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理由

    “那是我们……”黎老太太试图找理由说服他：“我们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如果知道了又怎么样？”冷萧然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黎老太太，难道你忘记了，你的正牌儿媳是那个叫季昕然的女人！就算你早知道了又怎么样？你是打算逼你的儿子与季昕然离婚，接纳她们母子，还是让然然成为一个私生子？”

    一席话说得黎老太太无言以对。他说的没错，就算以前她知道了，她除了对季雪如和孩子表示关心之外，确实没办法做出更多实质性的事情来！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呀！“季小姐，”她眼露希望的看着季雪如：“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同了！乔烨和昕然已经离婚了，你……”“不要再说了！”这一次，是季雪如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而冷萧然，已因--乔烨和昕然已经离婚--这个消息而陡然愣住了。

    “黎夫人，”季雪如语气平静但坚定的说着：“你来看我，我非常感激你。我很好，然然也很好……昨天黎乔烨来找过我了……”思绪在脑袋中飞转，她决定暂时不能对任何黎家人透露出真实想法：“他告诉我他与昕然已经离婚了，让我和然然跟着他一起生活。我没有答应……我还需要时间考虑，他说会给我两天时间……”所以，“这两天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请你们的先回去，好吗？”

    闻言，黎老太太愣了一下，转头与黎静美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刚才她们来时，分明在门口听冷萧然说什么让她嫁给他，黎乔烨就没有办法将然然夺走之类的话。黎静美想要示意mama装傻的，但心急的老夫人已然出声：“季小姐，你真的会认真考虑吗？刚才我怎么听你和冷先生在商量结婚什么的……”“那只是萧然的想法，”她立即否定了黎老太太的疑问，她不能让黎乔烨起任何疑心，否则她一定连a城都无法离开。“我脑子很乱，还没有任何决定！”

    她无力的语气让黎老太太无法怀疑。再者而言，同样身为女人，她很明白，如果不是因为深爱着一个男人，怎么会即便是躲起来也要生下他的孩子？！她现在的矛盾与挣扎，一定是因为私下与乔烨闹了点别扭！自己的儿子她最清楚，总是嘴硬心软，非要害得女人家为他生气又伤心才肯作罢。

    这样想着，黎老太太总算放心了些许。“季小姐，那你好好休息！”她关切的说着：“下次如果方便，你再把然然带来让我瞧瞧，好吗？”虽然她很想见见那个可爱的孙子，可是现在也不能强逼季雪如呀！见季雪如犹豫片刻，终究还是点点头，她便拉过黎静美告辞离开了。

    看着她们走出病房，季雪如暗中吐了一口气，心里终究是有些担心的。如果她们将今天的事情告诉黎乔烨，黎乔烨也许会怀疑……“雪儿，”这时，冷萧然突然出声：“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买早餐！”

    去买早餐？他匆匆的脚步让季雪如微皱眉头，略微思索，她还是起身，跟着走了出去。

    黎静美没想到他会追出来，不过即便是追出来，她也知道是为了季雪如的事情。“mama，你先去车上等我，我和他说几句话就过去。”黎老夫人瞧瞧女儿，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冷萧然，总觉得两人之间弥散着一种奇怪的气氛。不过她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拍拍女儿的手，先转身离开了。

    黎静美跟着他走到了楼梯间，“想说什么？”她漫不经心的问，“怕我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我哥，所以来警告我？”他睇着她唇边那一抹冷笑，突然觉得无比刺眼。“是！”他丝毫没有掩饰语气里的厌恶：“你最喜欢做的事情，不就是无风起浪吗？你。mama会过来要求看然然，也是你的杰作吧！”

    说实话，这次还真不是她！不过，她一点也不想跟他解释，只道：“我喜欢做什么事，跟你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吧！”“黎静美！”冷萧然冷声喝道：“你上天入地都跟我无关，但是你想要伤害雪儿，就得先问问我！”说着，他阴狠的目光中浮现一丝讥讽，“不过，我倒是忘了，你现在没有什么把柄了。黎乔烨已经知道了然然的存在，那部电影也拍完了，你再没机会能伤害到她了！”

    闻言，黎静美唇边的冷笑更深，“既然如此，你叫住我，说这么些废话是什么意思呢？”她丝毫不在意他眼中阴狠的逼迫，事实上，他说了刚才那一通话，对她似乎都没什么影响。“冷萧然，你放心吧，我跟你早就划清界限了，你要做什么根本与我无关。”她耸肩，“至于季雪如跟我哥的事情，就更加跟我没关系了！”言下之意，她不会把刚才在病房门口听到的事情告诉给黎乔烨。

