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一百七十八章

    事态的转变突兀，而且让人震惊。哪怕说是高高在上，以一种俯瞰的视角一直旁观着这一切的诸神们，也难免会对此产生一种错愕的感觉。

    天宫的众神们震惊于人类强大的破坏力，他们可没有想过，人类手上居然还掌握着这么一个可怕的大杀器，能够让世界本身都受到如此的重创。同时，他们也对奥创所表现出来的能力感到震惊。

    一个人造的生命，居然能做到挟天地伟力于一身的地步，这简直都可以比肩甚至于凌驾他们之上了。也就是这个人造的生命是以自己的存在消亡为代价才能勉强的做到这样的地步，不然，实在是免不了让高高在上惯了的他们有一种活在狗肚子上的感觉。

    多少是有些庆幸，更多的还是唏嘘和感慨。而相比较于他们这种流于表面的看法，如同对峙棋手般相互牵扯以及押注的周易和史密斯.周，却是对这样的一个结果有着更深一层的看法。

    这是一个势均力敌，两败俱伤的局面。如果说史密斯.周的确是完成了自己的算计，让史塔克和美国之间来了个自相残杀、鱼死网破的话，那么他本身所遭受的损失却也是超出了他能承受的极限。

    别的暂且不说，仅仅是阿莱克西亚的身亡，就足以让他痛彻心扉。这可不是他愿意付出的代价，如果不是有着周易在对方横加掣肘的话，他早就已经是插手其中，来阻止那一切的发生了。但也正因为周易的钳制，他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莱克西亚惨死，然后切身的感受到挚爱的离去。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一步，不管是出现了怎么样的结局，对于他来说都不能算是完满的。而同样的，对于周易来说也是如此。

    亲眼看着托尼的妻子儿子接连在自己面前罹难不幸，这并非是什么让他高兴的事情。而尔后的核战争爆发更是如此。他并非是铁石心肠，也绝不是能漠视那么多无辜之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却还无动于衷的存在。只是，相较于在意他们，他却必须更加在意自己的亲人。而在自己的亲人被掌控在史密斯.周手上的时候，他也同样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这到底是一盘赌局，一盘让他们两个只能这么端坐在棋手位置上，坐看世上的纷纷扰扰化作棋子来厮杀的赌局。他必须遵守规矩，就好像他阻止了史密斯.周横加干涉一样，他也必须制约住自己，让自己只对这棋盘上的一切保持着观望的状态。毕竟，这关系到的是他的家人。而他怎么也不可能因为他人，就去赌自己亲人的安危。

    这算是作茧自缚，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如此。不过事到如今，他们也不可能再有什么退让的余地了。所以也只能是强忍着心中抑郁苦楚的，史密斯.周就率先张开了口来。

    “看样子，这一局合该是我棋高一着了！”

    诚然，史密斯.周的确是承受了难以承受的损失。但是就大局上来看，眼下的世界却是朝着他所期望的方向明显转变了过来。

    核爆之后的美国已经是彻底的不复存在，哪怕说有着奥创的牺牲和付出，使得这片土地不必沦为一片真正的废土。但是那些死了的人，那些被摧毁的城市终究还是消亡了的。

    这算是彻底的杀死了这个国家，哪怕说还有为数不少的人在这场灾难中幸存了下来。但是，他们也已经是无力撑起美利坚的这面大旗了。

    等着他们的大约就是两个结果，一个是长时间的无政府游离状态，一个则是地方及个人势力上的割据。指望有人站出来振臂高呼，重新统一核爆后的美国，并不切实际。而以上两种可能不论是哪一个结果，都不足以应对未来的挑战。当更强大的势力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要么臣服，要么毁灭，再也没有第三种可能。

    此外，其他地方也是一样。核爆受打击最严重的地方是美国不错，但是也并不就是说，其他的许多国家就能好到哪里去了。

    美国好歹也算是地大物博，有着足够的战略纵深来最大程度的豁免核爆所对他们造成的伤害。但是其他的那些国家，尤其是像是欧洲这样国家分布密集的地方，核战争的爆发对于他们来说就只会是噩梦。

    哪怕说，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来确保自己从其中幸免下来。但是，实力的差距终究也不是一句努力就可以抵消得了的。

    巴黎、柏林、日内瓦、莫斯科...这些欧洲的主要城市都是美国核武器的主要打击目标。还是那句话，美国人从来不认为谁会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盟友。哪怕均归属于北约组织的名下，其他的那些北约国家也只过是他们所认为的潜在威胁罢了。

    平日里或许可以保持着一个盟友该有的体面，但是真到了这种需要靠核战争来彻底清算的时刻，那么所有人，包括这些以往的盟友，都只会是他们的敌人。

    他们可不会希望当自己在核战争过后被这些往日里的盟友捡了便宜，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头上。所以，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们也只会像这样，把所有人都一起拖入到地狱之中。

    这就是现实，也是美国人的一贯作风。而就在这样的现实之下，欧洲也已经是彻底的化作了废墟。

    本身就已经是对自己政府意见重重的人民可不会在这样的灾难过后还容忍这种无能的政府。所以，当他们从这样的灾难幸存下来之后，他们必然会发生转变。

    这种转变既是当生存的需求凌驾在了其他所有需求之上时，他们就会本着所谓自由皿煮的思想，彻底的进入到那种无政府主义之中。因为对政府的失望，他们将不在听从政府的指挥。而在政府完全没有能力控制他们，按照以往文明秩序的要求行事前提之下，他们只会肆意放纵自身的欲望，去做任何他们想做，但法律却绝对禁止的事情。

