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毕业
“爸妈，我看算了，”黎乔烨说道：“婚礼之后我和雪如抽空回老家一趟，再到那边补办一次婚宴更好！”季雪如一愣，她想说这样就更加没必要了，但是黎爸黎妈也觉得他这个提议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们一定要挑个好日子回去！”没人再问她的意见，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不过，话虽然说到了这里，她心里并不真以为他会履行诺言。加上两人的工作都那么忙，真要回一趟老家，也是没有时间的。所以，话说过了就算，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从大宅子离开的时候，待黎乔烨去取车的功夫，黎妈问她结婚需要的东西有没有准备好？如果她指的是婚纱之类的，季雪如点点头：“都准备好了！” 婚礼包办给专业的婚庆公司，又有酒店的工作人员帮忙，她和黎乔烨根本只需要换上礼服过去就可以了。 闻言，黎妈微微一笑，“你呀要多注意休息，瘦了很多！”话说间，她一边抬手，为季雪如理了一下颊边的乱发。这微小的温柔让她心中不由地一动，曾几何时，mama也是这样目光温煦的看着她，柔声说着：雪儿跳舞是不是太辛苦了，都瘦了。 鼻间有些发酸，又自嘲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黎妈生性善良，对每一个都很友好，何况的是自己的儿媳妇？然而，同样的温柔，同样的问候，她并不是一人独得。 如果没有了“黎太太”这个头衔，她与黎老夫人，不过是两个各不相干的陌生人。 毫无温度的现实让她回过神来，礼貌的说了一声：“我会注意的，谢谢关心。”黎妈不是没有看到她眉间的疏离，但她能说什么呢？她虽然打心眼里喜欢和心疼季雪如，但要在一起过日子的还是他们小两口啊！他们之间的问题，终究要靠自己去解决。 “好了，车子来了，”她拍拍季雪如的手：“路上小心！” 借口陪伴然然，她坐进了后排座。不想靠他太近，已经变成了一种本能而非刻意，还好然然尚小，有妈咪陪着坐当然开心，根本意识不到爹地妈咪之间的怪异气氛。但随着他一天天长大，他会不会变得愈发的敏感，到时候……哎，她在担心什么呢？虽然三天后他们就要举行婚礼，但这段婚姻能维持多久，谁又说得准？ “妈咪，”软软的小身子靠着她，朗声道：“幼儿园老师教了一首歌，我唱给你和爹地听好不好？”“当然好！”她把散乱的心神全部收回，集中在儿子身上：“然然要认真唱，妈咪也认真听！”然然点头，坐直身子开始唱起来。 幼儿园老师教的是一首英文歌，曲调欢快，配上然然稚嫩的嗓音，顿时让整个车厢溢满了童趣。而车子，亦在这欢快的童趣中驶入了市区。“妈咪，我们要去哪里？”待歌声停下，然然忽然这样问。 季雪如这时才发现，这路线不是回海边别墅的路。她疑惑的朝前排看去，在后视镜里与黎乔烨目光相交。他的眼神里满是笑意，声线柔和的说：“宝贝，到了就知道了。”“哦，”是然然接过了他的话，“原来爹地要玩惊喜！” 她慌忙将视线撇开了，因为他眼神里的炙热，她心里明白那一声“宝贝”其实是在叫谁。只是，她不想也不愿承认，就当做根本没有察觉好了。可是，在那一瞬间，她的心跳为什么又突然加速了？是因为车内的暖气……太强了吧！ 一定，一定是这样的！ 大约又开了十几分钟，车子在瞿天泽的酒店前停住了。他先将然然抱了出去，她则跟在后面，一起走进了停车场角落里那部瞿天泽的专用电梯。看着他熟练的按下密码，季雪如心里其实是有些不解和羡慕的。他这个人霸道又花心，有时候已经到了蛮不讲理的地步，没想到却可以拥有这几个交心的朋友。 不像她，除了夏蕊便没什么真正的朋友。其实她以前那个小助理小芯人很好，从来都是真心诚意的对她，也算是她的朋友，只是萧然已经离开，小芯大概也不会再回到她身边了。 想想以前他们三个经常一起出入，那时光快乐美好得令人无比怀念！ “爹地，今天我们住酒店吗？”然然奇怪的问。 “然然还记得瞿叔叔吗？”黎乔烨捏捏他的小鼻子：“瞿叔叔是这间酒店的老板，我们来找他玩一会儿好不好？”“哇，原来是来找帅叔叔！”