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一言师

    杜流风俩人吃惊地望她，这样大言不惭的话，她小小年纪也敢夸口？果然还是年少轻狂！

    冯章知道她的本事自然毫不怀疑；亲眼见识过佳言救人过程的褚天德等人，想起当时那么多的血水，也对佳言的话很是认同。

    而作为亲手诊断过慕容芷若伤情的南怀仁，对于佳言这句他生平最为痛恨的话，居然也心有戚戚焉，不能更赞同。

    “小姐果然是神仙手，老夫佩服。”南怀仁颤巍巍地举起手里的茶杯，狠狠喝了一口。救治了几十年病人，见惯了形形色色人物的南神医，定定神，终于又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气度。

    “小姐神仙手段，老夫真心佩服，不带丝毫虚假。你曾说王博是你师父，在我看来，哪怕他有偌大的名头，也担不起你师父的名号。小姐，老夫一生孤傲，很少服人，空有一腔热血，也被冷漠的世间慢慢消磨得冷了。老夫惭愧！”

    南怀仁大喝一声，吓了佳言一跳。

    “您言重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被您救治的病人会牢牢记住您的恩德。咱们行医的，本也不求什么回报，不过是尽自己的心力，多解除这世间的一点点苦难而已。”

    “佳言其实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只是看着病人解除病痛展露笑颜，就觉得自己是极为有用之人。那种感觉，不需要别人的感谢，不需要任何人肯定，我自己就满足得睡觉都香！”

    佳言叹息一声，眼神闪闪发亮。

    “说得好！”南怀仁又是一声大喝，本来有些晦暗的眼神渐渐清正起来，仿佛想起了那些被他遗忘的年轻时候的热血。

    “佳言，老夫服你！不但是服你的医术，那更多的是靠天分和努力，老夫努力追赶就是，不值得多提。老夫更服你这份心劲儿！这才是真正的强者！不需要别人感谢，不需要别人肯定！哈哈哈！我南怀仁跟自己较劲了一辈子，居然到老了，才被一个小娃娃点醒！”

    南怀仁哈哈大笑，神态狂放不羁。

    “朝闻道夕死可矣！佳言，你就是老夫的一言之师，请受我一拜！”

    南怀仁坚定利索地拜了下去，不顾佳言的阻拦，硬是磕了三个响头。

    “您别嫌弃我。我虽已老迈，壮志未消，还能给这世间，多救治很多病人。”

    佳言急得喊冯章。“师兄你怎么就傻站着啊？帮我拉人起来。南大夫这么大年纪了，你就忍心看着他跪我？这不是折我的寿嘛。”

    冯章笑微微地静静看着，不说话。

    褚天德几个脸上都露出会意的笑。原来这个南神医，也不是什么坏人。

    “师父，不管您认不认我，我可就赖上您了。有空你就指点一下我的医术，不想理我也成。我都这么大了，自己知道好歹，记住您的教导，努力虚心学习，多救治一些病人，肯定不会丢您的脸。”

    南怀仁无赖地一笑，自己爬起来，打理整齐的山羊胡一翘一翘的，显得有些小狡猾。

    佳言无奈一叹。“您这是做什么。我才吃了几碗饭？自己都没出师呢，怎么能当得起你的尊称？快别折煞我了。至于那几句话，也不过是我的一点小想法，又不是什么一字千金的千古名句，怎么就被您这般厚赞了？说到底，是您人好，自己想得多想得深，有我什么功劳？快别过谦了。”

    南怀仁看着她无奈谦逊的样子，越发觉得这个赖上的小师傅顺眼，笑眯眯地摸着山羊胡看着她笑，也不言语。

    佳言无奈了，看一眼冷场的几人，问冯章：“褚大人来了也好，师兄帮忙引见一下杜家两位，褚大人褚夫人都是好人，想必能帮忙照顾诚儿母子。我上去配些药留给杜夫人，然后就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吧。”

    冯章点点头，示意她先行上去。

    南怀仁吃惊地问：“师傅这就要走吗？”

    褚天德也疑惑地望着冯章。

    “嗯，有要事赶着办，耽搁不得。褚大人，这位是河间杜家的家主杜流风，这位是杜十一爷杜溯年，这位是南溪城的知府大人褚天德。你们几个熟络一下，商量一下照顾杜夫人的事情。我这就收拾了和佳言走了。”

    褚天德顾不得对杜流风惊人的身份吃惊太久，赶忙跟上去。

    “大人，可有什么需要的？我刚刚有接到睿王爷派人送来的急信，交代要好好招待大人的。您这就走了，我对睿王爷也不好交代啊。”

    冯章淡淡的声音传来：“算那小子有良心，知道为我们打点。行了，你别忙了。你也不是外人，瞎客气什么。对了，那个如意……”

    声音渐不可闻，杜流风吃惊地与杜溯年对视一眼，是睿王爷的人？

    杜流风微微皱起眉头，心里泛起了嘀咕。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最忌讳牵扯进皇子之间的争斗。可是此番无意之中，竟然被睿王爷的人给救了！

    而且这样的活命大恩，救下的又是他们杜家嫡枝的族长夫人和唯一的嫡子，这下可真是跳进沧源江也洗不清了。

    杜溯年明白大哥心里的顾虑，嘴唇一动，就要询问对策。

    杜流风使个眼色，示意还有南怀仁在旁边，不宜交谈。

    杜溯年明白地点头，安静看着大哥跟这位，佳言大夫也客气相待的南神医攀谈起来。

    杜流风心里也急，不过事已至此，急也无用，也只得先放放。他夫人伤势那般重，不宜移动，少不得就要劳动这位大夫多多看顾。此时正好攀攀关系，出诊的时候也顺利些不是？

    南怀仁一听这位居然是河间杜家的家主杜流风，忍不住就激动起来！他盼望结识这些有名望的人多少年了，总是怀才不遇，没有一个在贵人面前施展才华的机会！

    本以为这次遇到的那个垂危的妇人是他的机遇，谁知道却是无处下手无力回天的半死人。

    他心里不是不懊恼，他南神医空有一个神医的名号，却也只能在这小小的南溪城风光，与王博那老匹夫压根没法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