    烧、杀、抢、掠！他们以往就是这么做的，而当脱掉了所谓的文明外衣之后，他们自然还是会这么做下去。当然，缺乏力量会导致他们只能把这种野蛮和暴力施加在彼此的身上。而这也就使得，欧洲的未来必然会长久的身处于混乱之中。

    欧洲如此，从来都是和欧洲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中东地区自然也更不会例外。甚至说他们还要更加混乱和悲惨一些，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防御核战争的手段。

    这一点和这世界上绝大多数落后的国家一样，一句落后就要挨打，验证在他们的身上就是，他们必须要承受这场核战争带来的全部苦痛。哪怕说，他们并不是美国核武器的主要打击目标，但是落后的军事力量以及单薄而脆弱的工业体系，还是会让他们的生活在核战争降临之后变得雪上加霜。

    可以说，这一场核战争彻底改变了这个世界的格局，让以往所制约世界的种种力量都已经是不复存在了。这个时候，如果有任何一个强大的势力愿意滋生出野心，来把整个世界，全部的人类都囊括于手掌之中的话，那么以上的种种都将难以对他们形成障碍。

    而这，就是史密斯.周一直想要的。人种、国家、种族、文化，这些以往制约着他理想的条件在这一刻都已经是不复存在，他可能只需要稍作推动，就能促使整个人类向着他所想的方向发展起来。

    几千年来，人类从未有过像是今天这样，接近于他理想的状态。而即便说这种状态所付出的牺牲着实是可怖的，是建立在无无辜人数的鲜血和死亡之上，但他到底还是觉得，这是值得的。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本身就是真理。要知道，淘汰人的可不仅仅只有自然，还有命运。命运既然是这样选择了，那么也就只能说你合该是被淘汰的那一刻。而他，可不会为这些淘汰者而留下哪怕一丁半点的泪水，他只会为这种前所未有的大格局而兴奋，而欣慰。他的付出，他的努力，他的牺牲，到底没有白费。就快成功了，胜利几乎就在眼前了。

    哪怕说是他这种活了无数岁月的人此刻都有些难以抑制内心里的激动。他是渴望分享的，而此刻能和他分享这份心情的，也就只有他面前的周易，他的儿子了。

    “这世界终于是要变成我想要的样子，人类的未来几乎是可以清晰可见了。周易，你看到了吗？我到底是正确的！”

    “然后呢，你想要什么？更多的战争？更多的死亡？”

    史密斯.周所见所感的一切，周易当然也是能看明白的。只是和他的兴奋与喜悦不同的是，他只对这其中的牺牲感到了不适。或许，人类的未来是该如他所想的那样，打破一切陈旧的界限，共同形成一个不分人种、不分种族、没有国别的整体的。但那也应该是在他们自愿的情况下，而非是像现在这样，用鲜血和死亡来推动。

    他的这个野心，已经让多少无辜的人因此而丧生了。而他到底又要让多少人再度付出生命的代价，来推动他所期望的这一切呢？

    他无法苟同，只能嗤之以鼻。而面对他的回应，史密斯.周则是丝毫没有掩饰的扬起了嘴角，同时也直接拔高了声音。

    “当然。死亡，战争，这本身就是推动这进程的唯一手段。既然已经牺牲了这么多，那么就不该再在这个时候有任何的心慈手软，有任何的后悔和犹豫。这是最后的阵痛，只要挺过这一关，人类就能迎接来他们最光辉的时刻。他们必须要这么做，也只能去这么做！”

    “你确定？当你坐在这里，什么都不能做的时候，你确定那些人会按照你的想法去行动吗？”

    周易可不会轻易的放任史密斯.周做任何事情。既然他把自己束缚在了这里，那么为了保证公平，他也只能安坐在其中，不能有任何的轻举妄动。而没有了他们这两个能够随意改写整个棋盘的力量的干涉，一些人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来，可就不是他能决定得了的了。

    周易并不认为事情发展会如同史密斯.周所想的那么简单，因为他并不觉得，所有人都会和他一样，把这种程度的牺牲当做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总会有人敬畏生命，总会有人不忍心让世界流满鲜血。而只要这样的人能发出他们的声音，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尽如史密斯.周所愿。

    这是周易此刻的想法，他此时也只能是对人类抱有着这些许的信心。而面对他的这种有些微薄的信心，史密斯.周则是如同胜券在握一般，露出了仿佛已经品尝到胜利果实的微笑来。

    “我当然是可以确定的。因为我非常清楚，我所托付的是值得我信赖的同道及伙伴。”

    “史蒂夫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而在他的鞭笞之下，如果有些人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命运，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现实的话。我相信，他也绝不会介意用战争和死亡，去敲打他们，推动他们，让他们去被迫的接受这个命运。”

    “这是我所赐予他们的使命，也是我苦心谋划了数千年才给人类制定好的未来。他们没有资格也不能反抗，因为这代价他们承受不起！是活着戴上最伟大的冠冕，还是成为最后胜利者王座下奠基的土石，我想，这是聪明人都该知道如何取舍的选择......”

    周易默然，这也是他必须要承认的一个事实。

    史密斯.周很早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在现在的格局中，不管那些人做出怎么样的选择，都只不过是他计划范畴之内的事情。虽然说在最后的角逐之中总会有一个胜利者没错，但当这仅有的两个角逐者都是他所安排的选手的时候，他本身就已经是立于了不败之地。

    无非就是从第一人选换作第二人选罢了。而只要是不想在死亡和战争中消亡的，又有几个能做出能超乎他意料之外的选择呢？

    答案是没有。似乎命运都已经注定。但，命运也并非总是注定。就跟天上的群星不会永远高悬，总会有星辰陨落一样，命运总是会在这个时候，与人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