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刑部大牢五

    老百姓知道的刑部大牢都是听来的，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真正来过这里。因为这里不是一般人能够进来的，就算你是官员也不能随便进出这里。当时的京城，是一个等级制度相当严格的地方，一般的人绝对不允许有自己的私人武装力量。保卫京城的京畿军队，守卫官员居住的内城的是禁军，拱卫皇帝一家人居住的皇宫的是御林军。除了这些军队武装之外，最大的一股军事力量就是锦衣卫。衙门也有自己的衙役和士兵，顺天府有兵，巡逻和维护地方治安的五城兵马司也有兵。六部衙门除了兵部管着军队之外，户部和刑部也有兵。户部的士兵是押运和守卫重要物资和仓库用的。刑部的士兵除了辅助捕快抓捕嫌疑人之外，就是看押罪犯用的。刑部的士兵直属刑部管理，就算兵部和军队将领也指挥不动。这些士兵日夜把守着刑部大牢，把刑部大牢围得像铁桶一样。根本不允许外人轻易靠近刑部大牢，胆敢随意靠近的话，格杀勿论，杀了也白杀。所以一般的老百姓根本看不见刑部大牢，当然也进不了刑部大牢。

    不过由于一些人有意无意地宣传，在外人看来刑部大牢有两个截然不同的版本。经过有心人的刻意宣传、无意扩大、以讹传讹、道听途说之后，刑部大牢的形象已经面目全非。有人说刑部大牢是一个阎王殿，进入的人永远不要想出来，就算出来了也是生不如死。里面不但黑暗无比，而且阴森恐怖，狱卒们根本不吃饭，饿了吃犯人的rou，渴了喝犯人的血，说得刑部大牢里面的人好像不是人一样。也有人说刑部大牢虚有其表，士兵们形同虚设，根本不起任何作用。里面的刑具已经腐败不堪，监牢也破旧败坏，墙壁更是土堆的，一泡尿就可以冲开了。不要说是罪犯了，就是老人孩子也能随意进出刑部大牢。说得刑部大牢好像是纸糊的一样。

    当秦泰和展小小夫妻来到这里的时候，才知道外人的话真的不能全信。至少他们看见的刑部大牢不是阎王殿，也不是纸糊的。刑部大牢外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就算是拿来充数的，也足可以吓唬住绝大多数的人。展小小不但功夫好，眼力也很好，光是刑部大牢正门口的士兵人数已经超过五百人。就算里面没有巡逻士兵，外面的士兵加起来已经超过一千人。按照普通军队的作息标准，每四个时辰换班一次的话，刑部大牢起码有三四千的驻军。这些人就算不能震慑所有人，也能让对手头痛一阵子。再加上刑部大牢应该还有军事力量，这样的话绝对可以短时间控制局面。这里是京城附近，一旦有事情发生的话，京畿军队会在半个时辰内赶到这里，最迟一个时辰就能支援刑部大牢。所以一般情况下刑部大牢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后来秦泰和展小小才知道，刑部大牢固若金汤的局面并不是靠人，而是靠特殊武器和机关。对外有“刑部大牢镇山三宝”，对内有坚固的机关消息。所谓的“刑部大牢镇山三宝”就是火炮、火枪和连弩。刑部大牢里里外外有七门大炮，长期驻守着一支火枪队，还有一批制造精良的连弩。大炮可以远距离遏制大批来犯的军队，是古代大杀器的武器。火枪队控制中短距离的来犯之敌，虽然命中率不是太高，但是绝对可以起到震慑作用。连弩是工匠们的心血结晶，不但威力大而且可以连发，几个连弩或者十几个连弩就能控制局面，遏制住对方的进攻势头。只要三宝配合的好，指挥者有一定的军事素质，就能保证刑部大牢的安全。只不过一个狱卒私下告诉秦泰夫妻，真实情况并不是很乐观。连弩因为没有及时维护，已经有一多半不能正常使用，弓弦更是经不住多次使用。火枪队更是形同虚设，缺少熟练的火枪手，弹药也严重不足。大炮虽然不需要维护，但是弹药也不足。至于常备火枪弹药和大炮弹药到哪里去了？不用问都知道，早就被一些人秘密变卖了。令秦泰最担心的是刑部大牢内部的机关消息，要是这些机关不能用了的话，刑部大牢还会是固若金汤吗？

