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最后一击三十四

    定国公是开国不多的几个勋贵之一，因为一直站在皇室的这一边，所以历代皇帝都对这家人不错。这一代的定国公很聪明，做了将近四十年的应声虫和举手人。无论什么事情都听皇帝或者太后的，是绝对的保皇派。也因为这样深得皇室特别是皇帝的喜爱，这些年来日子过得十分美满幸福。这个儿媳妇吴氏更是了不得，陈太后是家里的长女，这个定国公儿媳妇吴氏的母亲是陈太后的三妹。当年陈太后陪着丈夫在王府受苦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事情都由陈太后管理。柔弱的陈太后一边要安抚好丈夫，一边要应付一大家子的生活起居，这才导致她不孕。虽然后来来了一个比陈太后坚强能干的李太后，李太后又为当时还是裕王的隆庆皇帝生下了儿子，但是当时的裕王依然觉得自己对不起陈太后这个原配妻子。所以当隆庆皇帝登基为帝的时候，隆庆皇帝几乎一点也没有犹豫地让陈太后当上了皇后。

    可能是隆庆皇帝觉得自己对不起陈太后，所以隆庆皇帝当皇帝的这些年，对于陈太后的娘家人十分照顾。吴氏这个孩子从小十分可爱，陈太后差点想要收下来当自己的女儿。隆庆皇帝也十分喜欢这个小姑娘，所以亲自做主许配给了对自己忠心耿耿的定国公世子。吴氏十年前正式嫁进定国公府，成为了定国公府大少奶奶。八年前吴氏生下了第一个孩子，虽然是一个女儿，但是一家人十分高兴。可惜不久之后这个定国公府小大小姐就夭折了。还好第二年吴氏不但又有了而且生下了一个男孩子，这个孩子就是定国公的长子嫡孙。去年年初的时候，吴氏又生下了她第二个儿子，这下子吴氏在定国公府地位就十分稳固了。在家里有两个儿子支持着，在外面有陈太后这个姨妈在，定国公府上上下下谁敢得罪吴氏？

    因为吴氏和陈太后的关系，所以吴氏经常进宫，所以冯保对于吴氏也是相当了解的。吴氏虽然有点小脾气，但是心机不深而且有点大嘴巴。这种女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是有的，但是不大有可能对别人下死手。再说了吴氏也好，陈太后也好，和王皇后并没有仇怨，不可能故意在王皇后这里下毒害人。

    至于两个孩子为什么没有中毒，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定国公府的长子嫡孙已经开始读书，按照定国公的脾气，一定会在家里教导孙子，在皇宫里面一定要听话。所以已经有一定控制能力的定国公长子嫡孙不会在坤宁宫胡闹。再说了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他也不屑和一群三四岁的孩子一起晚一些幼稚的游戏。至于定国公府的小少爷，因为年纪不大而且体质不好，所以一直睡在吴氏的怀里，当然没有时间接触点心或者其他食物了。所以两个孩子不中毒是正常的，除非下毒的人一定要毒死所有的孩子，不然真的不可能让这两个孩子中毒。

    高大人是内阁大臣，但是不是十分重要的大臣。这个高大人的性格和定国公有点像，所以才会让小皇帝选中暂时在内阁稳定大局。冯保对于朝中大臣的信息十分完备，所以对于高大人和他的家人的信息很清楚。高大人现年六十七岁，属于再混几年就到岗的人。这个历经嘉靖皇帝、隆庆皇帝和万历皇帝的三朝老臣，属于举手派和骑墙派。严嵩执政的时候，他是严嵩的应声虫；徐阶主政的时候，他为徐阶摇旗呐喊；高拱当内阁首辅的时候，他又宣布他是高拱的同族、同乡、盟友；张居正当上了内阁首辅后，他又厚着脸皮称呼张居正为老师。张居正倒台的时候，揭发材料中数高大人的资料最多。小皇帝也看不起这个高大人，但是为了稳定局面，为了让大臣们为小皇帝服务，小皇帝不得不让高大人当内阁大臣。

    马氏是高大人的继室，因为高大人的原配死的早，所以一般的人都以为马氏是高大人的原配。马氏为高大人一共生下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为了确保自己儿子能够继承家业，马氏私下没有少折磨过前妻生的儿子。为此东厂秘密档案里面有一份马氏虐待前妻儿子的记录，冯保这才记住了这个马氏的信息。马氏对前妻的儿子十分狠毒，但是对自己的儿女可以说是宠爱无比。她曾经为了女儿在婆家的一点小事，带着家奴去亲家闹事。她也曾经因为儿媳妇不给儿子准备夜宵，差点把这个儿媳妇给休了。所以高大人家的马氏夫人的名声并不好，京城的大户人家心里都十分清楚。

