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睡眠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成为真正的魔法使之后或许能够不再像现在这般依赖于睡眠带来的休息和放松,但对于现在尚属凡人之躯的雾雨魔理沙而言,睡觉就是给她那兴奋了一天的身体和头脑带来足够充能、最好也是最简便的方式。 所以,一旦沾上了床铺,并且进入了梦乡以后。想要把魔理沙叫起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除非是带着恶意的袭击,否则寻常的大吼大叫魔理沙根本视若等闲。只有山摇地动等级的异响才能把她惊醒。 不过,今天的情况很不同寻常。 「唔……」 像毛虫一样蜷缩在被窝中的金发少女,于朦胧的睡梦中发出了苦闷的呻|吟声。 她的表情怎么也不能说是愉快,与秀发同样颜色的眉毛无意间紧缩在了一起,至于为何她会有这种变化…… 某个一直缠绕在她耳边、呼唤着她名字的清朗声音无疑就是罪魁祸首。 虽说平时里是很带来安心感的声音,仔细听的话音色也很有磁性,一点也不刺耳,足以扯动人的心弦,留下深刻的印象。 不过在睡梦中被外界因素扯动心弦……那只能证明这个人再也无法入睡了而已。 「啊……可恶!」 猛的从床上翻身坐起,睡到一头灿烂金发都已经凌乱不堪的魔理沙,耷拉着双眼,用深恶痛绝的目光看向了门外。 不知为何能够将声音直接传入她心底,就算捂上耳朵也完全没有作用的可恶家伙就站在门外。 虽然现在心底正有一个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在不停蛊惑着少女拿起八卦炉祭起一发魔炮,冲门外之人轰去。不过考虑到这是自己家的门扉,魔理沙还是忍耐住了这股并不寻常的冲动。 「啊啊啊啊……」 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她掀开了被子,露出了印满了蘑菇花纹的奇特睡衣。先不论少女的品味到底是否优雅,至少在稀少性方面绝对无可置疑。 她用完全不像刚睡醒的人会有的灵活动作一下子蹦下了床,然后粗暴的走向门口,毫不犹豫的拉开了门。 「你大半夜的来我家门口干什么啊?!」 魔理沙用乖戾的口气质问着比自己高出一头不止的男人。 一身白衣,连长发也是同样颜色的男人正笑盈盈的低头俯视着少女。他的容貌端庄俊美,让人联想起完美无缺的神明,双瞳也像是燃烧的火焰一样,透出一种辉煌的金红色,似乎更加证明了他的神性。不过最让魔理沙羡慕的却是他的头发。 虽然是白发,却并非老人那种带着腐朽和衰败的苍老之白,而是不带一丝尘埃,纯粹高贵的洁白。尤其是在夜晚,在月光的照耀下甚至会发射出些微的光辉来。再加上那绝不会有任何分叉的完美发质,对于任何女性来说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但今天看到面前这个在夜色下依旧光彩照人的男人,魔理沙并不打算给他什么好脸色。相信任谁来也会理解她的态度,这种扰人清梦的家伙就让他去死好了。 反正以这个家伙的性格大概也只会用把她当作小孩子一样的柔和态度一笑而过而已。 魔理沙带着几分不满的设想没什么错误。 「你这里可以让我借住一晚吗?」 没有在意魔理沙那不甚友好的语气,飞厉用柔和的视线俯视着少女的脸庞,说出了几乎让她错以为自己听力出现问题的意外之语。 「你、你说什么?」 瞬间因为飞厉的惊人发言而瞪大眼睛的魔理沙不禁本能的反问道。 「嗯,永远亭不见了。所以我今晚如果不找个地方落脚的话,就要在竹林中与野兽轻风为伴了。虽说作为武者来讲这不是什么难事,但作为一个智慧生物,我还是希望能有个正常点的暂时居所。」 对魔理沙的讶然视而不见,飞厉思索了一下。用最简练的话语说明了事情的来由和因果。 然而这对于刚才沉睡中被吵醒的见习魔法使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解释。 「所以你就来到我这里?!」 「没错。你不愿意吗?魔理沙?」 以激烈语气发问的魔理沙会有这样的态度自然是理所当然,不过飞厉那过于不加掩饰的发问却也让本来满溢着愕然的少女瞬间失去了理直气壮的义愤。 「……呃,你没有别的去处吗?」 「我想应该还是有的。如果你实在不方便,那我就去爱丽丝那里打扰一番好了。」 看到少女那不干脆的模样,飞厉也体恤她的难处。如果魔理沙要是拒绝的话,那么他应该也有别的选择。 虽然迷途竹林也有个熟人住在里面,但按照飞厉和对方的关系来看,那个性情急躁的不死鸟恐怕一见面就会毫不犹豫的出手,根本不会给他说话的机会。所以他只好舍近求远的来魔法森林寻找其他熟人的帮忙,若是再得不到帮助的话……那他就打算去妖怪山找天狗碰碰运气了。 「爱丽丝啊……算了————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吧。」 听到了飞厉那不能令人感觉到丝毫安心的话,在抱着复杂的心情思考了一番以后,魔理沙在“麻烦爱丽丝还是自己麻烦”之间选择了后者。 作为朋友,她还算是个很有献身精神的好人。……大概。 「多谢你的慷慨援助。」 「哇,别那么一副客气的样子。