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最后一击二十六

    由于冯保没有收到小皇帝的明确命令，所以不好意思当着其他人的面把案件的详细情况告诉秦泰。秦泰也知道这些人名义上是冯保的下属，实际上是监视和看管冯保的人。一旦他或者冯保有所异动或者不良举动的话，这些人真的会代表朝廷和小皇帝对他们下死手。所以秦泰在等待小皇帝答复的这段时间什么也不多话，叫来妻子展小小为他和冯保煮茶。

    秦泰和冯保不但是好友而且也是一对茶友，这个习惯其实来自于张居正。张居正不但是大户人家出生，更是一个喜欢喝茶品茶的讲究人。真正的品茶高手不但手法很注意，就连喝茶的水、茶叶、火候、茶具都十分讲究。张居正年青的时候，有一段时间仕途并不如意，耐心等待机会的同时，一门心思花在喝茶上面。他反复研究终于发现用现代的茶叶和茶具，用古法煮出来的茶才是最好喝的茶。从此张居正喝的茶几乎都是这种煮出来的茶，就连一般的好友上门也是用这种煮出来的茶招待。久而久之秦泰和冯保这种经常去张居正的人，也渐渐喜欢上了这种煮出来的茶。不过秦泰是没时间没有精力也没钱经常这么喝茶，冯保是不敢太讲究免得被人告到主子那里去，所以私下有机会的时候才享受一下。如今冯保难得来看望秦泰，秦泰拿出当地的好茶，请妻子展小小亲手煮茶，两个人好好品茶聊天，享受一下自由自在的生活。相信不久之后小皇帝马上会让他们有事情做，这么一做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休息了。

    就在展小小煮好茶准备给丈夫和冯保倒上的时候，见月大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厚着脸皮说要讨一杯茶喝喝看。展小小只好也为这个看上去老实其实很不老实的见月大师也倒上一杯茶。见月大师如获至宝地接过茶杯，小心翼翼地就着喝下去，一副享受的样子。其实煮出来的茶水第一杯并不好喝，不但味道苦而且有点涩，见月大师十分享受的样子让人有点意外。冯保不认识也不清楚见月大师的为人，以为见月大师是一个不懂茶或者是一个很圆滑的人，才会有这种夸张表情。秦泰夫妻知道见月大师的脾气，深深为见月大师浮夸的表现吓住了，这个见月大师想干什么？展小小和见月大师接触最多，深知见月大师是一个外圆内方的人。见月大师愿意配合朝廷囚禁秦泰夫妻，可见见月大师不愿意得罪朝廷或者小皇帝。但是在这个永安寺里面，见月大师私下总是给秦泰夫妻制造机会，可见见月大师不但同情秦泰夫妻，更是希望用实际行动表示出自己对秦泰夫妻的善意。冯保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就算见月大师不是完全了解，也可以猜测出一些端倪。见月大师故意过来喝茶，一定有他特别的含义和目的。

    见月大师喝完茶杯里面的茶水后，对秦泰夫妻说道：“施主的煮茶本事很好，但是所用的茶叶不是这里最好的。所以没有达到最完美的效果，不过已经很好了。我们佛家也喝茶，讲究喝一种苦涩的茶水，所以这种第一道的茶水我们出家人喝起来十分有灵感。要不老衲请几位施主去我那里，品味一下我们这里永安寺最正宗的好茶。几位施主请，喝茶需要适合的地点和环境，这里虽然雅致但是不够庄严。去老衲我的方丈室吧，那里不但条件好而且有一套上好的茶具可以使用。”

    见月大师几乎是半请半拉着秦泰，一直往自己的方丈室走去。他知道只要自己拉着秦泰，冯保和展小小一定会跟着过来。果然冯保和展小小也猜测出这个见月大师的意思，不放心秦泰一个人，只好跟着一起去了方丈室。其他几个人因为知道见月大师是这里的方丈，所以并没有阻止或者跟着一起去。倒是几个原来在永安寺挂单，其实是暗中监视秦泰夫妻的人跟上去，在方丈室外面监视这几个人的一举一动。