然然咯咯的笑起来，那几个又高又帅的叔叔，极容易在小孩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也是了，季雪如淡淡一笑，那几个男人无论混在什么人群之中，都是最扎眼的，不容旁人忽视。 不过，这份不平凡能换来什么呢？其余两个她不太清楚，不过瞿天泽＼诸子篱，还包括他……只会叫女人伤心。 电梯来到最顶层，她以为是要去他在这酒店的专用间，但是走过长长的走廊，既没见到瞿天泽，也没在他的专用间驻足。而是，在另一个房间前停住了。她还在猜测这大概是瞿天泽的专用间，他已抬手按下了门铃。片刻，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悉却非常意外的面孔。 “雪如姐！”直到这人惊喜出声，她才陡然笑开来：“小芯！”好久不见，两人不禁紧紧的拥抱了一下。然然也开心极了：“小芯阿姨，小芯阿姨……”他也伸出小手臂，要小芯抱呢！“哎哟，乖乖小帅哥！”小芯一把抱过他，又捏又亲：“真是想死阿姨了！” “小芯，你怎么会在这里？”季雪如激动又高兴，眼角已不由地湿润。小芯何尝不是，还抬手抹了一下双眼，又看了黎乔烨一眼，才道：“雪如姐，先进来坐吧，我慢慢跟你说。”说着，她便将然然递回了黎乔烨的怀抱。 “也好，”他抱住然然，一边道：“你们两个单独聊会儿，雪如，我等会儿再带然然来接你！”闻言，季雪如转头来看他，出于本能，她心里是想要将然然留下的。但这边小芯已抓过她的手：“对，雪如姐，咱们好好说会儿话，让黎总稍后再过来。”然然也听明白了，立即抬手捂住了小耳朵：“妈咪和小芯阿姨说悄悄话，然然不听不听哦！”他可是最懂事最可爱的小孩！ 季雪如被他这模样给逗笑了，想来黎乔烨是特意带她来见小芯的，她与小芯单独聊天的时间应该也被计算在内了。于是，她没再说什么，而是与小芯走入了房间。 “来，雪如姐，尝尝我亲手磨的咖啡！”欢快的话音落下，一杯香浓四溢的咖啡摆放在了她面前。她微愕：“小芯，什么时候学会磨咖啡了？”以前她能冲好一杯红茶，已算非常不错了！ 小芯佯瞪了她一眼：“雪如姐，士别三日就当刮目相待，我们已经快四个多月没见面了！”被她这么一说，季雪如不由地有些伤感。是啊，已经四个多月没见了，萧然也已经离开她四个多月了。不知道他在意大利，过得好不好！ 低头敛眉，她借着喝咖啡，想要掩去眼中的伤感。 其实不用掩饰，小芯在她身边工作这几年，还能不了解她的心思？“雪如姐，”只是，她也不由地想要感叹：“世事真的很多变，变得最大的……”也是让她一时间难以接受的：“就是你三天后就要结婚了！”而且对象还是黎乔烨！ 闻言，季雪如淡淡一笑，没有出声。她能说什么呢，说这并非是她心甘情愿的？这不是故意让小芯为她担忧吗？ “对了，小芯，这几个月你都在做什么？”她只能转开话题，“都是在学磨咖啡吗？”开玩笑的一问，却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对啊，我还准备开一家咖啡店呢！”冷萧然联系不上，雪如姐又不找她，她当然要“自谋出路”啦！见季雪如微笑着似不相信，她着急为自己辩解：“我呀，连店铺都找好了，在海边很大的一间，还有一个很大的露天阳台，正对着大海，我把栏杆上摆满了风信子！”那真是漂亮，季雪如唇边的笑意更深，“看来你真是打算做一个女老板啦！” “什么女老板，”小芯撇嘴，“是集老板和打工妹于一体啦！为了准备开业，我都忙晕了，可没想到，黎总竟会派人来找我！”闻言，喉间的咖啡一滞，季雪如差点咳出来。因为小芯出现在这里，她已隐约猜到是怎么回事，但听到小芯亲口说出来，心里还是不由地震荡了一下。 “雪如姐，很意外吧？”小芯自己也觉得挺意外的，“虽然这几个月我不在你身边，但通过报纸杂志，我大概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对季雪如说出心里话：“雪如姐，其实我可以主动来找你的，但是……你要嫁的人黎乔烨，冷先生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拿不准自己要不要来继续找你。而我又想，黎总是然然的亲生父亲，你能与他一起，一定是幸福的吧，也许……”她耸肩笑道：“也许会退出演艺圈，从此相夫教子也说不定，所以我就没有来找你了。” “没事的，小芯，”季雪如拍拍她的手：“其实该说抱歉的是我，这些日子我的事情太多了……”更重要的是，她的心很乱，“我该主动联系你的，不该让你为我担心。” “别说这些了，雪如姐！”