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话：命运的觉醒
[[[CP|W:687|H:395|A:C|U:http://file2.qidian/chapters/20146/21/3163325635389374108266236995268.jpg]]]“杀博丽巫女？” 大小姐奇怪地停顿了一会，她直视我的眼睛：“爱丽丝小姐，还记得我在地下室对你说过些什么吗？” 这个问题与帕琪所言如出一辙，我的回答依然如故：“几乎全不记得。” “你最好不要听从八云紫的安排，没有比保持自由之身更重要的。” “大小姐当时说过吗？” “说过，但你没有听见。” “不论谁继任博丽巫女，你都会杀掉她吗？” “会，为了拯救自己。” “？” “你可知道博丽巫女的存在意义？”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问题。” “博丽巫女的存在是对所有无知者的镇压，”大小姐说，“无知者的成长需要自由的精神，博丽巫女让几乎所有小妖和人类失去跨越自我障碍的可能。” “我自然知道这回事，但这与大小姐有何关系？” “只有杀掉博丽巫女，自由的精神降临幻想乡，才能实现我的愿望，收集精神，拯救芙兰，拯救我自己。” “自由的精神拯救芙兰？”我没有听懂。 “无论你们怎样看待都无所谓，这是拯救芙兰的必经之路。”深红恶魔的狂暴气势开始收敛，但危险程度并未下降。 “芙兰，难道……” “她的灵魂是残缺的，你们都知道这点，但并不明白她即将重归轮回，残缺的灵魂永不停息，奔向以补全自我的轮回，为了解放芙兰、制止轮回、补完残缺的灵魂，幻想乡的无知者们必须全部获得精神的解放，我才能获得拯救芙兰的力量。” 尽管我不大理解芙兰朵露二小姐与作为无知者的小妖怪们和大多人类有何关联，但我明白雷米莉亚是认真的。或许她需要一股精神的洪流来重新捏造芙兰朵露的灵魂？可是雷米莉亚显然不是一个合格的灵魂学大师，即使我也不敢自诩灵魂学大师，人偶大师已是目前最高评级。 “这是一场没有人要参与的交易，更是一场强制所有人参与的交易，我为无知者带来解放，无知者为我贡献精神，我不需要任何人保证什么，它们自然而然将得到它们想要的或不想要的，而我必将得到我想要的，”大小姐说，“还有什么废话尽管说吧，然后让我杀死你。” 所说的内容十分嚣张，但萝莉吸血鬼的语气平静无波，我说：“事到如今我觉得也不能光靠嘴来说服你，因为你所说的话我基本已听懂，而我其实并不很担忧死亡这回事，那就请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吧。” “随您喜欢，爱丽丝小姐。” “大小姐喜欢灵梦吗？” “哈？这就是第一个问题？好吧我老实回答，我非常喜欢灵梦，所以拯救芙兰的想法一直在押后、押后到灵梦重落轮回，变成一个陌生人之后，但现在这样的发展也无所谓，不如说正巧是我所希望看见的。” “变成一个陌生人？不错，虽然存在的消亡才是真正的死，轮回的生命却同样不断洗刷着一世的见识和行性，两世相隔也不能完全认定为同一个人，确可算得上陌生人，但是对待喜欢的人，你会甘心她们变成陌生人么，就像芙兰。” “您具有非常的理智，爱丽丝小姐，”深红恶魔扑扇一下翅膀，“我喜欢很多人，但人各有独自的想法，不予干涉才是保证其人格完整的前提，谁的选择如何是她们的自由，所以灵梦和咲夜的路是自我的选择，我没有立场干涉……但唯有芙兰，芙兰才是需要我保护的，唯一的meimei。” “我很久以前开始就没有过亲人，所以不太理解大小姐的想法。如果芙兰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你会重新接纳她么？” “会，但我更希望她永远是芙兰。” 不知道这世上是否有人希望我永远是爱丽丝·马格特罗伊德，我自己倒是希望如此，虽说不是很在乎死亡，但我不敢保证变成一个新生的人，重新睁眼看待这个世界时，我是否会选择相同的修行道路走下去，完成我今世的心愿，不，即使不完成也不要紧，我真正有些害怕的是，轮转的世间将蒙昧我的心灵，使我不再回归这心头通明的境地，变成盘中砂砾永远挤荡其中失却自由的精神——不过真到那时候我肯定已不记得此刻的恐惧，所以这让我愈发有些惧怕。 但若无法挽回，我也不能出于以上的理由抱以十足的忧虑，我只能对重新出生在世界上的我投以万分的新希望。 “这时候，能救场的八云紫估计还在呼呼大睡，”我说，“因为没有人了解你，所以她或许也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所以才会轻易消耗大量精力帮助我和帕琪进行魔法实验。神奈子小姐又正巧需要我在夜里拼上所有精神帮一个小忙，这无疑进一步让你抓住了绝佳的机会，看似巧合却如同命运一般发展至此，如果都是雷米莉亚大小姐的牵引安排，我必须赞叹其精巧。” “命运岂是人能安排的，”大小姐说，“抓住每一个机会才是把世事导向希望的唯一方法，如果灌醉那只鬼王算是安排的话，我的安排也只此一次。” “有道理。”这时候如果我还有力气，就该放几个自爆人偶趁她靠近我的时机阻隔数秒挣得逃脱机会，但很遗憾，萝莉大小姐正巧把我所有力气消耗完。 上海被我留在了神社，所以不用担心她奋不顾身扑上来再被雷米莉亚破坏，帕琪会照顾好她的吧。 气力耗尽，我已不能维持漂浮，但却没有落下，而是被雷米莉亚擒在手中，她把我提高、面对面，变得血红的眼珠里看不出她的情绪。 “好了，接下来随你处置吧，何况这本就是我自作自受的下场，”我还有说话的力气，“不过考虑到新生的那个人——或许是爱丽丝或许不是——有可能走上相同的道路，捡起相同的思考、相同的课题、相同的愿望，然后变成和爱丽丝差不多的一个人，这样一想就没什么好忧心的，我希望如此。” “是吗，对不起，爱丽丝小姐，为了芙兰和我自己，委屈你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何况我早已下达过警告，”吸血鬼大小姐抬起右手，利爪反射月光显得妖异，“博丽巫女之死将解放所有的精神桎梏。” 一只五指尖利的爪已没入心口，没力气喊疼，只觉骨头被轻易撞碎，冰冷覆盖在心房。 “爱丽丝！”原来帕琪也能发出如此凄厉的叫喊声，我偏了偏头，看见上海在前、疲惫神色不减的帕琪在后，飞速靠近，大概是回光返照，我的眼力提高许多。 但帕琪不可能阻止任性的吸血鬼大小姐，剧痛随着心脏被抽离而让我几欲昏厥，但身体自发透支着意志的魔力维持身体运转，这当然不能长久，失去心脏的躯体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何况是早已筋疲力尽的身躯。 我看见雷米莉亚面色如常地捏碎手中的心脏，接着放手，转身一闪没入夜色中。 帕琪犹豫了瞬息便放弃了追逐大小姐，向我俯冲而来，“爱丽丝，不要、不要……” 下落的身体又被帕琪拥入怀中，濒死中我却重新拥有了说话的力气，我看了看飘在身边的上海对帕琪说：“上海带你来的吗？” 没有回应。 “我第一次，看见你哭泣，”努力了几回，但是抬不动沉重手臂，我便放弃挣扎，“但是不必伤心，轮转的生命生生不息，只要未来的那个我还是这个我……” “还是，这个你？” “对，我坚信如此。” 沉默了好一会，“不论在世上的哪个角落，我会找到你的，爱丽丝，”魔女的泪珠滴落在我脸上，“把魔法使的精神带回给你，重新教导知识、重新成为魔法使、重新对创造灵魂感兴趣、重新成为爱丽丝。” “谢谢，有人希望我还是那个爱丽丝，我很高兴。” 上海绕着我们乱转，她是否已具有初步成熟的灵魂了呢？但这个问题我已无缘解答。 “但你知道这只是个渺茫的希望！坚信？坚信又能改变什么？谁敢说清下辈子的事！”帕琪咬紧牙，似乎在忍受某种看不见希望的痛苦，“是我的错，我不该亟不可待地进行实验，否则八云紫终归会来救你，狂妄让我遗忘了魔法使的信条……” “这只是个必然，没有必要责怪谁。” 帕琪愣了一会，回应道：“嗯。” “帕琪，”我把心底埋藏的疑问和盘托出，若非这等情境，我或许永远不会在意这个问题，“你认为我对魔理沙所做的，是否正确。” “不知道。” “不知道，是的，帕琪也不知道，如果她回到幻想乡，帮我向她说声抱歉……不，还是算了吧，什么都不要说，对灵梦也是，说与不说都改变不了什么……魔法使，原本始终是孤独的，博丽巫女也如此，回想这一世，我有很多想做未成的事，但拥有朋友已让我获得太多，无须自怨自艾，所以帕琪，请不要丢弃和吸血鬼大小姐的友谊，她没有背叛任何人。” “嗯。” “再见。” “再见。” 被空虚寂寥的黑暗包围前，我想起一句话，我对神奈子说的话：如果只为走过一世，我们何必再来一次。这即是对命运的反抗，同样也是个美好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