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张候出现 言语交锋
七点一刻，田径场边的看台上已有百来号人了，江石论坛的威力着实大得惊人，想不到真的会有这么多人来“观摩”这一次队内体测，且，此刻他们如同一群小鸟“叽叽喳喳”地把议论声传到跑道中央来。 指手画脚不可避免，或是针对某个人，或是在讨论罗阳是谁、安冬是谁，等等等等，值得庆幸的是他们都在看台上活动，倒没有下到田径场上来打扰这一次测试，大家都好像商量好的一样，给篮球队的腾出了地方。 篮球队今天来参加测试的一共17人，其中9人是今年刚被招来的新生，这也是江石大学第一次在年前招收这么多篮球队的队员，可见学校没有在篮球队上少花心血。至于另外几位自然是老队员了，可据说也不是全都来了，还有几位因为请假没有来参加测试。 第一项测试是百米冲刺，安冬在终点处负责计时，起点处一人负责喊令，两人两人地跑。 在活动的身体的时候，罗阳第一次清晰感觉到了自己与这些未来队友间的隔阂，他清楚地明白这是缺训三个月的后遗症，看着他们彼此之间互相鼓劲热身，而他就像一只被排挤在外的企鹅，只能自顾自活动着腰身筋骨。 这种无形间的距离，还不知何时会缩短。 热身完毕，终点线的安冬便利用对讲机和起点处的一名队员确认可以开始了，于是第一组就上了起跑线，蹲踞式起跑。 大家对这次体测都很重视，彼此之间虽然不说，但也在暗中较量着，尤其是打同一个位置上的两人，成绩若是好一点，那么在这一次的队内比赛中就有可能先上场，因此每个人都卯足了劲儿。 如离弦之箭，第一组的两人冲向了终点，没一会儿，那头就报出了成绩。 “张清，12秒54；成冰，11秒8。” 成绩完全公开，没有什么好隐藏的，第一组两人都是大个头，目测在两米左右，篮球场上的位置是四号五号位，也就是大前锋中锋（PF/C）的位置，能有这样的速度已是非常惊人了。 这两人是今年的新人，之前听安冬说过，今年的新人能力都挺强的。 罗阳嘴上默念着他们的名字，心中已是一个一个地记下了，没能和他们一起训练三个月，固然是一种遗憾，心中也下定决心从此刻开始，他要快速融入到这个队伍，来填补这一份缺席。 就在这时，罗阳又感觉到背后射来一阵冰凉的目光，他猛地回头，视野中一人匆匆撇过了头，但他还是看见那人嘴角上残留的笑意，就好像冬夜里的寒霜，令人觉得冰凉。 这人是谁？ 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从罗阳心底升起，没来由地，他竟然从中感受到了一种敌意，这种敌意就像是先前他看到那张攻击他的帖子时产生的情绪。 先前时间紧张，安冬也没有给他介绍其他人，所以他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只能从这些队友们只言片语的交流中以及报成绩的那一刻进行了解，对于此人，罗阳也不知道他叫什么，若是问旁人，怕是有些突兀了。 没关系，一会儿也就知道了。 罗阳是最后跑的，在这过程中，他记下了前面所有队员的名字，只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刚才那名偷看他的人也一直没有跑，直到这个时候，才与他一齐站在了跑道上。 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罗阳暂且还判断不出来。 看台上的观众再次发出了嘈杂的声音，或许是因为这是百米冲刺的最后一组，所以他们有些期待，也把目光都聚焦在这最后一组上，试想着谁能跑得更快。 但也有人不甚无聊，猜想着原本可能会在体测中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可最终快跑完了，也没有大事发生，便离席而去。或许这内部测试真的没有那与外校的友谊赛来得有趣。 就在这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那个人不是张候么”，局部顿时发出了一阵嘘声，然后彼此之间开始询问“张候是什么人”之类的话题，才发现这人好像在学校挺出名的。 罗阳是听不到看台上的人讲话的，但此时此刻的他双眼却有些发直，隐隐的，还有一些怒意。 “罗阳，那条帖子你看了么？那条帖子是我发的，我是张候。” 张候……张猴子…… 此话说的轻巧，貌似随意，但无息中却藏着一些挑衅之意，仿佛是在说“罗阳，你知道吗，你找的那个人就在你的面前。”而且好像又十分清楚罗阳已经看到了那条帖子似的。 他就是张猴子？！ 罗阳垂下眼睑，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就明白了许多，他猜测的没错，那条指名道姓的帖子是篮球队中的人发的，只是这时听到，却是另外一种情绪了，好似脑后被人锤了一棒子，让他有点懵了。 张候如此直白地表明身份，的确有些突然，突然到罗阳没有心理准备，他并不明白张候这时说出来，是什么用意。 人心是最难懂的，暗箭须提防，同时明枪也会让人猝不及防。 细看了一眼对方，罗阳此时才认真地开始打量。 张候拥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眼睛并不是很大，如一条细缝嵌在脸上，他有一头飘逸的头发，并不是那种及肩的长，却也能做到随风飘摇，单从背影来看，用美男子形容也不为过。 除此面容外，张候体型与罗阳差得并不是很大，之前看身高也十分接近，若说能用rou眼看出的差异，恐怕就是肤色了，罗阳的肤色是被太阳炙烤般的古铜，但张候的是雪白雪白的，一条条青筋浮在表面，看起来十分具有爆炸力。 这一番打量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罗阳看他的目光中也已经包含了越来越多的意思，他的目光顿时变得寒峻起来，充满了警惕，之前在论坛帖子上的蓄意抨击逐渐浮现在他的脑海上，这一页可不会那么容易翻过去的。 “张候，罗阳，你们准备好了么？” 就在气氛转而变成剑拔弩张时，唯一一名还留在起点线的发令人开了口，其实他也瞧出了一些不对劲来，清楚张候为人的他立即打断了两人目光之间的激烈碰撞。 “学长，等一下，我先系个鞋带。”张候忽然解开了自己的鞋带，朝向发令人看的同时，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罗阳身上。 张候的鞋带本就没有松散的迹象，这一番借口明显别有它意，那被唤作学长的人面色化作严肃，示意终点线的安冬再等一会儿。 “罗阳，”张候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我是谁吗？” 罗阳皱了皱眉，这问题似乎有其他的意思。 “你早晚会知道的，但今天，我们要不打个赌。如果我有一半的项目上胜过你，那么今后在江石篮球队你就永远当我的替补；反之也一样，你有没有兴趣跟我比试一下？”张候轻轻地一笑，笑中带有强大的自信，但在这个笑中，也包含着微不可查的愤怒。 罗阳注意到了，却不知这愤怒从何而来，这打赌来得无理取闹，他并不想理会。 “替补还是先发，还是场上的位置，这一切有教练组决定，你有什么权力能够代表教练？” “你以前不是很狂妄的么？怎么，连这点勇气都没有，以后怎么跟我争？” 张候的鞋带仿佛永远系不上，语气转而变为不屑，每一句话似乎都充斥着另一种意味，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挑衅罗阳的滋味，语气中稍稍占了上风，他的嘴角就挂满了不屑。 罗阳听见张候谈到了“以前”一词，忽的脑中仿佛有什么东西闪过一般，却随之而逝，并未抓住，难道以前张候见过自己？ 下一秒，安冬的催促的话语又从对讲机中传出，张候这才不再发难，扬起了头，做好了准备。 对于罗阳而言，刚才那一阵言语上的交锋，就像是狂风暴雨前的乌云，乌云里面积压着电闪雷鸣，轰隆隆地最后还是被压制了下去，只是这一番虚张声势后，接下来迎来的又会是什么，就很难预料了。 罗阳口头并没有答应张候的挑衅，但实际上两人从此刻就已经开始较量了，因为两人心里都清楚，要是谁在这里输了，以后在对方面前怕也是没有任何底气。 令声一响，强劲的爆发力瞬间喷发，两人同时弹射而出，一人如猎豹，一人似猛虎，背后仿佛燃起熊熊烈火，迎风而去，点燃了这个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