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话:龙神two
大多信众情不自禁地离开座位跪地叩首,而被位置限制无法活动开的人们则干脆跪倒在长椅上,额头紧贴前排的椅背。 江户川一和我为了不那么显眼,也稍稍蹲了下去尽量不让脑袋冒出此刻的平均高度。 “那、那是?”他经过一阵子目瞪口呆的心理和表情变幻之后结结巴巴地悄声询问。 “嗯……那是类似符卡的事前封印法术,”经过最初的愕然,我还是发现了法力气息的异常之处,那显然不是某个高人在现场施放的光影术法,那悠然绵长的触感在不久之后便收敛消失,留下一个清晰的感觉源头,源头自然就在左护法背过去的手中,我将判断以一道心念发送给他,接着说,“用东方愚民的话那叫做符箓,西方蠢货的话叫做卷轴,虽然两者有很大区别。” “哦……”他依然半懂不懂。 龙神虚影已经渐渐暗淡,在消失前一刻,龙神之形仰天发出一声巨大龙吼,接着穿透屋顶飘然飞离,仓内环境尘归尘土归土丝毫未受到虚影影响,但人群迸发出的虔诚心念即使不刻意去感受,我也被其灌地脑袋发胀。 这是最朴素最直接最简单的神迹,也是最作不得假的神迹,江户川大叔告诉我,在场的所有信徒都清楚,这里没有任何现代化影音设备。 “龙神以虚幻泡影向我们展示它不存在的存在,”夫道甘先生的面上似是残留着龙神光影,显得煞是圣洁,“存在与虚幻之间、真真假假不过一线之隔,众位不必去想龙神之影去向了何方,它只是告诉我们,追随它于世间留下的真——即我们这些虔诚笃信之人、我们所付出的努力和期盼的美好——并从它所展现的影中获得激励,然后遗忘那虚幻的泡影。” 他说得非常正确且大气,我不得不承认,那虚幻的龙形本就不是应该关注的重点,而他原原本本地告诫着在场的所有人。 见教主大人得心应手的演讲和蛊惑手段,我不由自主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大胆的主意,这主意一旦冒出便如过期面包上的霉菌般疯狂滋生壮大,于是我给缩头观望的三郎传去一道心念,大致解释了一下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并让他保持安静旁观不要惹人怀疑。 打算干点啥呢?这和昨晚魅魔及时地出现有关,她给了我阴阳玉若干用法的心神之念,而此刻正是那用法派上用场的绝妙时机,因为我面对的是一个自称龙神信徒的邪派教主! 事实上启发我的更多是之前那封印在未知质料疑似黄色纸片中的效果法术——不错,我打算用阴阳玉召唤另一尊龙神虚影,把夫道甘镇住以后或许能趁机挖掘一点隐秘,这个办法显然太过粗暴,甚至可能引出他背后的神秘力量,那黄色纸片就是神秘力量存在的证明,但我既然打着打一枪就撤的主意,能问多少就算多少,总比一筹莫展要强,打定主意就干本来不是我的性格,但外界纷扰复杂的事故让我越发难以谋定而后动,所以在该冲动时很有必要冲动一番。 江户川大叔似乎打算劝阻我,可他刚把上下嘴唇分开,阴阳玉已在我控制下浮上空中,接着一化十二、排列成怪异的姿态,龙的影子从中渐渐浮现,威严十足的龙首在控制下仰天怒吼,蓄势待发的法宝自带术法在整个龙身中酝酿,连作为控制人的我也感受到了从中逸散出来的凶兽气息。 这一尊龙神和之前纯粹追求声光效果的封印法术完全不一样,这是明摆着蕴含毁灭力量的大杀器,在失去魅魔做背景的前提下,我方才明了阴阳玉和博丽巫女相结合到底有多么可怕——虽然是个临时巫女。 幸得我自觉能够掌控住这一尊光从外表判断即知足以令恐怖降临郊区农场的龙神虚影,否则法宝失控把在场人全数误杀进而抹平整片麦地可就大大的不妙。 此刻本应抬头仰视他们威能无匹的教主的众信徒被重新压回到低头膜拜的状态,可从身前身后的人们身上的颤抖中就能看出他们第二次顶礼膜拜并非出于虔诚,更多来自未知的恐惧。 目前只有神色如常的夫道甘先生依然站在原位仰视着散发极端不友好信号的新龙神虚影,只是不知他是否承认那是龙神,我现在想来也感到颇为可笑,同样的龙形给众人所带来的反应却似乎截然不同,难道他们所信仰的龙神的的确确拥有我所不知的存在痕迹和特点? “宣布散会,跟我走。”我趁机将心念以半暗示的手法印入内心莫测的教主脑海中,而他竟毫不犹豫地执行了我的命令。
“今日就到此为止,我的孩子和朋友们,请回到你们的生活和工作中,不要气馁也不要妥协,不顺都是暂时的,牢记理想和力量。”他闭上眼睛,浑厚的嗓音竟暂时压过了阴阳玉龙形的压力,接着他仰起头,“神啊,请饶恕我肆意借用您的威能,就此离去吧。” 他转身走向了神坛一旁的粮仓小门,我也顺势收回了阴阳玉。 “我也没有料到这项法术超乎想象,”我给身体似乎发僵的江户川一传去意念,“我把夫道甘带到别的地方问几个问题,你在这暂时看着教众,他们要是出了精神问题就帮我给他们治疗一下,方法嘛,扇几个耳光差不多了吧。” “好、好的,”他睁开眼睛,抹了抹额头虚汗,“下次别这么吓人,那让我想起了当年差点被黑熊逮住吃掉的糟糕回忆……” “真巧啊,我当年差点被老虎吃掉。” “……快去吧,我估计夫道甘先生会拜你为神的,我想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容易撬开他的嘴巴,祝你好运。” “回见,记得帮我关注杏子家,啊……还有,电话联系。” “嗯。” 只见前台的两位护法欲跟上夫道甘的脚步,却被他挥手止住了步伐,接着夫道甘一人闪身离开了粮仓,我强制让身形融入空气和光影中离开了粮仓,然后找到四顾的夫道甘,并给他继续印入心念的暗示,指示着他往农田深处行去。 这个人的意志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十分强大坚韧——否则他也无法创建一个如此奇怪、如此不符合常识的教派,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其人却又异常薄弱,至少他在龙神虚影的指导下丝毫不抵抗那外来的心念暗示,否则的话,我预计不大可能用简单的方法让他听话,除非不管不顾地像最初对待雅子一样将他心神冲击成一片空白,那样除了丧失一个具有相当价值的线索外不会有任何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