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相府风波一

    随着民乱风波过去，秦泰也完成了他的使命。朝廷和皇室好像忘记了秦泰的存在，其实是故意不理会秦泰。张居正好像不愿意提及这个多年好友，朝廷上下官员更是不愿意帮秦泰说话，皇室和内侍们也是讳莫如深。就连当初拍着胸脯一定帮秦泰说话的冯保也没有了下文。其实这个结局秦泰夫妻早已有了预计，但是事到临头依然很是寒心。李太后和万历皇帝把秦泰当做一件玩意，用的时候客客气气，用完了马上翻脸不认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光她们母子，就连当初的嘉靖皇帝和隆庆皇帝也一样，简直就是一种遗传不用人教。可是朝廷的官员和张居正这个内阁首辅也这样，这让秦泰夫妻特别是秦泰的妻子展小小很生气。撇开张居正和秦泰的私交不说，光是秦泰的才华和才干，只要是一个好领导都会重用秦泰的。翻看秦泰的档案看看，秦泰不光是一个出色的破案高手，也是一个能干实事的好官。无论是当一个部门的主官还是当一个地方衙门的长官，秦泰不但不比别人差更是足以胜任的。秦泰在刑部是有名的部门能手，在地方也是出色的地方官，这种能上能下又有特长的官员，在整个大明王朝并不多见。早在十多年前同样是秦泰好友的谭纶就说过，一旦张居正当上内阁首辅的话，秦泰不但是一个好帮手更是一个好助手。谭纶也曾经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要让秦泰担任刑部尚书或者一省巡抚，当然前提是张居正或者他谭纶当上内阁首辅之后。只可惜谭纶没有当上内阁首辅，张居正当上了内阁首辅，但是又不敢重用秦泰。

    秦泰也知道自己的不足，他不是能力不够也不是经验不足，而是太过于正直。他多次破坏同僚和其他权贵的好事，虽然出发点是为了国家和老百姓，但是已经得罪了太多的人。这些人一两个不可能影响到秦泰，因为秦泰本身没有什么把柄可以让他们抓。但是人多了就会影响更多的人，无论是某个部门还是朝廷，甚至于是皇帝皇室，不可能为了一个人得罪一大批的人。就算明知道这个人是对的，也不可能因为一个人和一群人唱对台戏。嘉靖皇帝和隆庆皇帝就是鉴于这一点，才不能也不敢重用秦泰的。

    张居正上台后也因为这一点才不敢马上重用秦泰，他担心秦泰的出现引起太多的人的不安。稳定局面，慢慢演化和消化局势，这是张居正当上内阁首辅后最需要做的事情。但是当张居正控制局面的时候，可以重用秦泰的时候，张居正又开始犹豫了。秦泰还有一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喜欢顶撞上司，几乎所有当过秦泰上司的人都会被秦泰气得半死。张居正担心秦泰复出后，不但给自己找麻烦，更会因为私人交情不听自己的招呼，所以他又不想起用秦泰了。

    这一次张居正也好，李太后、小皇帝等等的人都给秦泰开了一张空头支票，说好办完这件事情会想办法起用秦泰的。可是真的办完案子了，无论是张居正还是冯保，都没有办法打听到任何李太后或者小皇帝想起用秦泰的消息。张居正虽然不想马上启用秦泰，但是只要李太后或者小皇帝提到了秦泰，他也会想办法帮一帮这个好友秦泰的。比起心里两难的张居正来说，冯保这个现任司礼监掌印太监就简单多了。冯保和秦泰的私交不错，秦泰又曾经是他手下，更是不为外人知道的儿女亲家，所以他当然会帮秦泰说话的。可是李太后不提及秦泰的事情，冯保也不好主动提及秦泰，免得被其他人怀疑。冯保虽然是秦泰二儿子吉祥的秘密义父，但是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他深知宫廷和朝廷的险恶，不能把事情做得太明现了。秦泰在宫廷还是朝廷里面得罪的人太多，一旦他们和自己的政敌联手的话，冯保不但帮不上秦泰的忙更有可能会连自己也搭进去。

    最为微妙的是李太后和小皇帝两个人的态度。李太后对秦泰是又爱又恨，又想重用秦泰又担心秦泰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本来对秦泰印象不错的小皇帝，也不知道听了什么话，他也不再提及秦泰这个当初的大恩人了。这样一来张居正松了一口气，不用为难要不要帮秦泰。冯保确实很失望，错过了一个帮助秦泰复出的好机会。