你帮了我这么多,这种程度的忙我要是坐视不管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飞厉认真颔首的模样不禁让魔理沙打了个寒颤。 在下定了决心以后,她就将门口的位置让了出来,让飞厉走进了屋内。 「你稍等一会,我去给你那套被褥……不过话说回来,我这里没有多余的床铺,你只能睡在地上了。」 说实在的,其实不光没有床铺,连多余的客房也没有。这间小屋完全是以独身者的大小设计的,所以卧室只有魔理沙的房间而已,少女也只能让飞厉在客厅里将就将就了。 不过,哪怕是客厅其实也不是多么整洁的地方。魔理沙奔放的性格导致她基本不会将平日里使用的工具好好的归置起来,而是随心所欲的仍在外面————尤其让飞厉颇为惊讶的是,每次她都还找得着自己那些被仍在各个角落里的奇怪玩意儿。这姑且也算是一种在特定环境下锻炼出来的特殊能力吧。 然而在飞厉看来,魔理沙最好还是跟爱丽丝多学学,时刻保持着优雅与端庄才是女性该有的矜持,就算不那么做。虽说这基本已经没什么可能,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还有着某种不切实际的奢望。 当然,因为家里本身就有一个惰怠缠身的孩子,所以飞厉对于魔理沙家中的凌乱一直勉强接受了下来。 但这一次,他还真的没打算睡到客厅去。 轻轻按住了走在前方的少女的肩膀,飞厉如此说道。 「不需要,你去接着睡吧,魔理沙。我还没有那么娇气。」 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少女那惊愕的目光,他神色如常的走进了魔理沙的房间,然后拉开了房间内的窗帘,让明亮的月光照进室内。紧接着,他干脆的在窗前靠墙坐下了。 「……只要能够坐在这里,就可以了。」 他的坐姿十分潇洒,神情也坦然自若,一点也看不出无家可归者该有的落魄。反而像是找到了安心的归所一样有着令人心折的宁静。 怀着古怪的心情看了一眼已经闭上双眼的男人,魔理沙轻轻咬住了下唇。最终还是决定容忍他的行为。
「……好吧。」 说着,她也关上了房门,重新回到了刚才还散发着莫大吸引力的床铺上。 「那,我睡了啊。」 「嗯嗯,晚安。祝你有个好梦。」 「…………」 然而,发现自己已经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的魔理沙再睁眼看了一会无趣的令人发狂的天花板后,才磕磕绊绊的向闭目中的男人扯起了话题。 「那、那个啊……你刚才说是永远亭不见了吗?」 「我不清楚。不过在我的感知中,的确再也没有办法感受到永远亭的存在。简直就像是那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 「你不担心她们吗?」 「……嗯,我猜这应该是母亲大人的手笔吧。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理由,但我确定这份异常应该是出自母亲大人的意志而非来自于敌人的袭击————所以,我倒是不怎么担心。」 怎么说呢……虽然看不见飞厉此时的模样,不过魔理沙能够想像出他嘴角浮现出淡淡微笑的模样。那是出于对于某人的信任而涌现出的笑容。 ……不知为何,她有点羡慕起八意永琳来。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永琳做出让永远亭不见这种事呢?」 抱着将话题继续延伸下去的打算,魔理沙又尝试更深入的问道。 「真不巧我没什么头绪……话说魔理沙,你难道是睡不着了吗?」 不过这回飞厉却没有再满足她的好奇心,而是凭借着丰富的阅历一下子就看穿了少女的状态。 「唔……确实有点。」 「喂喂,睁着眼睛怎么可能睡着呢。你要做的是赶紧闭上眼睛,尝试着放空思想才能尽快入睡啊。」 「这种事情我也知道啊。可是做起来有多难你又知道吗?」 尤其是你还在旁边啊! 内心的咆哮并没有脱口而出。 八意飞厉的确是已经一把年纪。不过他的外表始终是一个无可挑剔的美青年,让人能够清醒的意识到他的男性魅力。有这么一个家伙在睡觉的时候呆在自己身旁,光是这种认知就已经让少女无法入睡了。 「那你就闭上眼睛吧。我有个让你很快入睡的办法。」 听到这清朗的沉稳声音,魔理沙还是依言照做了。她没有再继续盯着枯燥的天花板,而是闭上眼帘让视界陷入了虚无的黑暗。 结果……过了一两秒后,她就听到了某个男人慢慢靠近的脚步声。 他要干什么? 疑问自然无可避免的在心中浮现,不过出于对飞厉的信任,魔理沙并没有睁开双眼。而她很快就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抚摸上了她的头顶。 ————这家伙是把自己当小孩子了吗? 「……唔。」 心生不忿的魔理沙不禁想要出言讽刺,然而从她口中流淌出的却是不成意思的轻哼声。 意识很快就已经陷入模糊的少女甚至都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就又下沉到了安宁温暖的睡梦中去了。 「哈哈,结果你还是个孩子呢。魔理沙。」 带着几分温和的笑容看着少女的睡颜,轻柔的梳理着那灿烂金发的飞厉轻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