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懂不懂（四更）
“下雪了？” 花凝一夜未合眼，天亮推窗望去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竟然下起了雪。抬眸间，便见一身斜襟朝服的轩辕灏踏雪走来，一名内侍小心翼翼地在旁边替他撑着一把油纸伞，亦步亦趋地跟着。 白雪纷纷扬扬，为整座皇宫覆上了一层银白，远远望去煞是好看，世俗界和逍遥岛的四季如春果然大不相同，至少岛上有迦叶的结界守护是从来不会下雪的。 皇宫巍峨奢华，却寒冷无比。 打从那夜离开逍遥岛开始，花凝心里就觉得空荡荡的，想念师尊想念四大兽王，想念黑狼和众兽兽跟班，可她的性子又是个不肯认输的主，让她现在回岛上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唉…… 这座皇宫她又能待多久呢？天下之大，她却孑然一身倍感孤单。花凝无声轻叹，抬手接住一片雪花，盯着它慢慢在掌心融化，人已神游天外。 叩叩！ 敲门声响起，随即被推开。 轩辕灏带着八名侍女从外面走进来，一眼便望见站在窗前走神的素衣少女。那亭亭玉立的身姿，和昨日那般惹他浮想联翩，可她眉目间的淡淡忧伤，却让他倍感陌生。 昨夜，这女人还将他堂堂东宫太子一顿胖揍，今晨却露出这般睹雪思人的忧伤样子，给谁看呢？真是水性杨花的女人！她昨日才嫁入东宫，成了他的小妾，难道她都忘了吗？ 身为他的女人，她究竟在想谁？ 轩辕灏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坚决不承认他的内心里根本不喜欢看到花凝这副“水性杨花”的表情。 “喂！死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轩辕灏故意口气恶劣地大声说话，成功地吸引了花凝的注意力，让她偏头望来，心里已做好了再被她揍一顿的准备，却见她只是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 “阁下不是东宫太子吗？身为未来的一国之君，殿下到底懂不懂怎么礼貌二字怎么写？你进来之前敲门了吗？本菇凉同意你进来了吗？有阁下这么请教别人姓名的吗？” 花凝惊奇地发现，轩辕灏被她这般指着鼻子骂，非但不生气表情看起来还挺愉悦。 这什么人呢？早上出门没吃药吧？ 轩辕灏挥了挥手，身后八名侍女奉上了御寒的雪白大氅，和数套颜色鲜亮的曲裙宫装，华美而精致，还有一名侍女手中捧着的托盘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珠翠首饰。 “敲了！” “什么？” “我说……刚才孤敲门了。”轩辕灏邪魅一笑道：“喜欢吗？这些都是送给你的。” 花凝淡定地落座，喝茶，淡定的说道：“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说吧，有何企图？” 轩辕灏笑容一僵，挥退了侍女，这才一甩黑色大氅在花凝对面落座，亲自为她续杯添茶，一副巴结的狗腿模样。 “敢问姑娘贵姓？” “花凝。” “姑娘从何处来？” “从来处来。” “来处，具体是哪里？” “无可奉告！” “那请问，姑娘与国师是何关系？” “无可奉告！” “呃……姑娘知道国师的下落？” “无可奉告！” “国师目前应该落脚在青梅村附近，孤猜的对吗？” “……” 花凝抬眸，轩辕灏察言观色顿时朗声大笑起来。他就知道他的推测是没错的，国师定然在青梅村附近，他这就下令派人前往青梅村方圆百里内搜寻，势必要将国师找到。 轩辕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花凝维持着品茶的动作一动不动，看来这东宫太子，也并非是绣花枕头嘛，单凭试探口风的三言两语就能推断出大概方位，倒真有几分机智。 外面冷风吹进来，花凝只觉得遍体生寒。 轩辕灏送来的纯白大氅，穿在身上一定很暖和，可惜，花凝怔怔地看了半天，却丝毫没有穿的意思。 她想要的温暖，只有一人能给！ 师尊！ 想必已见到了二牛和香秀吧？会收留他们的吧！会被他们二人至死不渝的爱情打动吗？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花凝多希望她的师尊不要整日只会打坐读佛经，多希望她的师尊也会懂人世间的男欢女爱，多希望她的师尊给她哪怕一星半点的回应，让她有勇气继续爱下去…… 师尊，你可曾对凝儿动情？ 整整五年，她把这句话连同这份心思埋藏着压抑着，不敢问出口也不敢让那拥有天人之姿的师尊知晓，若不是她当机立断留书出走的话，真不知道再这样朝夕相处下去，她该如何处置自己那颗无处安放又蠢蠢欲动的心。 花凝心烦意乱，忽然起身冲到了庭院中，声嘶力竭地放声大叫起来：“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迦叶——” “你懂不懂？你究竟懂不懂？” “迦叶——” “你回答我！回答我——” 花凝不管不顾地大声叫喊，叫得自己痛彻心扉，喊得四周围聚了一群宫女，连轩辕灏也被这突然响彻在东宫的声音惊动，闻声匆匆赶来合欢殿，却在见到她宛如疯子般的行径之后，当场黑了脸。 “全都下去！” “喏……” 众宫女内侍应声而去，轩辕灏却静静地站在廊下，冷眼看着漫天飞雪中花凝疯了一般大喊大叫，喊累了便跪倒在雪地里失声痛哭起来，声嘶力竭，嘴里却在嘟囔着： 怅然寂寥谁人伴，酸甜苦辣何人尝。 沧海桑田几度去，清寒只余幽兰香。 那一缕淡香，沁入鼻息；那天人之姿，永世不忘。 犹记得桃花树下初见， 花瓣飘飞， 你， 遗世独立， 从此永驻我的心田…… 见之不忘，思之若狂，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独你不知。 花凝放肆自己发泄内心压抑已久的情感，最后哭昏在冰天雪地里，被阴沉着脸的轩辕灏抱回了合欢殿。 她却不知，宫殿中的迦叶，早已留意她的一举一动许久，他想回应她，想告诉她，他懂！懂她对他的爱恋，懂她对他的痴情，也懂她对他的执念……可看到花凝哭昏在雪地里那一刻，他只觉得气血逆流翻腾，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席卷而来，什么话都来不及，张口哇地喷出一口血箭，人也跟着倒地昏迷。 他，竟受了很严重的内伤！而她，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