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安葬
“姑娘,我知道你死的惨啊!你心里有怨恨就去找害你的人,你别找我啊!我就是个给人干活的下人,我没害过你啊!”小厮语无伦次的叫着,吓的声调都抖了。。。 推车的小厮强作镇定,高声叫道:“怕什么!都是死人一个了!咱们公子都不怕,你一个没干事的怕什么?瞧你那点出息!” 小厮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捡起了被他扔到一旁的灯笼,灯笼里的蜡烛没有熄灭,在漆黑的夜里,依然散发着如鬼火似的暗淡光芒。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忙,把麻袋抬到车上去!大冷天的,都这么晚了,早办完事早回来睡觉!”推车的小厮不耐烦的叫道,声音虽然大,可颤抖的音‘色’泄‘露’了他的惊恐不安。 两个人合力,把麻袋抬上了平板车。 “也怪咱们两个倒霉,不会说话不会巴结人,胆子还小,啥好事轮不到咱们兄弟,偏这破差事摊到咱们头上!”一个小厮说道。 另一个小厮心有余悸,附和道:“就是,这事多晦气!下回说什么我也不干了!” “咱们给人当奴才的,干活也能挑三拣四?你以为你是主子啊?咱们公子‘弄’死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等着吧,以后要还有这事,肯定还是咱们干!”推车的小厮老气横秋的说道。 两个人边走边抱怨,倒少了几分恐惧,也没有注意到黑暗的角落里停了一辆马车。 然而经过马车时,平板车颠簸了一下,系麻袋口的绳子松了,一个沉重的东西从麻袋里掉了出来,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薛焕立刻捂住了谢澜的眼睛,把她的头压到了自己怀里。 然而刚才那一瞬间,谢澜透过帘子缝隙,借着平板车上灯笼的微弱光线,还是看到了那骇人的一幕。 掉下来的东西看形状,是人的‘腿’,脚上的五个指头上还涂着鲜红的丹蔻,只是‘腿’上已经没有了皮,血‘rou’模糊。 谢澜的头皮都要炸开了,无声的颤抖着,恐惧和愤怒席卷了她的内心。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还是刚才那‘毛’骨悚然的一幕,天地间仿佛都被鲜血给浸透了,到处都是铁锈味的血腥。 那么一个年轻的姑娘,她长相平常,她‘性’格不讨人喜欢,可她也是无辜的,只因为出身低贱,无人依靠,被送入了地狱,死前还经历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薛焕轻抚着谢澜的背,眼底弥漫着血‘色’。 两个小厮吓坏了,跪在地上求菩萨求佛祖了半晌,才战战兢兢的捡起了那条断‘腿’,塞进了麻袋里,捆好了麻袋绳子,话也不敢再说,瑟瑟打抖的推着车继续上路了。 等人走远了,老赵像一只灵巧的燕子一样从马车上悄无声息的滑了下来,跟在他们身后。 “澜娘,你莫怕。”薛焕轻声说道。 “我不怕,我只是替她难过。”谢澜脸埋在薛焕温暖宽厚的‘胸’膛上,不肯离开,这个冬夜太冷,她一个人承受不来。 薛焕搂紧了谢澜,狭小安静的车厢里,两人的呼吸纠缠,依偎着取暖。 过了一会儿,老赵去而复返,在马车外轻声说道:“公子,他们把人扔到了‘乱’葬岗子上。” 薛焕说道:“找个好地方,把人厚葬了吧。” “是。”老赵又匆匆走了。 马车缓缓开动,离开了这个令人惊惧窒息的地方。 谢洛听说了谢澜去接‘春’枝,满怀希望的等在兰亭居,然而谢澜进院子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 谢洛奔到她跟前,朝她身后看了又看,忍不住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春’枝呢?她是不是回我那里了?” 好半天,谢澜才说道:“薛大人会把她好好安葬的。” 谢洛愣愣的看着谢澜,暗淡的月光照在谢澜的脸上,映出一片晦涩和抱歉。 “怎么……就死了呢?明明跟她没关系啊!”谢洛怔怔的说道,一脸的茫然,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谢澜拍了拍谢洛的肩膀,谢洛猛然抱住了谢澜,放声大哭起来,悲伤凄厉的哭声回‘荡’在四房的上空,却再没人敢来说她什么。 “回去吧,好好睡一觉。”谢澜轻声说道,“‘春’枝对你忠心耿耿,她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谢洛哭的几乎站不住脚步,怀疑一个人死了和真真正正的知道这个人死了,在感情上是两码事,尤其这个人还是陪伴了她一生的人,她真正信赖的人。 冬梅扶着谢洛回去了,谢洛断断续续,凄凄漓漓的哭声延续了一路。 这将是一个比得知自己被父亲和外祖父卖掉,更让谢洛悲伤难过的夜晚。 彩绣和文娟还有孙mama站在檐下,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尤其是彩绣,眼睛里闪着泪光,脖子上还缠着厚厚的白布条。 谢澜平静的说道,“文娟,你明天早上去谢洛那里,送二十两银子,让她叫给‘春’枝的家里人。” 多的钱她也没有,二十两算是她对‘春’枝的一点补偿。 第二天一早,文娟送了银子回来,说道:“三姑娘病了,病的很厉害,憔悴的不成样子。” 谢澜便动身去看了谢洛,谢洛高烧不退,咳嗽的厉害,见谢澜来了,摆着手咳嗽着,让谢澜别进来,免得过了病气给她。 院子里只有冬梅一个人,檐下小火炉上煎着‘药’,还要时不时跑进屋给谢洛倒水,倒痰盂,头发蓬‘乱’,脸上还沾着生炉子冒出的黑灰,手忙脚‘乱’,狼狈的很。 “我再给你买两个丫鬟吧。”谢澜说道,“只冬梅一个人,也忙不过来。” 谢洛强撑出一副笑脸,摇了摇头,“也就忙这两天……快到我出嫁的日子了,罗家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若是不好,我多带两个人去,多两个人受罪罢了。原本我都不打算带冬梅的,想把她留给你,可现在‘春’枝没了,我只能带她了。” “出嫁是一辈子的事,只带一个丫鬟,也太寒酸了。”谢澜劝道。 谢洛还是摇头,眼里闪着泪光,说道:“澜娘,我知道你心里愧疚,想补偿我……可这事不怪你,也不怪薛大人,要怪就怪那个欺负你的姓连的王八蛋,还有唯恐得罪了那些人的伯祖父他们!我也不后悔出头帮你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