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笑意
“婚纱照是什么啊？然然能不能拍？”闻言，她脸上的笑意更深，“要结婚的人才拍婚纱照呢，然然想拍，要等到长大了才行！” 她能这样回答，她就是知道今天对于他们的意义，可为什么她还不来？ 她是忘记了，还是故意如此？他闭上酸涩的双眸，不愿去思考这个问题。 看着他孤立在走廊尽头的身影，何雨菱暗中摇头，夫人怎么会把今天这样的日子给忘记了？看看时间，已到了下午四点多。“何秘书，”婚纱馆的工作人员走过来低声问：“黎总今天还拍照吗？化妆师要赶去摄影棚了！”何雨菱皱眉：“怎么回事？摄影棚就差她一个化妆师？这里只有一个化妆师吗？”没眼色的，没看到黎总正烦？这话要是被他听到了，心情只会更差。何雨菱很少呵斥人的，但此刻焦急的心情也让她不由自主了。 闻言，工作人员赶紧转身离开了。想了想，何雨菱还是走到一边，拨下了季雪如的号码。得到的回答仍旧是用户已关机，她就不明白了，季雪如为什么喜欢关机？难道她不担心有什么突发的急事？！尽管如此，她仍是没有放弃，又拨通了海边别墅的号码。 这次电话被接通了，传来的却是佣人的声音：“你好，请问哪位？”“我是黎先生的秘书，请问太太回来了吗？”“太太？还没回家。”电话挂断，佣人不禁奇怪，黎先生的秘书为什么打电话到家里来找太太？这时，听得门口一阵脚步声，却是太太回来了。 佣人耸肩：“太太，您早进来几步就好了，刚才黎先生的太太打电话来找您。”闻言，季雪如也挺奇怪的，“她有说什么事吗？”她放下随身包，走到电话前。佣人摇头：“我告诉她您不在，她就把电话挂断了。”季雪如点点头，一边拿起电话听筒想打过去。她与何雨菱私交不错，何雨菱或许是因为私事找她也说不定。不过这样想着，她忽然又想起自己从导演家里出来，忘记开手机了。何雨菱既然打来家里，一定是先打在了她的手机上才对。于是，她又放下听筒，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果然，手机刚打开，便有很多来电的提示。何雨菱是来过电话，但打来更多的，却是黎乔烨。他很少给她打这么多电话的，是有什么事……勐地，她浑身微震。她想起来了，今天十一点约好拍婚纱照的！她早上还记得的，可是到了导演的工作室，跟他一直讨论剧本和角色，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他和何雨菱打电话来，应该是想要催促她吧。 想了想，她直接拨通了黎乔烨的号码。然而，电话响了很久，却没有人接。她抬头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候他应该没再等着了吧！他的工作那么忙的，既然联系不到她，一定就把拍照的时间推迟了。“滴滴……”这时，门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佣人高兴的往外张望了一下：“太太，是小少爷从幼儿园回来了。”季雪如也挺开心的，便随手将电话放在了一边，快步走出去了。 “黎总，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啊？”何雨菱焦急的看着电话屏幕上闪烁的“老婆”两个字，奇怪的问道。黎乔烨也看着那两个字，沉默着没有出声，任凭好听的女声将歌曲唱了一遍。何雨菱看着实在着急，恨不得抢过电话按下接听键，然而，当她这种冲动涨至最顶点时，铃声却嘎然而止。 她没有看错，那一刻，黎乔烨的身子狠狠的颤了一下。 但是，他始终只是盯着电话屏幕，没有更多的动作。既不接电话，也不回拨过去，就这样盯着，像是在等待着那边继续拨打过来。但是，沉默的十分钟过去，电话仍旧沉默。何雨菱几乎要在这沉默中窒息了：“黎……”她不得不出声，而他亦在同一时间扬起了嘶哑的声音：“把拍照时间延后，你先下班吧。”“黎总……”她有话要说，他却摆摆手，示意她什么也不必说。片刻，他又想起了什么，再次出声：“既然时间延后了，就不要给她打电话了，回去我会跟她说的。”何雨菱点头。她只能点头，因为他眼中藏掩不住的落寞与伤痛，已让她的喉头不自觉梗咽。这时，叫她还说些什么，她也说不出来了。 留一点空间，让他独自安静一会儿吧。她轻轻的走过这一条长廊，到拐角处时，仍忍不住回头来望。