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掩饰
“你和她……发生了什么？”黎乔烨眯起双眼，掩饰着内心的颤抖。脑海里，清晰的浮现起记忆的片断。他问过她的，离开他的这五年，有没有别的男人？她说没有；他也问过她的，在他之前，有没有别的男人？她还是说没有的！他丝毫没有怀疑过她，因为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既青涩又爱害羞，完全一个初识****的小女人。只是，他竟忘记了，她心里没有别人，并不代表别人心里未曾将她放入。 “看你紧张那样！”穆知宇好笑，眼底又有着失落，“我倒希望真和她有些什么……”不只是每天在公交车上，那短暂的陪伴；不只是平日里，默默无声的注视；或许他可以再霸道一点，积极的闯入她的生活；他并不是不敢，只是担心他的鲁莽，会惹来她的反感。年少的他，总以为时间还很长，想要让她渐渐适应身边有他陪伴的生活之后，才真正走入她的生命。 然而，命运并非他想象的那样。父母突然决定让他回德国，待他几年后能够回到那里的时候，她却已经离开了那个城市。 他们之间真正的焦点，只有他离别的前一天，在公交车上他将“海魂”塞入她手中的那一刻。即便如此，她仍是需要那么多的提示，才能将他想起。“黎乔烨，你说我是不是太胆小了，”他自嘲，“当时我若是勇敢一点，你也许怎么样也走不进她的心里了！” 黎乔烨没有出声，却也意外的没有愤怒。他敛沉着眸光，让人无法猜透他在想什么。其实他什么也没想，他的脑海里，只有季雪如的声音。--那些人我都不记得了……就有一个啦……他突然也每天都乘坐我搭的那辆公交车，但好像又不认识我，即便我身边有空位，也不与我坐一起。可是突然有一天，当他要下车的时候，他却硬塞了一条项链给我…… 她没有不记得他，相反，她记得很清楚。或许忘记了他的相貌与名字，但这样的一个人，却永远在她的记忆里。少年时代，她的生活辛苦而单调，他的出现对她来说，其实是一种温暖。所以，她才会记得。而昨天，她能如对待熟人那样的与他谈话，一定是已经认出他来了吧！ 黎乔烨的一颗心，沉落到谷底，喉咙一片嘶哑，说不出一个字来。 就算能说，他也不会说出来。人生第一次，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恐惧、担心与紧张。比起他给的那么多伤害，穆知宇给她的，却只有满满的温暖。如果真的让她选择，她会怎么选？ 他没有丝毫把握。 “妈咪，爹地怎么还不回家？”然然看了一眼时间，都快到他睡觉的时间了呢！闻言，佣人也试探着问道：“夫人，不如我给先生打个电话吧，他今天没去公司，现在应该要回来了。”更关键的是，今天还是先生和夫人的新婚蜜月期呀，先生怎么都不回来用餐？！ 季雪如本来就不怎么热心他的行踪，加上知道他在生气，就更不想做多余的没必要的事情了。“不用了，”她冲佣人摇摇头：“先生是出去有事了，事情办完了就会回来，很晚了，你先回房去休息吧。”说完，她也抱起然然上楼，准备哄他睡觉了。 黎乔烨早上出去的时候警告她这两天别出门，毕竟关系到黎家的声誉，她便依言不出门了。但是闷在家里太无聊，她便让司机载她去接然然。另外，相信这件事黎老夫妇应该也知道了，她去稍作解释，请个罪也是应该的。没想到到了那儿，她还没开口，黎妈先说话了：“雪如，照片里的这个穆先生，是你的旧识吗？”事实如此，季雪如点点头。 黎妈微笑道：“我就知道是这样。相信陌生男人跟你搭讪，你也不可能理会。”顿了顿，她又道：“这个穆先生的背景，我知道一点。他是董事会里几个董事，没有征求乔烨的同意，利用公司程的漏洞而请来的副总。”知道一点？看来黎妈知道的比她想象中要多。 “雪如呀，”说着，她抓过季雪如的手：“无论如何，你与乔烨现在是合法夫妻，你是众人眼里的黎太太。有时候你其实并不是你想那样，但身份的原因，会让别人有机可乘，造成你不想看到的结果。”