    说完，她便转身准备离去了。却被他拉住了胳膊，“你真的不会说？”他不相信。她甩开了他的手，浮现眼底的，是不容错辩的介意。她介意自己被他触碰，这倒是一个新鲜的发现，冷萧然不由地微愣。“信不信由你！”丢下这句话，她再次抬起离去的脚步。“那你mama呢？”他又问了一句。

    “冷萧然，你没有搞错吧！我能管住自己的嘴，可管不住我妈的嘴！”闻言，黎静美嘲讽的一笑：“你要真想放心，就马上去跟季雪如注册结婚！别怪我没奉劝你，只要我哥听到一点点风声，你的速度绝对快不了我哥！”说完，她没再多看他一眼，拉开楼梯间的门，大步离去了。

    “啪”的一声响，门被关上，一阵风迎面扑来，让冷萧然惶然一怔。这香味……如此熟悉。他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那一场似假亦真的梦境。

    那场梦如此真实……这香味，一切如同他亲身经。然而，当他醒来，却发现独自一人躺在酒店的大床。房间里非常整齐，除了他，没有第二人曾留下的痕迹。后来他也询问过酒店的服务生，他们亦说一个女人送他到酒店大堂，将他拜托给服务生之后，便匆匆离去了。

    可是，如果真的只有他一个人，那梦里，怎么会有女人的芬香？

    不由自主的，他拉开门，循着这芬香往外走。远远的，他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快，一直走到车边，然后又匆匆开门上车。“静美，你怎么了？”黎老夫人看她面色有些发白，关切的问道。“mama，我没事……”话未说完，她忽然抬手捂住了嘴，一阵不可抑制的干呕。

    “静美，你这……这是怎么了？”黎老夫人被吓住了。却见她摇摇手，“mama，没……没事……”她扯过纸巾抹了嘴巴，“这几天肠胃有点不太好，把我折腾得可厉害了！”说着，她又冲mama一笑，苍白的面色恢复了些许红晕。黎老夫人叹气：“你呀，这么大的人了，也不会照顾自己！”话说回来，“刚才那个冷先生跟你说了什么？”“没什么，”黎静美说着，一边发动了车子，“就是让我们别把刚才听到的话告诉给哥哥！”闻言，黎老夫人若有所思，“静美，以前我可以不管你哥哥的事，但现在他和季小姐连孩子都有了，我就不能不管了！”她实在无法让季雪如带着黎家的孩子，却又嫁给了别的男人。

    对此，黎静美不置可否，没有出声。

    片刻，黎老夫人又道：“对了，静美。说到这个冷先生，有一次你二姨拿了份八卦杂志给我看，上面好像说他是你的男朋友……”因为是八卦杂志，她当时根本不相信，所以也就没过问这件事。现在想起来，便随口问问。只见女儿笑了，“mama，这种拿来炒作的事情，你也相信？再说了，你看他为季雪如要死要活的，我能看上这样的男人？”

    这句话黎老太太相信。她这个女儿骄傲得厉害，心里有人的男人，她绝不会傻乎乎的去招惹。“不是就好！”她松了一口气，“你呀，在外面玩闹了这么久，也该收心了。你二姨还为你看好了很多优秀的男人，等着你去挑呢！”

    黎静美开心一笑，语气轻松的回答：“好啊，哪天我看看！”说着，方向盘一转，车子拐上了市区公路，将医院远远的，远远的抛在了脑后。

    冷萧然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其实那车影，早就看不到了。他渐渐回神，想到自己是借口买早餐出来的，便准备走下台阶。“萧然！”意外的，季雪如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他一怔，赶紧转过身来，“雪儿，你怎么出来了？”他上前扶住她的胳膊，“还有几瓶药水没注射呢，快回病房去吧。”季雪如没出声，一直跟他走进了病房，才道：“萧然，刚才你和静美的谈话，我都听到了！”

    闻言，冷萧然讶异的抬头，却听她道：“我看你神色有些不对，忍不住就跟着出去了……”只是，她没有想到，她会听到他与黎静美这样的谈话。“萧然，”她紧紧抓过他的手，目光焦急的问道：“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静美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他和黎静美一直是假装的情侣，虽然她之前也有察觉两人之间有些怪异，却为什么一点也没想到，他是被逼的？