她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的身影，尽管仍是高大挺拔，但心中太多的痛，让他的身影显得如此的单薄与……寂寞。 情能伤人，及至于此。 何雨菱没有直接下班，而是回了公司一趟。因为今天陪着黎乔烨去婚纱馆，所以有些工作就耽搁了。她不喜欢明天再挤时间处理，哪怕今晚要加班到很晚！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她就是不喜欢无所事事的待在家里，然后……胡思乱想！ “何秘书，工作很忙吗？”突然，乐菁来到了她的办公室门口。何雨菱点点头，又奇怪的问：“你也还没下班？”见她手里像是拿着一份企划案，她补充道：“黎总已经下班了，你要汇报工作还是明天来吧。”乐菁微微一笑，她当然知道黎总今天不在。她拿着一份企划案在手里，只是不想引起何雨菱的猜疑罢了。“今天黎总下班很早啊，”她在办公桌前的椅子坐下，“我下午来，也没看到他。” 何雨菱看了她一眼，到嘴的话在舌尖处打了个转，又被咽下。“是啊，黎总下午去见客户了。”她这样回答。见客户？乐菁心中冷笑，她知道黎总今天和夫人去拍婚纱照了！可这是很正当的事情，为什么何雨菱要帮忙隐瞒呢？思绪一转，她索性戳破：“见客户？”她用讶异的语气道：“黎总不是说，今天安排了他和夫人去拍婚纱照吗？” 这回轮到何雨菱惊讶了。她没想到黎乔烨会把这件事说给乐菁听，难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比她想象的要好得多？！不过，她皱起眉：“乐经理，你到底要说什么？你既然知道黎总今天去拍婚纱照了，你下午还来找他？”乐菁挑眉，既然戳破了，她就不怕把话摊开来说。“何秘书，谁让你遮遮掩掩的？”娇滴滴的声音，还把责任推开了呢！“你今天也陪着去了对不对？人家来，就是想看看照片嘛！”真的是这样才怪！何雨菱摇头：“我没有照片！” 乐菁不相信：“你没用自己手机拍几张做留恋啊？”听着这话，何雨菱就不明白了，又不是她拍婚纱照，她为什么要拍几张做留恋？“乐经理，你到底想问什么呀？”她瞅着乐菁，一副不耐的模样。乐菁撇撇嘴，“何秘书，看你这幅不耐烦的模样，难不成今天黎总和夫人根本没拍照？” 闻言，何雨菱一震，眼神古怪的凝了她一眼。“你想到哪里去了？”随即她沉下了面色，这可是她今天是第二次忍不住呵斥人了：“乐经理，不需要加班还不如你的意？不赶紧回家去，反而在这打探上司的**，是不是想让我跟黎总汇报一下，给你邀个功？” 话虽这样说，但乐菁已清晰的看到了她眼里闪过的那一丝古怪！事情绝对不简单，她立即得出这样的结论，但想要从何雨菱嘴里知道什么，是不可能的了。“好了，何秘书，你别生气……”她干笑两声，“我回去就是了。” 看着她窈窕的身影走到门边，何雨菱忍不住又叫住了她。“乐经理，听过唐僧取经的故事吗？”乐菁回头，冲她挑眉。何雨菱这样问，是侮辱她的高学么？“听过就好，”何雨菱淡淡一笑，“唐僧经那么多的磨难才取到真经，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做到的。黎总喜欢女人，但很少娇宠女人，夫人有今天，也不是随随便便就有的。” 话虽然难听了些，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枉费她一番苦心了！ “你……！”显然的，她是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但从她不服气的眼神来看，她并没有领悟话里的一番苦心。“何秘书，”她还冷冷反讥：“你经常这样告诫自己，所以才能防止自己对英俊帅气又多金的上司动心？”何雨菱语塞，而她则气冲冲的甩头而去了。 这闷气受的，跟活吞了一只苍蝇似的！何雨菱大吐了一口气，自己真是没事找事，多管闲事！ 从婚纱馆出来，乐菁快速跑进了车内，因激动而急喘的唿吸久久无法平息。刚才她随便使了小伎俩，说是黎总让她来检查一下婚礼需要的礼服，就把婚纱馆工作人员的话给套出来了。她说何雨菱怎么遮遮掩掩的呢，原来今天因为季雪如一直没来，所以根本没有拍照！ 听工作人员还说，因此黎总的心情还非常不好！这个消息让乐菁不由地一阵揪心，这个季雪如，亏得黎总对她那么好，她竟然连如此重要的日子都缺席！