然后，她还举了一个例子，“我年轻的时候非常喜欢跳拉丁舞，与乔烨爸爸结婚后，这个兴趣仍是非常浓厚。而且乔烨爸爸忙于生意，经常不在家，所以我出入会所的时间就更多了。这个爱好乔烨爸爸也知道，他并不反对，但是别有用心的人不这样看啊！拍到我在会所与教练或者舞伴跳舞的照片后，便配上了很多难听的标题，弄得我像是不甘寂寞的少妇，趁丈夫不在家的机会外出胡来一样！你说气人不气人？” 季雪如不置可否的点头。她不怪黎妈旁敲侧击，毕竟人家把自己当年的糗事都拿出来做教材了，她还能说什么呢？“妈，你放心吧，我以后会注意的。”她只能这样说。 闻言，黎妈总算放心了些许。不过谈到穆知宇，她还是有话要说：“我看得出来，穆知宇是针对乔烨来的，我不知道公司董事对乔烨的态度突然来了个大转弯，雪如，你知道吗？”季雪如诚实的摇摇头，问她这个，真心是问错人了。 见状，黎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却没再说什么了。 那一眼，到底有什么深意呢？像是带了点不可思议，又像是带了一点责备，总之，季雪如暗自思量了很久，都无法体会其中的真正意思。 “妈咪，等会儿要下雨呢！”突地，然然这样说。 季雪如觉得好笑：“然然为什么这样说？”白天还是阳光灿烂，这晚上怎么会下雨？然然一本正经的解释：“刚才我在花园玩儿的时候，看到蚂蚁在搬家哦！”原来是这样！“然然懂得可真多，是幼儿园老师教你的吗？”她问着，一边打开故事书，却听他答：“是爹地教我的！” 倒是无法想象他跟孩子说这个的时候，是一副什么模样。“要下雨了，爹地怎么还不回来，”然然接着道，“妈咪，我好担心爹地，我可以给爹地打电话吗？”声稚情真，让季雪如不由停住了翻动书页的手指。“宝贝，爹地也许在忙……”她试图用这样的理由搪塞孩子，然而说到一半，心里却羞惭无比。他挂念着爹地，是人之常情，出于善良的本性，她怎么可以随便找个理由就搪塞他呢？她这样，只能算是一个自私的妈咪！“好，然然给爹地打电话，问问他在哪里，好不好？”说着，她拿出自己的电话，拨下黎乔烨的号码，然后把电话给了然然。片刻，电话接通，然然立即大声道：“爹地，你在哪里？你什么时候回家？” 房间很安静，她也可以听到话筒那边的声音。“宝贝，你还没睡觉吗？”那边除了他的说话声，还有风声和……海浪声！“我马上就睡觉了，”然然回答，“爹地，你快回家，外面要下雨了。”稚嫩的牵挂听上去，让人莞尔，又让人感动。他也一定这样感觉，所以顿了一会儿，才又道：“爹地很快就回来了，宝贝先睡觉，好不好？” “嗯，”然然乖巧的答应，在挂断电话前，却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声：“爹地，你回来后要来看然然喔！”虽然他可能睡着了，但爹地也一定要来！黎乔烨被他的要求逗笑了，“好，爹地会照做的！”挂断电话，然然眨了眨大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片刻，他忽然对季雪如道：“妈咪，你去找爹地回来好不好？我觉得爹地好像有点儿不开心。”季雪如微怔，她相信然然说的。平常她和然然是母子连心，小人儿能够感受她变化的情绪，同样的道理，他与黎乔烨就是父子连心啊！ 看来她若不按他说的出去找黎乔烨回来，今晚上他是别想睡好了。可是，她要去哪里找他呢？他有心跟她生气，她打电话问他在哪里，他是一定不会说的。虽然刚才在电话里听到他那边有风声与海浪声，但a城的沿海公路就有两条，海滩更是数不胜数！ “夫人，你这么晚出去，是要去接先生吗？”佣人追上已走到花园的季雪如，担忧的问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去也不安全呀！”最怕先生回来时，夫人还在外面，不又是惹得先生发脾气吗？ 季雪如看着佣人，忽然心思一动，“你知道，先生喜欢在附近的海滩看海吗？” 