    冷萧然一阵慌乱，“雪儿，没事的……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知该怎么说，只好道：“反正一切都过去了，没事的！”“没有过去！”季雪如摇头。也许在他看来，这根本没有什么；可是对她来说，要怎样才能一直这样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关心与呵护？付出的人虽然心甘情愿，接受的人，却不一定能够承受这份沉甸甸的恩情！

    “萧然，你实话告诉我，”她不再问，改为直接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黎静美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然然的存在？她是不是用然然来威胁你跟她在一起？”很难明白的条件吧，但听了他们刚才的谈话，她不得不相信。“雪儿，你……”他还想试着敷衍过去，季雪如打断他：“你只要告诉我，是不是？”

    冷萧然皱眉，面对她焦急的目光，他不忍再沉默，只好点点头。“萧然……”见状，她梗咽的叫着他的名字，泪水已簌然滚落，片刻便浸湿了整个脸庞。面对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全心全意，用实际行动为自己付出了一切的男人，她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翻滚的思绪。只能默默的闭上了双眼，任由泪水肆流。

    “雪儿……”她的泪水让他心痛，让他慌乱，“别哭了，都是我不好……我没有更好的处理这件事情……”他紧紧抓住了她的双手：“那时候我不能确定……他回来找你，是真心还是闹着玩……”他只知道，在她不愿意亲自将然然的存在告诉黎乔烨之前，自己必须帮助她保守这个秘密。“雪儿，你不必感到歉疚，真的……”他伸手为她拭去泪水，“黎静美没逼我做什么，只是做她的男朋友而已……你想想，我根本没有吃亏，对不对……”为了能让她笑，他也挤出了一丝笑意。片刻，才又接着继续说：“后来，你打算……告诉黎乔烨然然的存在，她再不能拿然然来做威胁，我们的关系就自动解除了……雪儿，都怪我，没能更坚决一点，如果我不让他靠近你……”如果我不让他靠近你，那么这之后的痛苦，都不会发生。

    季雪如流着泪摇头，“萧然，怎么能怪你？”相反，“如果没有你，我的痛苦只会更多……”“雪儿，别这样说……”她的泪水，越擦越多，似无法止尽。终究是他的错，他曾对自己许下誓言，今生不让她再痛苦流泪。终究是他没有做到。

    但他不会气馁，亦不会放弃，如果说之前是因为轻信了黎乔烨而让他心灰意冷，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放手。“雪儿！”蓦地，他单腿跪在了她的面前。季雪如一愣，尚未反应过来，他专注且坚定的眼神已攫住了她的注意力：“嫁给我！不为别的任何目的，”不只为躲避黎乔烨的咄咄逼人，也不只为保护然然不被抢走，还因为：“我爱你，这种心情五年来从来都没有变过！雪儿，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不再痛苦和流泪……请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照顾你和然然的机会！”

    “萧然……”季雪如抓着他的手，亦缓缓的跪了下来，“我……你这么好，我……”她轻轻摇头，她何德何能，值得他深情不变的守护？“你值得更好的……我……”“别说，”他以手指封缄了她的唇瓣，“我只要一个答案，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泪水亦盈满了他的双眼，但他的唇边依旧绽放微笑：“别的话，我不想听！”

    “萧然……”他的微笑犹如一股暖流，注入了她的心间。有一种心痛，无法被停止，却可以被封存。她的心痛在这一瞬间，已被他给予的温暖封存。她明白，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拥有这样的一个人，倾其所有为你付出。她却幸运的拥有了，所以，她即便辜负了自己，也不能辜负了他。

    于是，她抬手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好让自己的声音更加清晰些：“萧然，我愿意！”

    “干妈，妈咪愿意什么？”门外，看着这一切的然然，仰头小声的冲夏蕊问道。夏蕊将目光从激动相拥的两人收回，低头抹去了眼角的泪，才回答道：“然然，妈咪要嫁给萧然爹地了，你开心吗？”妈咪要嫁给萧然爹地？然然皱起小眉头，那也就是说，妈咪要与萧然爹地结婚喽？

    “以后我和妈咪会跟萧然爹地一起生活，对吗？”他说出了自己的理解。夏蕊看出他眉间的愁思，不由地奇怪：“怎么，然然不高兴吗？”然然点头，又摇头。以前他和妈咪就与萧然爹地一起生活啊，可是，爹地说过要与他们一起的，难道爹地对他撒谎了？