    不过这个受害者是马氏最喜欢的小孙子，因为喜欢所以马氏总带在身边。小皇帝本来的意思是让马氏在王皇后旁边做好准备的，就是担心王皇后和另外妃秋氏吵起来。一旦吵起来的话，马氏可以以长辈和朝中大臣夫人的身份劝说双方。没想到马氏把自己的孙子也带来了，这才导致最后马氏这个宝贝孙子中毒死了。

    李太后侄媳妇沈氏的底细冯保就更清楚了，这个侄媳妇还是冯保为李太后的侄子选的。李太后的娘家家境十分不好，冯保私下告诉过秦泰，李太后的父亲真的曾经做过杀猪的和泥瓦匠。李太后父亲年轻的时候有把子力气，所以和邻居学会了杀猪。杀猪的行业虽然不好，但是总能让家里人吃到一些荤腥。后来李太后的父亲年纪大了，而且出了一个意外，导致杀猪的生意做不下去了。不过也因为这个缘故，李太后才有了进宫的机会。要是李太后的父亲依然是一个杀猪的，作为杀猪的女儿，李太后是绝对不能进宫当宫女的，更加不可能成为裕王的侧妃。要知道大明皇室姓朱，和猪同音，杀猪不就是杀朱吗？谁敢让一个杀猪的女儿进宫当皇家的媳妇？李太后的父亲不再杀猪后，为了生计只好做起了更加没有人愿意做的泥瓦匠。所以李太后的出生虽然不好，但是家世还算清白。

    李太后成为裕王侧妃后，李太后的娘家人就不再做这种低贱的工作了。但是一家人依然要生活，裕王当时自顾不暇，所以李家人成为了皇商。由于李太后的关系，李家也算是皇家的外戚，所以担任皇商不但合适而且是唯一的道路。作为皇家的外戚不能当官，也不能参军，一家人只能为皇家做生意服务。当时裕王的一个亲信在江浙，所以李太后的父亲带着不大的儿子去江浙做生意。秦泰很清楚，这个所谓的裕王亲信就是他熟悉的谭伦，也就是因为谭伦在江浙，秦泰也来到了闽浙。其实秦泰和李太后的父亲曾经认识的，只不过秦泰已经忘记了。

    由于小时候生活条件不好，李太后的弟弟没有机会好好读书，所以李太后希望侄子这个李家的后人能够有出息。没想到这个侄子和李太后的父亲一个德行，就是一个没有志向的二愣子。李太后为了娘家人的未来，为了李家在李太后不在的时候依然过得下去，所以请冯保帮忙找一个好亲家。李太后不要求对方大富大贵，也不要求对方家里有什么大人物，特别不需要当官的亲家。其实这么想也对，李家毕竟是皇商出身，以前的家境更加不好，找一个大门大户的大小姐反而会给李家请来一个活祖宗。做官的虽然威风，但是风险也很大，再说了再大的官也没有李太后的儿子小皇帝的官大。

    冯保在李太后的交代下，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江南沈家不但是大户人家，而且都是生意人，不会看不起李家皇商背景。再说了当时的沈家也在风雨之中，需要一个有背景的人家做靠山。李家虽然不算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是有李太后这个大佛在，至少这些年李家没有人敢动。冯保只不过略微透露了一些信息，沈家的当家人马上有了结亲的意思。只要李太后看得上沈家，沈家所有的待嫁女孩子任由李太后选。冯保得到李太后的同意后，在沈家选了四个女孩子回京，最后李太后在里面选中了沈氏。在李太后侄子结婚的时候，新郎新娘给冯保磕了一个头，算是感谢冯保这个大媒人了。

    沈氏因为不是官宦人家的后代，所以和京城的官家小姐们不熟。再加上这些年李太后的势力渐渐减弱，所以沈氏和小皇帝在内的京城亲贵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小皇帝宁愿和陈太后家的表姐吴氏走得近，也不愿意照顾这个表弟媳妇沈氏。沈氏也知道其中关系，所以平时没有李太后的召见也不会主动来皇宫。这一次李太后和陈太后联合下令，请沈氏带着孩子来宫里作陪。客人是潞王妃，主人是王皇后，沈氏的身份十分尴尬。沈氏作用一点没有起，反而因为这次作陪导致儿子中毒身亡，这一次沈氏真的好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