她们相处这几年，还用得着说这些废话吗？她把话题引回来：“你不知道，雪如姐，当那个人跟我说结婚后你会继续演戏，所以黎总请我回来继续帮你时，我有多开心！”那时候她正在为开店做准备，手里还拿着抹布在洗咖啡杯呢，听他这样说，抹布和杯子都给丢了，立即就点头答应了。 “那你已经盘下来的咖啡店怎么办？”在海边呢，价格一定很贵！“没事啦，”小芯丝毫不以为意，“我打电话问问我那些同学＼朋友什么的，看谁想要就拿去做啦。”就算没有人想接也没关系，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能继续为季雪如效力。 看着她满不在乎的表情，季雪如心中一阵感动。刚才她还偷偷羡慕黎乔烨有几个交心的朋友呢，其实她比他一点都不差。她有夏蕊和小芯这两个一心一意为她着想的朋友，还有然然那么可爱的孩子，她的人生没有什么遗憾了。 “小芯，你听我说，”她已做了一个决定，“咖啡店还要开下去，我们请个人去管理。对外宣传的时候就说是我开的，开业的时候我也去，这样咖啡店的生意也许会好呢！”小芯都听愣了，“雪如姐，你说真的啊……”她绝不敢相信，“我……我可出不起代言费啊！”mama呀，季雪如代言的广告报酬，都是六位数计算啊。 “谁问你要代言费了？”季雪如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我也入股行不行？我为自己的咖啡店做广告，难道问我自己要代言费吗？”“咯咯……”小芯摸着被敲痛的脑袋，一阵傻笑，“雪如姐，你入股又代言啊……咯咯……”那她岂不是也要跟着赚翻了！她的眼睛里，顿时闪现出无数纸钞的模样，闪闪发光。 季雪如被她这傻样给逗笑了，“好了，别只顾着高兴啦，现在你要兼顾助理与咖啡店的事情，还是先为繁忙的工作发愁吧！” “没事没事……”小芯赶紧摇头，助理的工作嘛，她可是驾轻就熟！更何况季雪如非但没有大牌的架子，还很好相处呢。“那雪如姐，你最近在忙什么？又拍新片吗？”说出来了才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傻，冷先生都离开这里，雪如姐没有经纪人，哪会那么快接新片？！ 季雪如看出了她的心思，淡声道：“我现在的经纪人是黎乔烨，我和他的公司签了合约。”什么？！小芯一愣，没想到黎乔烨这个大老板也会亲自带艺人。 不过转念一想，雪如姐是他的老婆，给别的经纪人带着，大概是怕她受气吧。 “雪如姐，黎总对你……真好！”她不假思索的吐出这样一句话，却见季雪如的脸色陡然唰白。这……她惶然，难道她有说错什么话吗？“雪如姐，你怎么了？”“我没事。”只因小芯的话像一把刀子，刺中了她心门的缝隙。这缝隙，是她的犹豫她的不由自主她的不坚定！ 她近似仓惶的将话题转开，逃避之间的狼狈，只有她自己知道：“我现在正准备一部电影，虽然是主演，也算是半个制片人，所以要忙的事情很多。”制片人！小芯忍不住要鼓掌了，几个月不见，雪如姐就进步了这许多！不过，虽然心里知道这多半是黎乔烨宠着她，放手让她去做的缘故，但小芯聪明的没有再说破了。 她了解季雪如，她能看出来刚才那一霎间的苍白，只是因为雪如姐仍在逃避着自己。 不说这个了，“雪如姐，那三天后婚礼的事，需要我帮忙吗？”这件事可比电影的事要紧迫些。但见季雪如摇头：“都安排好了，那天你去当观礼嘉宾就好了！”“不要！”小芯立即拒绝，关于雪如姐的大事，她怎么只能做旁观者？“婚礼前一天我就要陪伴着你了，雪如姐难道忘记了，你的很多造型都是我帮你做的，那天我也要给你做个最美的新娘造型！” 其实这些婚庆公司都给安排了，但她不忍拂了小芯的一番心意，便点头答应了。 接着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别的，都是小芯在说这几个月自己做了些什么事。话题巧妙的没再回到她与黎乔烨的事情上，她知道小芯一定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刻意小心的回避。 不过，让她奇怪的是，从头到尾，小芯都没问及冷萧然的去向。