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逃不过您的法眼

    后头的事情，就更好说了。

    玉树临风的新科状元，在京城学院的学舍外头跪了三天三夜，跪出来佳言随他回乡，施展神仙手段，医治好了傅颖的身子，甚至还叫她重见光明！

    这等异事很快疯传开来，不单佳言的仙子之名愈盛，就连状元公的痴情之名也是脍炙人口。

    段誉之不好意思地摸头笑着请罪：“皇上，臣先前在金銮殿上说了点谎，那时候，我跟娘子并未有婚姻之言，请恕罪。”

    皇帝本就因为想起方宝珠的事情而心生怅惘，听了这样一段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故事，正正击中心坎，语气柔和地轻叹一声。

    “何罪之有？爱情有情有义，令堂坚韧慈爱，尊夫人既贤且孝，当为人间佳话。”

    段誉之讪讪笑着。

    “民间百姓不明白真相，以讹传讹，传出些对皇室公主不很好听的名声，是誉之的过错。”

    皇帝了然。

    “我大越公主不愁嫁，没事。你娘子真的目盲半月，经由我那儿媳妇给治好的？”

    段誉之诚心诚意地感激。

    “睿王妃医术非凡，能求得她出手救治，是誉之的福气。”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确实有些惊人。这等手段，只怕是王博都做不到吧。”

    段誉之迟疑一下，还是照实禀报。

    “臣先前去江南跪求过活神仙，得他指点才到京城去求的睿王妃。活神仙心胸之宽广，也是叫臣万分敬佩的！”

    皇帝进门坐下，指着椅子叫他也坐。<>

    “王博自然是好的。只是这病治得确实有些叫人惊异。这话一传出去，天下人还不趋之若鹜，怎的并没听见多少风声，我那儿媳妇还悠悠闲闲地上学呢？”

    段誉之犹豫一下，索性彻底坦白。

    “睿王妃救治内子，并不容易。当日，她带着我等去了镇上的神君庙，静心祈祷跪求了整整三个时辰，许下万千善事之誓，这才得到神君赐下的一滴仙露。是真的仙露，就那样众目睽睽之下平白凝于掌心的。”

    段誉之强调了一下皇帝必然会感兴趣的细节，继续往下说。

    “然后，她将这仙露蘸于双手，轻轻拂过内子双目，奇迹就发生了。内子瞬间恢复视力。可是睿王妃却虚弱得昏迷三天三夜未醒。”

    他顿了顿，瞧瞧皇帝专注倾听的神态，补上最后一句。

    “这病治得如此艰难，大家都在偷偷猜测，睿王妃其实是损耗了自己的寿命精气，加上许诺的万千善行，这才求来神君联系，赐下一滴仙露。下一次定然更加艰难。我们，都心疼她，不忍心她这样好的人短命，所以……”

    段誉之声音哽咽，说不下去。

    皇帝动容，瞧着他努力大睁的眼，缓缓点头。

    “这仙露竟然如此灵验？可能起死回生？”

    段誉之眼泪终于吓掉了，忙笑着整理仪容。

    “您这话可真是，吓到我了。这要是传出去，睿王妃被人惦记不说，我娘子也得被人撕碎了活吞。睿王妃说了，那不是真正的仙露，真正的仙露凡人也承受不起，并无别的作用，只是洗去内子眼中郁积的悲郁之气罢了。<>她说，内子其实还是与常人无奈，该生病还会生，寿命也不会多加长一日。”

    段誉之仔细打量着皇帝的脸色，语气不带停顿。

    “还说，这是因为内子之前就是双目健康的正常人，只因一时气血攻心蒙了双目，加上内子又心善得到神君肯定，这才能求来一滴灵液。但是也仅只如此罢了。”

    “睿王妃说她本身只是凡人，所以并没有真正的神仙手段，不能起死回生，更不能叫真正双目坏死的目盲之人重现光明。她总是这样，将功劳推在内子的心善及臣的痴心动天上，其实我们知道，她才是最心善的大恩人。”

    皇帝瞧着他激动压抑的神色，缓缓点头。

    “嗯，她确实不好虚名，挺喜欢为别人着想。”

    段誉之心里大松口气，提得高高的心慢慢落回原处。

    “可说的是呢。我们感激她，要跪拜，她还骂人。真要是仙子，哪里会是这副样子。还贪吃贪睡贪财贪玩，简直是，唉。”

    皇帝笑了。

    “这八个字总结的好，我瞧她就是这个样子。不过，我皇家的儿媳妇，哪怕千不好万不好，也只能是好。你可不许再胡乱说她不是。”

    段誉之慌忙躬身离座。

    “臣不敢。”

    “坐。”皇帝一挥手，含笑问了一句。“她许下的万千善事，可做了没有？你们就不怕她偷懒，最后报应落到你们身上？”

    段誉之一脸明亮的笑。

    “这您可白担心了，睿王妃善心由来已久，坐下的善事何止万千！就说这送玉米种子的事，活了多少人的性命！这一细算起来，许下的愿早就完成了，还绰绰有余呢。<>”

    皇帝挑眉。

    “早上吃的那金黄色的饼子，可是这玉米做的？”

    段誉之点头。

    “还有那玉米碴子粥，香得很。现在时节过了些，若是再提前两月，您说不定还能尝到新鲜的煮玉米，香甜软糯，十分可口。”

    皇帝想起两月前自己还昏昏沉沉地病着，又想起儿子以血救命的事，叹息一声。

    “罢了。我这儿媳妇既然这么好，那咱们就去护上她一护吧。段爱卿也一起来。你说了这么些个，是不是就等着朕这句话？”

    段誉之嘿嘿笑。

    “瞒不过您的法眼。”

    皇帝见他老实承认，倒也不生气，笑骂一声，叫他赶紧回去换身干净衣裳。

    安德川这才端着热气腾腾的汤碗进来，装作诧异地问：“汤熬好了，皇上，您这是？”

    皇帝虚踹他一脚。

    “你个老滑头，跟朕面前装什么样子！早就去后头报过信了吧？说说，人呢？进宫了没？”

    安德川灵巧地一闪，将手里的汤碗小心放在桌子上，也跟着嘿嘿笑。

    “逃不过您的法眼。睿王妃拦下发怒的睿王爷，接了懿旨，已经大妆入宫了。”

    “跪了？”

    “跪了。”

    皇帝轻哼一声，又问：“那臭小子呢？肯？”

    “睿王妃劝住了，只说那是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