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空手套白狼
“我曾经问过你,杀害母亲的凶手在哪儿,你说,他已经病死了。【】我信了,我想着虽然不能亲手为母亲报仇,但至少上天已经帮我将他杀死。可原来,你竟骗了我。” 心中如同被绞过一般,一次又一次的践踏。她以为,父亲对她只是利用;她以为,亲情还在;她以为,他做的已经足够决绝。以为这些伤害已经是最大的了,可她不知,原来一切才刚刚开始。 那是杀害母亲的凶手,是她这辈子欲处之而后快的人,却是眼前这个,这个他亲生父亲要合作的人。 “清儿,事情并非像你所想的那样。” 舒修明举着双手,低声说道。 “那是哪样?” 泪痕爬满双脸,舒清激动的大声吼道: “你为了你的满身铜臭,不惜牺牲我与舒浅的幸福。我以为那已是极限,却从未想过,连着杀妻仇人,你都可以饶恕。呵呵,冷情决意,无情无义描述你都是好的,你就是畜生,猪狗不如。” 她大声吼着,不再压制自己心中的愤怒,心中的伤感: “舒修明,当你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将一批批兵器运到敌国之时;当苟雄拿着你亲手运给他的兵器在杀死自己妻子之后再杀了自己女儿之时,您是什么心情?” “当舒家一百多条性命因你一时的贪婪而全都死于非命之时,你心中又在想些什么?” “你可曾有过一丝愧疚?可曾有着那么一丁点后悔?可曾想着给母亲,给列祖列宗说声对不起?你午夜梦回之时,不知还能不能听到母亲的呼喊?还记不记得那些母亲温暖陪伴的岁月?还看不看的到曾经在你脚下活蹦乱跳的小女孩?记得吗?知道吗?看到了吗?” 一声声记得吗?一遍遍知道吗?一重重看到了吗?那些质问一遍又一遍的回荡在舒修明的脑海。 他看着已近疯狂的女儿,看着她脸上的泪水,看着她眼中的责问。张了张嘴,却又闭合。 他如何能告诉她,他是被逼无奈。他上了贼船,他想要保住自己,保住家人性命。是自己的愚蠢,害了他们。一切都是自己的罪过。 自己当初就该一刀将苟雄解决,自己不该在被他一次又一次用药物威胁时选择妥协。 这么多年,他每日都在煎熬中度过,他宁愿不要这万千财富,他不想要苟雄的扶持,他也不想一次又一次替他制造兵器。 可他太懦弱,不敢反抗。他胆小,他害怕死亡,他舍不得人世间的美好。 他总想着,会有办法的,会有的。可如今,他似乎已经被发现,或许真的到了最后关头。或许他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舒家一百二十四条人命,因他的贪婪懦弱似乎要走向灭亡。 “舒修明,皇上已经查出兵器制造地。我不想对你有什么要求,也不敢有什么奢望。我只望,你别牵连无辜。王府无罪,太尉府也无错,就连舒浅,也从来不知你的所作所为,别让她肚中的孩儿从出声起便带着罪恶。” 舒清低头,用力的擦拭掉眼中的泪水。最后再看了眼满脸颓败,缩在角落中那个曾经他认为世间最英武、最伟大的男子,再不眷恋,转身狠狠甩上房门离去。 已近午时,一莱居内,枫亦清坐在饭桌前,目光却并未被面前精致的饭菜吸引,而是频频向门外张望。 “亦清啊,来,这是舒姑娘让我专门为你准备的雪莲银耳汤,你尝尝。”言昊苍满脸笑容,端着一碗深汤便放到枫亦清身前。 “谢谢言叔。”枫亦清笑着接过,然而眼神却依然未离开门外,显然心思全不在其上。 “尝尝啊!”言叔将勺子递给枫亦清,他不好推辞,低头随意喝了一口。 “怎么样?”看到枫亦清喝完,言叔满脸期待的问道。 枫亦清笑着点点头: “好喝。” “哦?那枫大公子觉得是简林庆做的好喝呢还是言叔做的好喝?” 枫亦清话音刚落,便见旁边走来一身穿白衣的翩翩公子,他两手背与身后。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却是认真看着枫亦清的举动。 “自然是……喔!简林庆是谁?” 枫亦清看到舒清来了,急忙站起身兴高采烈的回答,却又在瞬间合上嘴,桌下的手紧紧握住,停顿片刻,出声问道。 “亦清当真不记得了?” 舒清此时已走到他的身旁,她抬起脚尖,一脸挑衅的看着他: “枫大公子日日告诉我有多喜欢清儿,却连这次间接害的清儿中了蛊毒的凶手都不知道,看来亦清一直以来都在欺骗我喽。” 舒清一副伤心的表情,两手背与身后紧紧的握在一起,已然冒汗。