    每个寺院都有方丈室，就像每个寺院都有大雄宝殿一样。大雄宝殿是寺院最核心的地方，也是举办法事的场所。方丈室是一个寺院最高领导的住所，所以也一样神圣庄严。方丈室有大有小吗，一般和寺院的大小规模有关，也和第一任寺院方丈的性格有关。永安寺的方丈室并不大，可能和第一任方丈崇尚节俭有关。方丈室一般不会关上大门，表示佛门广大，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进出的意思。其实出家人有规矩，没有方丈的允许是不能进出方丈室的。永安寺的方丈室和普通的僧房差不多，里面的布置不但简单而且可以说是简陋。方丈室进门正面是会客室，左右放了几张椅子，中间放着一张半新不旧的桌子，正面一个长条桌上供着一座佛像。方丈室左边是方丈私人的小书房，里面放着方丈经常翻阅的书籍，还有就是方丈的日常衣服等等杂物。右边的房间是方丈的卧室，因为永安寺隶属于禅宗门下，所以这里也是方丈打坐的地方，佛家有一个专门的词汇叫静室。静室一般人是进不去的，除了方丈以及方丈的亲近之外，一般不允许进入。就像北少林方丈室里面的静室，据说存放着少林寺的瑰宝达摩祖师的衣钵证明木棉袈裟。木棉袈裟看上去破破烂烂，其实是一个佛门至宝，据说是达摩祖师的好几代祖上传下来的。当时师傅可以有许多个徒弟，但是能够得到衣钵的弟子只有一个，谁能够得到衣钵就算是这个师傅的传人了。达摩祖师的这件木棉袈裟是他禅宗传人的身份象征，后来他把木棉袈裟传给了弟子慧可，就代表慧可大师成为了中原禅宗的第二代传人。历代祖师传位的同时，会把这件木棉袈裟传下去，所以这件木棉袈裟就代表地位和荣誉。少林寺成为禅宗传人的落脚点后，木棉袈裟就成为了少林寺的镇寺之宝。历代少林寺方丈的交接，都会出现木棉袈裟，要是木棉袈裟不见了的话，这个少林寺方丈就算不是合法继承人。

    见月大师有一个小徒弟，他的法号叫道印，虽然年级不大但是在永安寺地位不低。他名义上是照顾永安寺方丈见月大师的小和尚，其实是为见月大师传话的人。在永安寺一般的管事师傅见了这个小道印也会是客客气气的，不过这个道印很懂事，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工作特殊对别人趾高气扬。道印认识展小小，展小小对于这个小师傅也十分欣赏，所以有时候也会教道印几手拳脚功夫。来到方丈室展小小也算是客人，见月大师不会让展小小亲自煮茶，煮茶的工作就交给了道印。道印对于煮茶虽然不是很熟练，但是也是一个深知步骤的老手。展小小担心道印忙不过来，主动过去帮助道印煮茶。其实是给见月大师几个人私下说话的机会，同时展小小也可以观察外面，确定那些人是不是派来监视他们夫妻的人。

    见月大师见四周没有了外人，就主动开口说道：”施主，这里没有外人，老衲就有话直说了。施主是什么人，老衲已经有所了解。虽然老衲自幼出家一心向佛，但是也对施主的行为十分佩服。这里的人都说你是万家生佛。其实老衲觉得还不够，你就是佛菩萨的化身。朝廷要囚禁你，老衲心里十分不愿意，但是又不得不配合。这些日子来，老衲更加相信施主你的品格，所以早就有了私下放你离开的打算。不过现在看来不用了，朝廷已经对你有所安排了。冯施主的大名，老衲也如雷贯耳。虽然没有打过交道，但是也知道您是一个大人物。朝廷用您这么一个大人物来请秦泰施主出山，可见事情绝对不小。秦泰施主的专长是破案，看来朝廷出现了大案子。朝廷没有直接下达圣旨，看来这件案子不能公开，秦泰施主也不能明着查案办案了。老衲虽然帮不上什么，但是老衲是江湖中人，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例如为秦泰夫妻暂时隐瞒身份，便于私下查案破案什么的。只要能够用得上，永安寺上上下下都愿意全力帮助。”

    见月大师的话让秦泰很感动，但是冯保不光是感动更是一种惊讶。这个看上去木讷又有点怕事的方丈，怎么可能有这么大胆子这么说话和做事？看来这个永安寺不简单，这个见月大师不简单，这个江湖也不简单。冯保虽然长期担任东厂督公，但是他的主要精力一直放在内廷和朝廷上。他以前不太重视江湖中人，也不相信这些江湖中人有什么本事。现在看来这些江湖中人就算办不成什么大事，也可以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