黎总工作那么忙，还特地加班了几天才把今天的时间腾出来，她却一点也不知道珍惜！黎总……一定很难过吧！ 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她便拨通了黎乔烨的电话。电话倒没有关机，但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倘若乐菁能清醒些，就该在此时明白，这件事根本与她无关！但心中激荡的波澜已没法使她平静，特别是这个无人接听的电话，更让她感觉急促与不安。于是，她罔顾之前黎乔烨警告过她的，不要再去海边别墅汇报工作，亦不要因为公事打电话到家里的警告，拨通了海边别墅的号码。 接电话的是佣人，乐菁赶紧问道：“请问黎总在吗？”她既然这样称唿，那就是公司里的人，佣人立即回答：“黎总还没回来。”闻言，在一旁沙发上和然然一起看卡通片的季雪如，下意识的抬头。佣人注意到她的目光，挂断电话后便对她道：“太太，听这语气像是公司的人打过来的。”公司里的人打电话来家里，就说明他现在不在公司里。 现在已经快九点了，他不在公司，又没回来，会去了哪里？ 乐菁亦在思考这个问题，与季雪如不同的是，她很快就有了几个答案。于是，她发动车子开始逐个的去寻找。终于，在一家vip酒吧里，她找到了他。 黎乔烨是个慷慨的老板，每当公司电影票房大捷的时候，他总是私人掏腰包请大家庆祝。地点就是a城的这些vip酒吧，一来消费档次很高，二来他结账也方便，这里的管理人员都认识他。也正是这样，并非vip会员的她，才能得以进来。 “乐小姐，”酒保也认识她，见到她松了一口气：“你来得正好，黎先生喝太多了，我都劝不住！”他正想着要不要自作主张拿黎先生的电话，请他的朋友过来帮忙呢！乐菁点点头，示意他去忙，一边走到了黎乔烨的身边。他正趴在吧台上，像是连坐稳的力气都没有了，却还大口的往嘴里灌酒。 “黎总，黎总！”她轻推他的肩：“你别喝了！”他尚未醉晕过去，听到声音，迷煳的抬起头来。还未说话，那浓烈的酒味已在乐菁的鼻间扑涌开来。乐菁不自觉的皱眉，却见他怔怔的凝了自己一眼，“你是谁？”他这样问。“黎总，我是乐菁啊！”她提高了声调，醉酒的人听力也会减弱。“乐……静？”他倒是听到了，但眼神依旧疑惑，脑海里找不出一个模样与这两个字重叠。而后，他不耐的皱眉，“什么乐，什么静，走开……”不要挡他喝酒就行！说完，他又往自己喉咙里灌了一口酒。 “黎总，你别喝了！”乐菁走上前去阻止，却被他推开了：“滚开！”他毫不留情的低吼，犹如被打扰的勐兽。乐菁呆了一呆，却见他继续趴在了吧台上，一只手抓着酒杯，一只手则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她以为他是要打电话，却迟迟不见他拨号，而是看着电话屏幕发呆。“为什么……”忽然，他的嘴里一阵低喃，“为什么你的耐心那么少……为什么不再打一次……？”他承认，她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是有些生气。故意不接，就是想让她知道他生气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她都能爽约，难道他不该生气吗？ 为什么她就不能多打一个电话，不能柔声细语的哄哄他？他又不是别人，他可是她的老公呀！ 她真的，不再在乎他的所思所想了？她的心里，真的没有他了吗？ 不，他不要，不要这样！可是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这酒吧没有火辣的狂欢节目，更类似于一个安静喝酒的地方，所以播放的都是些轻柔音乐。安静的环境让乐菁清楚的听到了他的低喃，“黎总，你在跟谁说话？”她更近的走上前一步，一眼就瞧见了那手机屏幕上，竟然是季雪如的照片！ 还是一张偷拍的照片！因为照片上的人正是熟睡时的状态！ 她怔了一下，为黎乔烨对季雪如的深情。她虽然没有热恋过，但将心比心，如果不是爱一人到了极点，怎么会连她的睡颜都不舍得错过？想到这里，她的心顿时被一阵澎湃的酸楚淹没，她为黎乔烨不值！“黎总，你不要看了，这个女人不值得你这样！”她激动的说着，不顾酒保投来的诧异目光。黎乔烨没理她，目光仍是顿在手机屏幕上。