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会师殷烈火,兵临朝都
与殷烈火会师的日子,是壬寅年的三月初九。【】. 那会儿是黄昏时分,大军行进到荒郊野外,正要安营扎寨时,一名斥候急匆匆奔过来,兴高采烈的禀报说,前方五里处是河洛的军队。 殷烈火,到了。 这样的讯息让百里九歌喜出望外,激动的想要先率先策马过去。一年没见,她很想快些看看烈火。 墨漓随即下令:“众军在此安营扎寨,我带五百骑兵,前去会师烈火姑娘。” 待五百骑兵被点出来,百里九歌连忙挥着鞭子冲了出去。墨漓也不急,徐徐在后面跟着。马蹄阵阵踏过渐高的野草,渐渐的,对面出现了军马的轮廓,当前几人华丽的衣着在风中轻摆。 “烈火”百里九歌的声音欢喜澄亮。 她看见烈火了 那华丽的衣裙,精致的发饰,一身的琳琅和魔魅被刻画得淋漓尽致,即使相隔的远,仍旧不减精致与大气的完美相合。 百里九歌从马背上飞跃而下,对面,一位同样衣着华丽、俊美挺拔的男子先下了地来,小心的扶着殷烈火下马,并扶着她朝百里九歌迎来。 直到此刻,百里九歌才认出了这男子是关成。而更让她吃惊的是,殷烈火已是大腹便便,行走是迟缓的,却更显得尊贵雍容。 “烈火,你怀孕了”百里九歌盯着殷烈火的肚子瞧。 殷烈火柔和的反问:“你的女儿,带来了么” “噢,衿儿在睡觉呢,我就没抱她来。倒是你,烈火,挺着个大肚子还御驾亲征,没少吃苦头吧。” 殷烈火含笑,缓缓的摇了摇头。 百里九歌执了她的手说:“一年多不见,怪想你的,不管怎么说,今日重逢了我定要和你说说私房话。”言罢拉起殷烈火,朝着墨漓走去,“墨漓,烈火来了。” 关成跟紧了殷烈火,在另一侧小心的扶着。殷烈火朝着他柔和的笑了笑,望向墨漓。 这一眼亦如四年前的初见,他温润清雅、宛若遗世**,浅笑着与她问好,无视周遭所有人异样的眼神。 四年的时光过后,多少人事已非,唯有彼时真诚的初衷丝毫无改。 既然无法与他的轨迹重合,那么,便求得殊途同归,各自安好在各自的幸福中吧。 “墨漓”殷烈火柔和的笑了:“好久不见,你可还好” “在下无恙。”墨漓温润浅笑:“烈火姑娘,你一路挥师过来也累了,早些安营休息为好。稍晚些了我与九歌会去看你,有些事情还要和你当面谈。” “嗯”殷烈火喃喃:“那就晚些见,九歌、墨漓” 很快,大军安营扎寨,墨漓、殷浩宸、殷烈火、百里未明手下的军队从会师的一刻起,便是有了同样的目标和方向。 殷浩宸与殷烈火的交情算不得多深,再加之他的孩儿很小,需要照顾。是以,殷浩宸并没有去与殷烈火问候,而是留在军帐里陪着妻儿。 而墨漓和百里九歌,则带着百里啸和荆流风去私见了殷烈火,并将先帝的遗诏和玉玺也给殷烈火看过。 众军就在此处又休整了两日,直到三月十一。 三月十一那晚,皎月如钩。 一盏盏军帐亮着火光,点缀在浩淼的荒野上。 河洛军营外,荒野长出的桃花已经开了。在一树绿丝绦垂坠的柳树下,百里九歌和殷烈火并肩而立,同望着广袤的荒野和寂静的苍穹。 不知道上次这样贴近的说话是在多久以前了,百里九歌笑着抬手,把殷烈火肩上的一枚柳叶挥掉,转眸的时候正巧看见,营门处一道挺拔的身影立着,正静静的凝视着这边。 百里九歌笑道:“烈火,关成对你真上心,你就出来一下下,他也守在不远处看着。” 殷烈火纤长的羽睫微眨,深深望了眼营门的那人,柔声曼语:“他对我很好自我登基以来,是他和靳丞相一直全心全意的帮着我是他们,让我少了很多艰难” 百里九歌点点头,“我知道帝位不好坐,前朝后宫那么多事你要管,还得怀孩子。我记得河洛的大臣差不多都被你镇住了,想来不会公然闹起什么风浪,倒是你后宫的那些皇夫们,他们没跟陈皇夫似的给你添乱吧” 殷烈火喃喃:“后宫有关成在,屡次的大风大浪他都压下了,于是有些汲汲营营想要权利的人,便拉拢朝臣、结党营私,想通过前朝来置关成于死地那时候,他们捏造了天衣无缝的证据,他们的母家又都是达官显贵。关成怕我为难,主动认罪,交出了皇夫之印” 百里九歌忙问:“那后来呢,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殷烈火冷冷一笑:“那些蝇营狗苟之辈,不过是空有jian诈歹毒的心肠。