她与冷萧然的关系也不错，绝不会对他的情况不闻不问。 也许，她之前见过黎乔烨，已经亲自问过他了？ 这时，小芯已说完了发生在她身边的一件趣事，因为季雪如的走神，没有及时给出应有的反应，气氛突然就显得尴尬了。这在两人是极少见的情况，季雪如有些无措，却又敏锐的感觉到这尴尬里的异常。 小芯的眼神，是吞吐的，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她便没有出声了，或许安静的让小芯犹豫一下，自己拿定主意要不要说出嘴边的话，才是正确的。 “雪如姐，”片刻，小芯还是决定把话说出来：“我可不可以问一下……冷先生去了哪里，他好吗？”怕季雪如因此伤心难过，她赶紧又补充解释：“昨天我见到黎总了，可是我没敢问……黎总对你……我觉得他不会告诉我实话的……可是我真的很担心冷先生啊……”说着，泪水已不受控制的涌出了她的眼眶。 伤感的气氛在房间里弥散开来，季雪如也红了眼眶。“小芯，你别担心，”她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如果两个人哭做一团就不好看了，“萧然他……他现在在意大利，他很好……意大利那个演出团，一直是他想去的地方。”小芯点点头，她听冷萧然说过的，说那个演出团是真正的艺术团队，里面的每一个演员都十分优秀。他一直想去那里，做一个真正为艺术做出贡献的经纪人。 “那就好……我为冷先生开心！”话虽如此，分别的惆怅仍是无法停住泪水，直到外面响起了门铃声。“妈咪，小芯阿姨，我要进来玩哦！”然然稚嫩的声音传来。小芯赶紧抽出纸巾擦去了泪水，“看我，还跟个小孩似的哭……”她自嘲着，一边匆匆擦去了泪水。“还玩什么，这么晚了，雪如姐你该要回家去了。”说着，她走上前把门打开了。 黎乔烨正抱着然然站在门口，眼底的精光瞟过她泛红的双眼，不过什么也没说。“然然，今天不玩了，”季雪如也随之走上前来，“很晚了，你该要回家睡觉了！”然然有点舍不得小芯阿姨，不过他素来是个乖宝宝，特别是对季雪如的吩咐，他从来不闹小脾气。 “好吧，那下次和小芯阿姨玩儿！”他乖巧的点头。 季雪如爱怜的抱过他，又对小芯道：“小芯，你住在酒店也不是办法，这两天去找个房子，以后我的工作重心就在a城了。”至少在电影拍好之前是。 “我会派人去安排，”黎乔烨接过她的话，“至于小芯，明天就开始陪着你吧，也可以减轻一些你的工作强度。”小芯知道自己的工作职责，立即就对黎乔烨道谢了，然后又将自己的新号码告诉了季雪如，以便明天联络。告别的时候，小芯不忘皱眉嘱咐：“雪如姐，你忙归忙，可也要注意身体呀，你看你，憔悴了，也瘦了一大圈。”看来这一定是事实了，因为今晚上有两个人跟她这么说了。 季雪如一笑：“瘦点好，上镜才漂亮呢！” 小芯冲她撇撇嘴，倒没人发现，黎乔烨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疼与歉疚。 从然然房间回来，又洗了澡，他还在阳台上打电话。依稀听到的都是商业术语，季雪如没理会，径直先上床睡了。闭着眼却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小芯的表情与声音：冷先生去了哪里，他好吗？我真的很担心冷先生！心中不由地一阵心酸，几乎流出眼泪。 萧然，你好吗？你一定要好好的啊！ “睡着了？”声音落下，床垫也震动了一下，他在她身边躺下了。听他的语气上扬，不是自言自语，而是一个问句。显然的，他有话要说，或者等待着她对他说些什么。 她暗中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控制了，才睁开眼：“谢谢你把小芯请来，我确实很需要一个助理。”他没立即出声，而是伸手将她的身子转了过去，“宝贝……”他用深邃的眸光凝着她，其中不见底的深潭似要将她吸进去：“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说谢谢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才显得足够诚意！” 她依言照做，又说了一次：“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