看得痴了，又放开紧捏酒杯的手，修长的手指轻轻触上了手机的宽屏。 一点一点，指尖随着目光，流连在她娇美的容颜，再也不舍放开。 “雪儿……”他低喃，“你要气我到什么时候……我的心……痛……真的很痛……”说完，他又抓过酒杯，想要借酒精迷醉这痛苦。然而，大掌却抓了个空。他奇怪的转头，只见酒杯被一个人抓了过去，“黎总，”这个人瞪着他，“不要再喝了，跟我离开这里！”笑话，她是什么人？他凭什么要跟她离开？“滚开呀，”这人好烦，“我不要走……我要在这里等雪儿！” 等她？他以为这还是婚纱馆吗？看那安静的电话，他这么晚没回家，她竟一点也不担心，一个电话也不打过来！“你的雪儿不会来的，”乐菁气苦，忍不住出言讥讽：“她根本不关心你，你在哪里，在做什么……今天你就算醉死在这里，她也不会在乎的！”这个人在说什么？怎么能这样说他的雪儿？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他的雪儿是最好的女人，一心一意的爱着他，从来不求回报。是他辜负了她，让她伤心！“你闭嘴，不准……不准你这样说……”他今天的痛苦，都是因为他不懂珍惜，他活该！ 连话都说不清了，还维护着她！乐菁更加生气，正要出声反驳，酒保抢在前面道：“乐小姐，黎先生喝醉了，你跟他说什么他都不明白呀！”他真是服了这个乐小姐，与一个醉酒的人分辨，不等同于和不懂事的孩子争论吗？乐菁一愣，酒保又道：“不如我们打电话通知黎太太吧！”一语惊醒梦中人，连酒保都看出来了，此刻的黎乔烨除了季雪如谁都不认。可笑她刚才还那样激动的反驳黎乔烨的话！ 对啊，在黎乔烨对季雪如的深情面前，她就像一只小丑！ “要打你打！”她没好气的冲酒保丢了一句。但见酒保真的拿过他的电话，拨下季雪如的号码时，她又伸手将电话抢了过来。看着屏幕上显示唿叫“老婆”，她不禁恨恨的瞪大了双眼，待电话接通，她便粗声粗气的道：“是太太吗？” 季雪如愣了一下，没想到打电话过来的是个女人。不过她既然用“太太”这个称唿，想必应该是黎乔烨的下属。“我是季雪如，”她回答，“请问你是？” 乐菁不想跟她多说什么，只道：“黎总在‘不醉归’酒吧喝醉了，请太太过来接他！”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他在酒吧喝醉了！看着手中的电话，季雪如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个消息。“太太，您怎么了？”佣人发现了她的怔忪，关切的问道。“我没事。”她立即回答，可能是这个消息与她之前的猜测相差太多，她才会觉得讶异吧。 她看了一眼在她怀中睡着的然然，对佣人道：“要麻烦你帮我把然然抱上楼了，乔烨他在酒吧喝醉了，我去接他回来。”照顾小少爷当然没问题，佣人担心的是：“黎先生喝醉了！喝醉的人更沉，太太您一个人可以吗？”“应该没问题吧。”他不是还有下属在那边，加上酒吧的工作人员，“没问题的，你放心吧！” 开车前往酒吧的路上，她将音乐调至了最大声，而且是最吵闹的说唱乐。很少听这样的音乐，此刻却是她最需要的。耳朵一旦被填满，心也就没有了空间，很多没必要去思考、去探究的问题，就没办法侵扰思绪了！虽然不是酒吧的vip会员，但她的脸就是通行证，工作人员还非常热情的带她找到了黎乔烨。他确实喝醉了，趴在吧台上一动不动，她没想到的是，那个打电话的人是乐菁。怎么形容这种怪异的感觉呢？乐菁好像是公关部经理，即便他身边时刻需要助理的帮助，那也应该是何雨菱的职责吧。 “太太，您总算来了！”乐菁见了她，立即投来两道冷光。在这两道冷光里，季雪如立即感觉到了更多的东西，但她无心仔细探究，而是客套的浮起笑脸：“乐经理，刚才是你打电话给我吗？谢谢你！”闻言，乐菁脸上的冷笑更深，“如果可以，我才不稀罕你这句谢谢！”她毫不客气的说道。 如果说刚才是她太过敏感，这句话里包含的敌意就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了。吧台里的酒保都立即过来圆场了，“黎太太，”他笑着岔开了话题：“黎先生今天心情不太好，喝了很多，回家可能要注意别仰着睡！”季雪如无心与乐菁计较，转头冲酒保微笑着道谢后，便走到了黎乔烨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