他们既然有胆量陷害关成,那我就让他们也尝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滋味自寻死路之人,我想方设法都给弄死了,以绝后患。” “烈火”百里九歌几乎能想到那是怎样的刀光剑影、血染朝堂,她忍不住问道:“烈火,你走这条路,后悔吗每日都那么劳心劳力,周围还有层出不穷的牛鬼蛇神。” 殷烈火幽幽的笑了:“杀父之仇历历在目,哪怕是当时有再多的选择,我也只会走这条能够手刃仇人的路。” “那如果你报了仇呢之后又该如何烈火,我怕你报了仇之后就会生无可恋” 殷烈火颤了颤,晦暗的低下头,“是啊,生无可恋我原本就已经无法再追随墨漓了” 然而,她又抬起头来,望向仍在营门前静静守候她的人,“九歌,我可以为了任何人活着关成是我的丈夫,当初我选择了他,一生我都只选择他。” 百里九歌紧紧握住殷烈火的手,明媚的笑了:“我还是那句话,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烈火,我愿意相信你” “那他呢”殷烈火蓦然问道。 他 百里九歌反应了过来:“墨漓他” “他的身体状况如何了” 身体状况如何 殷烈火的这一问,百里九歌只觉得如鲠在喉。 离应长安所说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了,蛰伏在深心处的恐惧和担心都像是破茧而出的蝴蝶一般,纷乱的飞在百里九歌的心口,铺天盖地,无法喘息。
她不忍将真相告诉殷烈火,这样的痛苦,自己承受就好了,烈火的肩上已经压了那么多事,肚子里还有小生命 唇角颤了颤,百里九歌澄澈的笑了出来:“烈火你别担心,墨漓没事的,等我们打进朝都,就可以在大商全境搜寻极阳之女了。” 两人又聊了约摸三刻钟,这时,营门前传来一道淡如白水的女声:“相思,早些回来吧。” 百里九歌望去,见是洛绮秀,依如上次一般,一袭简单的布衫,绘着梵语。 “相思,夜深风寒,回来吧。” 殷烈火柔柔的笑了:“皇姐,我这就回去。” 与百里九歌道了别,关成连忙过来,小心的扶着殷烈火,按照她的步速送她回营。 远远的,隐约听见殷烈火的喃喃:“心里不好受是么又要责怪我不爱惜身体了吧” “臣夫不敢。” 殷烈火长长叹息,倚在了关成肩头,“你和我一样,也是个痴人” 壬寅年三月十五日,旧历庚午月戊子日,墨漓、殷浩宸、殷烈火、百里未明挥师压到西江天险。 渡江之战,声势浩大,汤汤江水中千帆横渡,如天兵降临,势不可挡。 恢弘的皇宫中,阴霾如一场大雪洒满殿宇琼楼。 内侍奔逃,宫娥疾走,此时正是他们脱离宫闱、与家人团聚的好机会,没有谁还想在这里陪着昏君。 大殿中,那张闪闪发亮的龙椅前,殷浩宜咬牙切齿的咒骂着,慌神如热锅上的蚂蚁。殿中仅剩下一半不到的大臣们,也说不出话来。 “百里越何在,给朕出来”殷浩宜忽然暴喝。 百里越的心脏咯噔一跳,极不情愿的站了出来,“臣臣在。” “还不快去调军守住朝都把能用的人都用上不够就把街上的男丁都抓了去凑数,快去” “这、这”百里越期期艾艾,“陛下,他、他们那么多人,臣挡不住啊。” 殷浩宜的脸上旋起了阴风,他走到百里越身旁,在他耳畔阴恻恻道:“别忘了你是怎么坐上奉国大将军这个位置的,你要是保不住朝都,朕就把当年的事告诉周世子” 百里越吓得腿软在地上,“陛下开恩陛下开恩”接着便连滚带爬的冲了出去,“臣领命、臣领命” “你们都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现在就都给朕去抓男丁”殷浩宜朝着众官员吼道。 昔年是他大意,没能早早就杀了周世子以绝后患,才搞得今日这样狼狈。可是百里未明呢浩宸呢他们怎也如此大逆不道甚至殷烈火,他都封她护国郡君了,她居然还敢挥师大商 想到殷烈火,殷浩宜心生一计。 呵,差点就忘了,殷烈火的爹娘,可还在他手上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