还亮着灯火,那是三根普普通通的白蜡烛,就点在殷左相的书案上,连托盘都只不过是普通的碟子。殷左相身着中衣,披着外袍,仍坐在已经裂开很多道裂痕的桌案前,写着什么。

    蜡烛的火光太暗,又摇曳不定,他只能眯着眼,才能看清笔下的一个个字。

    “爹,喝些清茶吧。”

    木轱辘滚动的声音从外而内的传来,殷烈火亲手端着清茶,来到桌案前,眉头无法舒展,喃喃:“日日夜夜,爹都在辛苦的写着谏书,若是这些谏书能达到昭宜帝的手里,便也罢了。只事实却是,他终究太令人失望。”

    殷左相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女儿,忧伤的回道:“圣上还年轻,难免会走弯路错路,为父身为他的长辈,又是他的堂叔,哪怕是肝脑涂地,也要为我大商的江山社稷着想。”

    “江山社稷”殷烈火的声音,薄凉如冬夜里降下的霜,“江山社稷,那是给有能力的人准备的,而像陛下那种人”后面的话未说出口,却已然是带着冷绝的气息,冰冻了周遭的空气。

    殷左相也不由得凝视殷烈火,兀的觉得,他的女儿在这两年中似乎长大了很多,从她身上泛出的气息不再是灰暗的了无生趣,而像是多了几分斗志和目标。

    他冷不丁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烈火,为父曾听人说,为父外出公干的时候,你常常请那周世子过府,可有此事”

    “有。”殷烈火不紧不慢的承认了,幽幽吟道:“同是沦落之人,也就容易熟识些,我与九歌也是这样成为朋友的。”

    殷左相下意识的点点头,眸色深了深,却是没再问了,继续专注的写着谏书。那一字字,不论是提倡兴修水利,还是铺路造桥,亦或是加强举国教育,都是他在经过缜密的思考规划后所提出的,写得具体而精确,字字都是心血。

    望着灯下鞠躬尽瘁的父亲,殷烈火蓦然长叹。此刻的她别无所求,只希望明日这谏书能被递到昭宜帝的面前,让父亲的心血能够见到天日。

    蓦地听闻殷左相道:“你快去歇息吧,为父还差最后一些,写完了便去就寝。”

    “爹,我想陪在这里,等着您歇息。”

    殷左相慈祥的一笑:“烈火,你的孝心为父都知道,你不用在这里陪我了,去劝你娘先睡下,我稍后便去。”

    殷烈火想了想,点头告退,转着轮椅离去了。

    目送着殷烈火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殷左相提笔,蘸满了墨水,在谏书的最后,用着加倍的力道落笔,写出两行鲜明遒劲的字

    “狐媚惑主,朝纲不振。”

    “苦谏陛下,疏远佞妃”

    落笔的一刻,一滴汗水滑落额角,不知是因为这十六字用力太大,还是因着这内容太过尖锐。

    殷左相最终只是放下了笔,盖好砚台,将谏书装进了布袋之中,又收拾了书案。一切落定后,才长叹着吹灭灯烛,就寝去了。

    翌日,整个左相府醒的最早的是百里九歌,也不知为何昨晚没睡好,一个梦接一个梦的,醒了七八次,只得早早起了,料理好一切,在左相府的小花园里呼吸新鲜空气。

    后来一起吃了早饭,霍氏服侍殷左相穿戴官袍,一家人将他送到府门口。

    临行前,殷左相忽然顿住了,接着回步而来,将霍氏一拉,搂在了怀中。

    这罕见的一幕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惊呼,就连殷烈火都眼睛张大,不能置信的问道:“爹”

    “没我没事。”殷左相似意识到什么,放开了霍氏,却是不舍的撩起她的刘海,吻了吻她的额头,千言万语堆积在唇边,终究只柔声说出几个字:“一直以来都辛苦夫人了。”

    霍氏素来专情而重情,此刻听了这样情深意重的话语,瞬间就感动得一塌糊涂,抹着眼泪笑道:“老爷这说的是什么话,妾身出身微寒,那时老爷力排众议娶了妾身,即便后来得知妾身生不出一儿半女,却还是对妾身专宠有加。”她说得柔肠百结,主动又投进殷左相的怀中,哭道:“放眼朝都,那些不如老爷位高的官员都是三妻四妾,可老爷却一直以来只有妾身一个老爷,您可知妾身不论做什么都不辛苦,因为妾身根本无法回报您对妾身的恩宠啊”

    霍氏哭得如沾露的海棠,眼泪打湿了殷左相的衣襟。

    他蓦然仰天长叹,有酸风灌进眼底,喉结不住的滚动着,强迫自己不要多说,要赶紧去皇宫上谏。

    于是缓缓推开了霍氏,笑着安慰了几句,又柔和的和殷烈火说了些体己话,接着嘱咐家里的下人们要好好照顾霍氏和殷烈火,这之后才登上辇车,往宫中去了。

    百里九歌也在旁看着,殷左相和霍氏的情意令她忽的想到了孟复和红绡,这一刻心口如被锤子重重击过一般,痛得呼吸蓦止。

    红绡、孟复为何那般矢志不渝的一对人儿,却无法成为眷属,反倒要死在卑劣之人的手中自己素来相信冥冥之中自有正道,可却为何苦命鸳鸯要共赴黄泉,而败类们却还过得逍遥

    小手不由的握紧,百里九歌真恨不得把天空给撕开,看老天爷的眼睛长哪里去了。也因着这会儿心绪翻滚,而没有注意到殷烈火的神色。

    殷烈火正望着远去的辇车,一颗心在被不安的感觉侵蚀。方才父亲的举止太过怪异,竟是令她觉得,那像是在交代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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