却见佣人点点头，“以前先生每年来这里住的时候，都要去海滩散步，他说a城的海，就这里最美！”这句话虽然不是什么肯定的答案，但总可以去试一试。季雪如微微一笑：“我去海滩看看他在不在，我没开车，不会走多远的，你放心吧。” 这附近都是价格不菲的海边别墅，所以海滩沿线挂了一排风灯造型的路灯，漂亮又方便。她沿海滩走着，海浪声在耳边翻滚，挑起好多回忆。美丽的、伤心的，在这茫茫的大海边想来，有一种今生来世的错觉。很多人喜欢海，大概与她的理由一样，以为大海那宽广的胸怀，可以容下自己心中所有的伤痛！ 其实呢？当眼帘里映入那个熟悉的身影，她便知道，错觉已经散开，她仍是活在今生，仍是要与他纠缠不休。 “如果看够了，就回去吧，”她走到他身边，“然然在家等着你，不肯睡呢！” “一直没有问你，”他答非所问：“生下了然然，你有后悔过吗？”她似觉得这样的问题很无聊，没有回答。他代替她回答：“应该后悔过吧？如果没有然然，你孤身一人的，就少了很多顾虑，可以选择的人、可以选择的生活就多了很多。而有了然然，你就总是要受我牵制了。” “你闭嘴！”她平静的语调里透着冷冽，“或许我曾后悔跟过你，但我从来没有后悔生下了然然！”她的话，已把然然和他分开来了。然然与他至于她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心口，像是被人掐着一样的疼；嘴里，却发出了笑声：“是吗？雪如，你何必那么讨厌我？难道我没让你快乐过吗？比如……在床上的时候……”“你说够了吗？”她声调冷厉的打断他：“如果你觉得自己是个父亲，你就马上跟我回去，让然然不再为你担心，可以好好睡觉！”“不要跟我提然然！”他亦变了脸色，眸底汹涌着狂风暴雨，“什么然然，什么孩子！没有他，我照样可以让你回到我身边……然然是什么，到底是什么？让你变得更伟大的、让我显得更无耻的工具吗？信不信，信不信没有然然，你一样心甘情愿臣服在……” 25 “啪”的一声，是季雪如甩出的一记狠重耳光，将他的话陡然打断。“你疯了吗？”她第一次表现出怒气，美目在夜色中被愤怒点亮。这一记耳光也在她的意料之外，她吃惊，但她不后悔。保护孩子，是每一个母亲的天性，无论欺负孩子的人是谁，她都有勇气面对。 黎乔烨没出声。他是疯了，他在这里呆坐了近十个小时，就是害怕回到家之后，他的疯狂与愤怒会伤害她，会吓到孩子！这长时间的海风，几乎将他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吹得凉透，他以为他的心绪也被吹得平静了，然而，看到她，他才知道根本没有。那浓烈的嫉妒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更加汹涌！ 只要一想到她的不甘愿，她的淡漠与敷衍，他的每一根神经，都饱受煎熬。 “黎乔烨，你很厌恶然然是不是！”这一点必须说清楚，“我没奢望然然能得到你的疼爱，如果你讨厌他，憎恨他，没问题，我可以立即带他走！”说完，她真的转身就要离去。 “你给我站住！”他的动作更快，狠狠的钳住了她的手腕，“怎么，正中了你的下怀是不是？你本来就是想要走的，现在我倒给你一个最好的理由，是不是！”“你放开我，别跟我发疯！”没见过比他更不讲道理的人，为什么她以前没能看到，藏在英俊外表的反面，竟是如此的蛮横与无礼？！“你休想我会放开你！” 他起身，将她使劲的往怀里拉。她奋力的挣扎同样弄疼了他，可是他不在乎，只要能拥她在怀里，他不在乎是否会粉身碎骨！“季雪如，你死了这条心吧，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的，绝不！”说完，他不顾一切的将她紧紧的抱在了怀中，硬唇压下，不由分说的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