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全城戒严

    可是，没想到这个平日里脾气温和，很有些古板脾气的褚天德，居然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动手打了她！

    他可是最注重体统规矩的。平日里，家里的那个颇合他心思的小妾，若是表现出一丝对她不敬的苗头，都会被他毫不客气地呵斥，给足了她正室夫人的脸面。

    可是，今天褚天德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李凤娇沉默地被几个婆子扶着走，身子有些无力。

    最初被打的愤怒和委屈过后，惊疑和恐惧在心里渐渐滋生。

    她与褚天德是自小定下的娃娃亲。本来都是一个村子里的苦哈哈，也没有谁配不上谁的说法。村子里人口简单，又都穷，外面的人家看不上他们，村子里有了身孕的小媳妇就会相互约好了，定下娃娃亲。

    可是褚天德不一样。

    他从小也还好，同村子里的娃子们一起，天天穿着满是补丁的开裆裤，吸溜着鼻涕，爬树上房地没个安生时候。

    可是自打他十二岁那年，他爹去林子里打猎失了手，被熊瞎子啃了半条腿，差点救不回来，幸好遇到贵人救命之后，本来脑子聪明，性子跳脱的褚天德就彻底变了个样。

    李凤娇比褚天德大一岁。十三岁的大姑娘，对娃娃亲之类的事情已经能理解得很清楚，家里的母亲也会教导她一些夫妻相处的道理，她也都仔细学着，想跟那个机灵讨喜的少年好好过一辈子。

    可是当她日日前去照料重伤的褚老爹，顺带帮着做点家务，把没个女主人的破家打理得好看一点，并且想借着机会，与她的少年夫婿多呆上一会儿的时候，褚天德总会淡淡地跟她道过谢，然后把自己关在狭小的屋子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后来，失落的李凤娇才知道，贵人给褚天德留下了银钱，叫他读书谋个出路。而本就识得几个字的褚天德，没日没夜地练习背诵了一个月的三字经之后，终于打开房门，收拾了包袱，背着腿伤还没好的褚老爹，走了。

    他们走得无声无息。李凤娇收拾好自家的院子菜地，喂了鸡鸭兔子，端着热腾腾的早饭来到褚天德家门口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把生锈的铜锁，锁着的漏风的木门。

    李凤娇眼里流出眼泪，即使过去七年了，想起当时失魂落魄的感觉，依旧叫李凤娇心里酸楚难当。

    当时她哭了三天三夜，守着那扇小小的木门不肯动脚。最后还是总是默默做活的父亲，蹲在旁边陪了她三天三夜之后，站起来，磕掉烟袋锅子里的烟灰，一句话没说地把她背回了家。

    所有人都劝她爹娘再给她找门亲事，可是她不肯。

    她也说不清楚到底怎么想的，就是不愿意与那个少年分开。

    就这么等啊等的，直等了两年的光景。

    突然有一天，村子外面吵吵嚷嚷的，有锣鼓声，有鞭炮声。

    李凤娇怀念的眼神有些朦胧，记不清楚那天喧闹的场面。她只记得她那天不停地哭，本以为早已经流干了的泪水就那么不停地流，怎么也止不住。

    她真的等来了她的夫婿。

    她记不住那些人吵吵嚷嚷地对她说过些什么，她只是笑着看着静静站在自己面前的褚天德，不停地哭。

    李凤娇叹息一声，轻轻闭上眼。

    是啊，她明明知道的，褚天德是个好人，难得的好人。

    当时他那么努力，一举考上进士，甚至外放做了七品的小县令，都没有抛弃大字不识的她；甚至明明喜欢那些温婉识字，知情识趣的女子，也没有在外面寻花问柳，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事情来。

    家里的那个，还是她不忍心看着他一肚子的风花雪月，憋得没个吐露的地方，主动替他寻来的。而褚天德虽然没有拒绝，也喜欢与那个冯氏谈天说地，舞文弄墨的，却总是歇在她的屋子里。她的孩子平安长到了三岁了，那个小妾肚子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李凤娇叹息一声，身子软软地靠在轿子侧壁，随着轿子上下晃悠着。

    褚天德对她说了什么？要像照顾亲娘老子一样地照顾那个生了孩子的女人？

    她当时怎么就没好好想想，要真是褚天德的相好的，会被他说是亲娘老子嘛！她确实蠢啊！该打！

    而且褚天德还说，这些人他们招惹不起。她是不是给他招惹麻烦了？

    李凤娇心里后悔得不得了，可是却再也不敢自作主张地轻举妄动了。

    褚天德那边压根就顾不上想被他打了一巴掌的李氏如何反省，他现在正使劲咬着牙，看着远远围着的一些看热闹的闲汉，气得想骂人。

    “你们几个，马上进城，喊夏指挥使带了兵马司的人过来，全城戒严！这些人要是不肯回去呆在自己该呆的地方，那么就请他们去府衙的大牢里呆着，好好嚼舌头根子！”

    “是！”几个将士奉命驱赶这些看热闹的闲人，偏偏他们仗着人多势众，见了他们过来就跑两步，等他们回身的时候又聚到一起，指指点点，嘻嘻哈哈，惫懒得叫人心头火起！

    要不是知府大人平时严令他们不得无故伤害无辜百姓，他们早就拿下几个带头的无赖，杀鸡儆猴了！

    几个将士对视一眼，一个跑得快的跑出去通知夏指挥使，剩下的几人，不再理会这些不知死活的蠢人，回去围在知府大人身侧，长枪端起，冷冰冰的枪尖对外，严密戒备。

    “蠢材！护住小姐！”褚天德被这些拎不清的手下气得破口大骂，没见他都对那个冯大人还有这个佳言小姐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吗！

    几个将士对视一眼，一个年长些的低声劝道：“大人请移步过去吧。一会儿兵马司的人过来，这些刁民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怕会误伤到大人。小的们不敢掉以轻心。”

    褚天德一听，也有些道理。他不是什么不讲理之人，手下的好意更是不会拒绝。他看看安静蹲着手里动作细致的佳言，移步靠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