    冯保之所以想让秦泰回来，第一是因为想真心帮助秦泰，第二个原因才是重点。这个不能有自己孩子的老人太想念吉祥这个干儿子了。对于一个不会有后代的老太监来说，这个干儿子是他的心头rou，他几乎天天晚上都想念着这个孩子。虽然当初展小小主动提出将肚子里面的孩子送给冯保当儿子是为了拉拢冯保，希望冯保这个宦官不要针对他们夫妻。但是自从真正接触冯保这个太监之后，秦泰夫妻也明白了太监的苦楚。冯保之所以这么帮着秦泰夫妻，第一是因为他佩服·秦泰夫妻两人的为人，更是因为这个孩子。

    秦泰曾经答应过冯保，这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都是冯保的孩子，将来的子孙继承冯保的姓氏。冯保虽然有不少干儿子，但是这种可以继承自己香火的孩子绝无仅有。冯保需要选人，干儿子干女儿也不会随便改姓，这种机缘太少了。冯保知道孩子太小的时候离不开亲娘，所以没有过早的要孩子。但是孩子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后，这个孩子不会和其他的大人太交心。所以冯保也急着和这个未来继承人搞好关系，让这个孩子早一点和自己生活在一起。冯保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和吉祥的关系，第一这样做不合朝廷的规矩，第二也是为了孩子的安全，所以最好的办法是秦泰夫妻复出回京，冯保就可以有理由经常看见孩子了。可惜李太后和小皇帝突然改变主意，这让冯保又失望又无奈。

    就在秦泰夫妻无奈地准备回家的时候，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冯保见事情太诡异，所以马上秘密派人叫住秦泰夫妻，要他们不要回家。虽然不能直接进京，但是为了保险起见留在通州附近等消息。秦泰夫妻又一次低调地住进了通州一个四合院里面，过着深入浅出的生活，等待冯保的下一步行动。

    秦泰夫妻在这个小院子里面住了几天，本以为冯保不会这么快找来的时候，冯保却秘密来到了这里。秦泰夫妻和冯保已经有几年没有见面了，一见面当然要相互观看对方一番。秦泰已经开始蓄须，看上去比当年老成了一些，不过气色不如当年。展小小更加风韵了，她本来就比一般的妇女多一份英气，如今多了一些成熟感之后更加耀眼了。冯保的样子却是大变样了，这让秦泰夫妻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差点认不出冯保来了。冯保是一个有地位的大太监，所以平时需要威仪和体面，所以在打扮上有了巨大变化。当初的冯保只不过是一个裕王府的小太监，所以他尽量低调和谦卑，怎么不起眼怎么来。后来裕王成为了隆庆皇帝，冯保也成为了司礼监秉笔太监后，冯保要让人有一种年富力强的感觉，所以打扮比较年轻和能干的样子。如今冯保是司礼监掌印太监了，是内侍第一人，不用再谦卑更不用低三下四了，所以在打扮上显得稳重和威严。再加上太监生理上的缺陷引起的变化，冯保这些年老的比较快。不但脸上起了皱纹更是头发都花白了。花白的头发不但不好看，而且会让主子觉得自己变老了。可是头发不能天天染，有时候染了头发依然能看见白头发，所以冯保索性把头发全部染白了。虽然这样一来完全成为了一个老太监，但是看上去更加有威仪了。怪不得在宫中只有年轻太监和老太监，没有半老太监的存在。冯保虽然平时很注重自己的保养，但是依然让秦泰夫妻看得心酸。冯保不过五十来岁，比张居正还要小几岁，却看上去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了。

    冯保是一个太监，又是一个最大的太监，平时说话做事十分有威严。但是当他看见秦泰夫妻后，整个人变了样，不但和蔼可亲而且笑容满面。虽然冯保在小皇帝和李太后那里也是低三下四的，但是面对秦泰夫妻他是真心诚意的开心。他一手抓住秦泰，一手拉着展小小，三个人手拉着手坐在炕上，就像一般的老百姓家人一样。便装打扮的冯保这么喝秦泰夫妻说话，让其他的官员看见了绝对不相信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冯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