    这个认知让他很失望，实在高兴不起来。“干妈，我想找爹地！”他嘟起小嘴儿，面带委屈的说着。这个要求可让夏蕊犯难了，这个关键的时候，躲着黎乔烨还来不及，怎么能主动去找他呢？“然然乖，”夏蕊试着哄劝他：“萧然爹地和妈咪要结婚了，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帮忙，暂时不去找爹地，好不好？”

    帮忙？然然不明白：“有什么要帮忙的？”

    不过，接下来他就明白了。考虑到方便以后真要与黎乔烨争夺然然的抚养权，季雪如决定不等回到t国才与冷萧然注册，改为在a城登记结婚。因为黎乔烨只给了她两天考虑的时间，所以她决定明天就与冷萧然注册。夏蕊无法干涉她的决定，但：“雪如，你有没有觉得太匆忙了？”结婚总归是人生大事，就这样匆忙的定下来，而且婚礼与酒宴还都没安排，她总觉得太简单仓促了些！

    “没关系的，小蕊，”季雪如知道她是为自己着想，笑道：“明天只是登记注册嘛，婚礼和酒宴可以回到t国再安排，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了自己的。而且，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做我的伴娘哦！”夏蕊也冲她一笑，却实在高兴不起来。“雪如，”趁冷萧然现在不在这里，她决心要问出心里话，“你真的决定了，真的是他吗？”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季雪如有多爱黎乔烨。她只怕雪如被一时的伤痛蒙住了眼睛，而错过了一生的幸福。

    “小蕊，”季雪如淡淡一笑，“有句话不是说，嫁人要嫁给爱自己的男人？这世界上，还有比萧然更爱我的男人吗？”夏蕊无言以对，她知道冷萧然对雪如的情意。只是，她更关心的，是雪如这一生的幸福。“小蕊，我会很幸福的。”她拍拍夏蕊的手，示意她放心：“所有的痛苦，都来自于自己内心的纠结与矛盾。只要我学会了忘记，慢慢将自己的心放开……”她笑着，笑容里似真的有憧憬：“萧然是个好男人，真正了解了他的女人，不会不爱他！”

    夏蕊算是听明白了，她已经在对自己做着自我催眠。从此以后，在冷萧然身边的每一天，她都会做这样的自我催眠，久而久之，这种自以为的幸福就会变成真的了。她还能说什么呢？这已是季雪如坚定难摧的决定。她只能：“雪如，我祝福你，你一定会幸福的！”“谢谢你，小蕊！”两人轻轻拥抱了一下，丝毫没发现，坐在一旁看似在摆弄玩具的然然，其实一直很认真的在听着她们的对话。

    然后，他再次默默的皱紧了小眉头。

    “怎么了，一副离别的场景？”冷萧然走进来时，正好看到两人的拥抱，不禁笑道：“夏蕊，雪如只是嫁给我了，又不是要被我拐跑了！”夏蕊瞪了他一眼，“现在全天下的男人，就属你最幸福了！你当然会卖乖了！”冷萧然丝毫不介意她的“敌意”，反而开心一笑：“是啊，能娶到这么漂亮又这么好的老婆，我当然是最幸福的男人！”说着，他在季雪如身边坐下，伸臂将她搂入了怀中。

    这是他一直以来最想要做的事情，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夏蕊依旧瞪着他：“既然知道雪如这么好，怎么，难道你要让她这么委屈的嫁给你？明天可是去注册，难道要从医院出发吗？”“小蕊！”季雪如赶紧想要打断她，不想让冷萧然为难。然而，冷萧然却已接过了夏蕊的话：“当然不会！”他怎么舍得让她受委屈？“我刚才已经跟医生说好了，我马上带雪儿出院，先住进酒店。明天上午我们就去教堂行礼！”“教堂？”季雪如一愣，“那岂不是要准备很多东西？”“雪儿，你别担心！”冷萧然看着她，柔声道：“我会安排好一切的事情，你只要准备明天做一个漂亮的新娘就可以了！”

    “这还差不多！”夏蕊总算不瞪他了，转而看着季雪如：“雪如，等会儿到了酒店，你要好好休息。明天虽然不用面对媒体，你也要以最漂亮的样子面对你未来的丈夫哦！”一句话说得季雪如不好意思，不禁双颊绯红。冷萧然瞧着，不由地失神：“雪儿……无论什么样子，都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