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客栈暗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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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照例是一大早,两人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门。 将将打开门,便看到廊柱上昨夜打上去的兽刃,薄薄一片却是入木三分。 云铧将兽刃轻巧拔下,转手收入空间中,与锦凰一前一后缓缓步下楼梯。 满堂的喧哗,在他们二人现身之时戛然而止,就仿佛被突然掐止了时间。所有人的目光不再遮掩隐晦,齐刷刷地盯着两人。锦凰和云铧却仿若未觉,神色泰然地掠过众人,复又坐在前两日坐过的方桌前。 直到他们端起茶盏,时间才像是复又开始了流动,大堂骤然爆发出鼎沸的喧哗。 锦凰和云铧心底都很明白,昨夜发生之事这些人都一清二楚。大约是瞧着他们骨龄年轻,便想先拿二人开刀,故而来的是两名筑基后期的散修。可他们大概怎么也没有想到,二人虽然看着年轻,却并不好惹。 所以,在云铧予以还击之后,他们便知道了两人绝非是软柿子,故而后来就悄悄地退了。但是,同样的,经此试探之后,这些人也越发的忌惮和防备,不会再轻举妄动,但也不排除会铤而走险。 如同第一晚,两名散修合力击杀一名筑基中期修士那样,多人联合起来一同暗算二人。毕竟,在这些人眼中,他们二人是与他们争夺宝物的敌方。 所以,为今之计,依旧是不动声色,以不变应万变。 …… 到了午后,外面的沙暴开始有了逐渐减弱的迹象,随之,客栈内的气氛也变得躁动起来。 这些人都是冲着异宝而来,但皆因沙尘暴而不得不被困在客栈之内。无疑,在这样的情形下,谁先动谁就占得先机,那么也就有可能拔得头筹。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不少人开始按耐不住,有些甚至已经回房收拾好行囊,随时准备出发。 约莫未时三刻,终于有人等不下去,起身往外走。恰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拍门声,听动静,来人不止一个。 客栈里的小童快步走上前,拉开一条门缝,往外看了一眼便将门拉了开,一个接一个的湛青色斗篷从门口挤进来。直到门复又合上,乌压压一堆,仔细一数,竟足足有十五人。 看到如此阵仗,整间客栈又一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这些人先后摘下风帽,露出真容。 锦凰嘴角轻轻勾起,当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沧阆派丹殊峰曾经的首席大弟子,对江心月痴心不悔的狗腿子,童成! 云铧见她如此神色,密语传音道:“锦儿,你认识这些人?” “瞧见了一个熟人,曾经丹殊峰风光赫赫的大弟子,童成。” “曾经?”云铧疑惑。 “他曾和江心月想要暗算于我,结果被我识破。此事被派中掌门和长老知晓,沧阆派最容不得弟子自相残杀,童成为了维护江心月,将罪责全部扛下,遂被逐出了沧阆。” 闻言,云铧转头看向那堆湛青色的斗篷,眸光锐利冷凝,仿佛要在他们之中认出到底哪一个是童成! 照理说,修士对外人的目光会非常的警觉,然而,大约是因为大堂里的所有人都盯着他们,这些人倒没有特别地注意到云铧。 此刻,他们已经在空着的方桌前坐下,满满当当地坐了两桌人。 独坐的一人将斗篷解下,露出一张四十来岁的中年方脸,眉目肃然,嘴角下压,下颌处蓄着短须,不怒自威。 此人自进门之后就一直位列队伍之前,可想而知,是这群人的领头人。然而,让锦凰和其他有所熟识的人所怔然的是,此人斗篷下的衣着。确切来说,是他肩臂上纹绣的“古”字,以及袖口上明晃晃的三圈暗黄色袖圈。 与他一道儿来的手下见他动作,纷纷效仿,抬手解下斗篷,无一例外,清一色均是靛色的袍子,肩臂上无一遗漏上绣了一个“古”字。 据说,四大修真世家之二的陇西古家,其门下弟子皆着靛色袍子,且肩臂上均上绣古家的家徽,摩楔文字,“古”字。为何是摩楔文而不是现今所流通的文字,传闻,陇西古家的先祖乃是上古贵族、怀有上神血脉的摩楔氏。古家自诩身份尊崇,在所有弟子服的肩臂上均以古摩楔文,绣上一个“古”字,以此在外彰显身份。 而,唯一用以区分地位高低的,是衣袖上面暗黄色袖圈的圈数。最底层的弟子无袖圈,而作为地位最为尊贵的家主,据说有五圈暗黄色的袖圈。至于其他袖圈圈数分别在古家代表何种身份,大约只有内部之人知晓。 这群人之中,有半数以上袖圈只有一圈,而另外半数则是两圈,童成的衣袖上恰恰是两圈,可见他在古家的地位并不低。这倒不难想象,虽然他被逐出了沧阆,但到底曾是丹殊峰的首席大弟子,左祈那伪君子的本事不说学会了十成,六七成总归是有的。 锦凰眼底划过一丝讽刺和冷冽,没想到童成竟被纳入了古家? 她之前在沧阆派查过,他是陇西华城柳条巷人氏,进入古家倒也合情合理。只是今日,古家人如此阵势出现在屠龙镇,意欲何为? 陇西在屠龙镇以西大约隔了一个州郡,倒并不算太远。难道,他们也是察觉出了有异宝现世,想来分一杯羹? 很显然,客栈内的那些散修和她怀有一样的想法,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眸光或警惕或凶煞地盯着他们。 过了许久,终于有人耐心耗到了尽头,从位子上霍然起身,打开客栈大门走进了风暴之中。有一便有二,一个个散修谁也不甘落后,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原本几乎座无虚席的大堂一下子空了大半。 最后,只剩下锦凰云铧一桌,五魔修一桌,古家弟子两桌,一头发半白衣着邋遢、手持酒葫芦的金丹初期散修一桌,以及西南角落里眸状丹凤、面容精致雌雄难辨,着一身华丽袍子的男修一桌。 到了此刻还没有动作的,若不是真的沉得住气,那就是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