    要不是有刑部官员带着秦泰他们夫妻进刑部大牢的话，秦泰和展小小根本走不到刑部大牢门口。通过层层盘查，秦泰和展小小来到了刑部大牢正门口，终于看见了刑部大牢的门面。不得不承认一点，刑部大牢看上去真的很威风，绝对可以吓唬老百姓。

    刑部大牢正门口大门上挂着一块木质牌匾，上面写着“大明刑部刑狱司大牢”。这是开国皇帝洪武爷朱元璋亲笔写的，原来挂在旧都金陵。后来明成祖迁都的时候，把这块牌匾也带到了京城，证明这里才是新的国家级监狱所在地。随着这块牌匾一起来这里的，还有一块石碑，也是朱元璋亲手写的，上面有四个大字“王法无情”。刑部大牢竖立着两块碑，一块是朱元璋写的“王法无情”石碑，还有一块朱棣写的“铁面无私”四个大字的铁碑。走进黑色铁质大门后，迎面是一面屏风，用来隔绝内外的，免得外面的人一眼就能看清楚里面的一切。屏风上挂着三幅画，还有一副对联。中间的一幅画，画的是“钟馗抓鬼图”，钟馗怒目直视，手里一手提剑一手抓着一个小鬼，小鬼一脸的惊慌和无助。左边的一幅画是“文王画地为牢图”，周文王亲手给犯了事的武吉画地为牢，严禁武吉随意离开这个圈，以这个圈代表牢房关押武吉。表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任何人不能凌驾于法律以上。右边的一幅画是“金老执法图”，金老是北宋时期的一个老狱卒，名字叫金无病。他和妻子只有一个儿子，孩子幼年丧母，是金无病又当父亲又当母亲，才把儿子金建抚养长大。金建后来中了秀才中了进士，被朝廷委派为一任地方官，金老为了不拖累儿子，没有和儿子一起去地方，继续留在京城当一个狱卒。数年之后监狱来了一个被判重刑的贪官，他就是金老的儿子金建。按照规矩每一个犯人来到监狱必须要挨一顿打，目的是让犯人老实点并且不要随便闹事。金老明知对方是自己的儿子之后，还是亲自执法，狠狠地打了儿子一顿。一是让金建知道这里的规矩，二是发泄金老对儿子不满，三是让金建知道贪污的后果。后来朝廷得知之后，派官员来表彰金老，金老不要金不要银，只要一生陪在儿子身边，一定要教导好这个犯了错的儿子。当时的丞相得知这件事情之后，亲自为金老书写了四个大字“大公无私”。对联上写着“王法无情心如铁、铁面无私不徇私。”

    屏风之后是两间大房间，左边一间是签押房，右边一间是外审讯室。签押房内分坐着十几名书办，他们的日常工作就是整理资料，清理卷宗。任何一个犯人的进出，都要通过他们。每一个进来的新犯人，需要他们安排牢房，登记犯人的信息。每一个送出去的罪犯，无论是拉出去砍头还是刑满释放，也要通过他们。没有他们开出的证明，监狱里不接手新人，外面的士兵也不会放行让任何人出去。所以签押房是刑部大牢最有油水的地方之一，每一个书办都是富得流油。右边的外审讯室，是官员提审罪犯和证人对质的地方。按照朝廷的规矩证人是不得随便和罪犯接触，就算可以接触的话也不能进监狱。所以在刑部大牢核心区域外设立了一个外审讯室，方便罪犯和证人对质。其实官员不会随便升堂，一旦升堂就要当堂宣判。所以升堂之前必须多次提审犯人，有了确实证据才能升堂。这种事情有的是官员亲自做，也有交给手下官员去做，更多的是刑名师爷代官员提审罪犯或者证人。一旦有了眉目或者直接证据之后，才上报主审官员，官员有了十足把握之后才确定升堂的时间。大多数的案件都是当堂宣判，直接将罪犯押入大牢。在当时一般就算判了死罪，也不是马上执行死刑，除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都要集中到秋天执行死刑。没到秋天的时候，刑部集中复核所有的死刑犯，查验之后集体斩首，这就是一年一度的“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