并不似看上去那么轻松。 “呵……清儿是说她啊!”枫亦清轻轻扶住舒清,拉她坐到自己身旁凳子上,接着说道: “刚才清儿突然说出她的名字,我一时还没想起。” 他声音略显紧张,表情怪异,尴尬的挠着脑袋。舒清笑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并未说什么,转头看着面前的饭食: “哇!言叔做了这么多好吃的啊,还有清儿最喜欢吃的芙蓉蒸饺。枫亦清,你今天可不准与我抢啊。” 她用手肘一碰旁边的枫亦清,枫亦清微低着头,含笑着道: “都让给清儿。” 他拿起一旁的筷子,满脸宠溺的将蒸饺都夹到舒清的面前的碗里。舒清来者不拒,抬头对他笑笑,一口一个,将蒸饺都塞到自己口中。 “慢点儿吃。”看着面前吃的不亦乐乎的女子,枫亦清笑着倒了一杯水,递给舒清。只是在舒清低头接过是,他却是紧皱眉头,炽热的目光紧紧盯着舒清的头顶。 ‘她,是发现了什么吗?’ 吃完饭后,舒清满意的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收拾好心情,看着旁边的枫亦清,红唇轻启: “我今早已经见过舒修明了,不知亦清对此事可有何解决方案?” “原来清儿这么迟才来是见他去了。” 他看旁边舒清点头后,皱着眉头答道: “其实昨天我们对此事已经分析过了,目前我们也只能阻碍皇上查这件事的速度,稍加拖延,我们便有时间准备将有关人员从这件事情上抽离。当然,也包括你的父亲。”
“可此事终究需要人去顶上去,将父亲抽离出来,你又能让谁顶替呢?我不想害了那些无关人士。” 舒清情绪稍显低沉,她知道此事并没有这么好解决。昨晚她也对此事进行了思考,可想来想去都未有想到什么好的解决方案。而且她并不想牵连一些无辜之人,这件事情便更难解决了。 “有没有什么办法让皇上不再继续追查此事?” 突然,舒清眼前一亮,一把抓住枫亦清的衣袖,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清儿!”枫亦清无奈的扶在她的肩上: “皇上继位时间较短,又一向多疑,对私造兵器这种事情本就关注。我们或许有办法短时间内让他的目光放到其他事件上,但却不是解决问题的最终办法。这件事必须有人出来承担,或者你父亲,或者王府,也或者其他什么人。” 看着枫亦清认真的模样,舒清失望的转过身来。一个是她的娘家人,一个是她的夫家,另一个或许是毫无关系的无辜之人。这要让她如何选择? “其实我还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舒清急忙转头问道。 “我需要知道你父亲与苟雄的关系。”枫亦清一脸严肃,郑重问道。 舒清默默的低下头,抚上再次疼痛的心口: “杀妻之仇!” 这句本该狠辣决绝的话语,此时从舒清嘴中出来,却显得如此落寞无力。 她其实此时还未从早上的伤痛中缓过神来,只是拼命压制的而已。如今枫亦清虽然是无意提起,但却将她的负面情绪都给带出来了。 “怎么会?”枫亦清一脸惊讶,看着舒清悲痛的样子,却是一时也不知如何安慰。 “呵!我没事,你只用说你的计划就行。” 舒清抬起头来,随手抹了一把眼泪,故作坚强的道。 枫亦清看着她的模样,心也如她一般疼痛,急忙转移话题,开口说道: “空手套白狼。” “嗯?”舒清疑惑的问道。 “其实这件事情只需要你父亲配合就行。苟雄,不,或许该说南楚在我禹都安插了许多他们的眼线。我只需要你父亲将此事做足,将我们目前的一些困难情况有选择性告诉南楚的人马。到时南楚那边必定焦急,他们一定会派足人手来查办此事。” “你的意思是‘请君入瓮’?”舒清两眼放亮,激动的从座位上站起。 “对,到时我们可通过其他途径将此事告诉圣上。那这件事情,我们便不仅无过,还有功。” 枫亦清也站起身来,看着舒清眼中的亮光,心中也一阵舒畅。他喜欢他那种自信的样子,这才是他喜欢的女人。 “哈,你可真够损的呀!”舒清手指着枫亦清,脸上却满是笑容: “我们不费一兵一卒,便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这可是真正的空手套白狼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