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参汤饺子
两人下了秋千，又斗草簪花，观鱼喂鸟，一直玩到日暮。 苏若颦仍是意犹味尽：“我一个月来，也不曾走今天这么久的路，说这么多话，真是不可思议！” 沈舒窈笑道：“这样的生活才是正常的，你若每天如此，心情愉悦，凡事宽心，病一定会好的。” 其实她早看出，苏的病一半在身子，一半在心底，已患了严重的抑郁症。 只是一直很纳闷，她年轻貌美，又有慕容琤的宠爱，何故如此忧伤？ 过了几天，沈舒窈拿鸟羽做了一只毽子，在院中踢着玩，并让人去请苏若颦。 踢了一会，毽子飞到树上，不顾莲生劝阻，爬上树去取。可正要下来之际，忽然一脚踏空了。 一声惊叫闭了眼，却发现落入了一个宽厚结实的怀抱。抬眸一看竟是慕容琤，脸立刻便红了。 自那夜过后，又有好几天没见到他了，大概是听说苏若颦要来才赶来的吧。 慕容琤放下她，语气仍然很冰冷：“身为王妃，就该注意自己的端容，今后这样的事，还是交给下人吧。” 苏若颦正巧走到院门边，迎目撞见这一幕，顿时一阵伤感。 对昙生道：“你去告诉沈妃，就说我身子不适，不能来了。” 回到袖香楼，昙生见主子又恹恹地躺在榻上，叹声道：“娘娘不必担心，沈妃举止粗俗，不识大体，殿下是断不会喜欢她那样的人。” 她幽幽地道：“她已跟殿下成亲，又是嫡室，相好是自然的，你这样说，是觉得我心怀妒意么？” 昙生知道自家主子是个最多心之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想了想又道：“奴婢看殿下最近好像瘦了，娘娘做些羹汤给殿下补补吧。” 她听了，便打起精神，在小厨房用文火精心煨了一罐汤，晚上端到前面书房来。 慕容琤正在灯下看公文，除了晰王的身份外，他还在吏部担任侍郎一职。 也许坐的时间长了，他单手支撑着额头，清润的脸上现出几分疲惫，看上去显得有点削瘦。 苏若颦将一碗人参山鸡汤放到案上，他端过碗喝了一口，笑道：“颦儿的厨艺越发精湛了，比膳房的还做得好。” 她默默地道：“你哪次不是如此说，这句话我已听了几年。这是我给你做的第一百碗参汤，你有没觉出特别的味道？” 他一怔，微微叹口气：“若颦，你身子不适，往后不必这样cao劳了。” 她眼中含着一丝涩意：“我一点都不觉得累，会一直做下去，除非生命停息了。” 沉默了一会，忽问道：“你对她有好感了吗？” 他一怔，用力地摇摇头：“怎么会，那种女人，我打心里厌弃，你不要多想。” 她迟疑了一会，抬眸望着他：“我不相信沈舒窈是那样的人，关于婚前之事，一定是误传。” 说着眼中闪着柔和的光彩：“你冷落她，疏离她，她非但没有一点怨言，还帮我解危，帮我治病。我一生中除了亲人，从未与外人说过那么多话，跟她在一起，有一种很贴心的感觉。” 他有些愕然：“你真的如此信任她，将她当成了知已？” 她点点头：“今天我看到你抱着她，原本心头有些失落，可后来细细一想，我不该这样，她是你的嫡妃，我还是希望你对她好一点。” 他眼中涌起痛色，戚然道：“若颦，你这样说我的心好疼，她不值不得你这样对她好。” 抬起头，出了一会神，缓缓而道：“我总是在想，沈舒窈是真的失忆了，还是对前事后悔了。可不管如何，我绝不会原谅她的背叛与侮辱！” 苏若颦离开后，仆人进来将汤碗端走了。 他有个习惯，不管多精美的食物，都不会超过三口。 书房内重新安静下来，不知为何，慕容琤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怅惆，坐在椅上默默出神。 夜风从窗口吹进来，烛光忽明忽暗，将他略显苍白的面庞，衬托得更为清寒落寞。 忽见门口人影一闪，沈舒窈走了进来，将一只青花磁碗放到案上。 笑吟吟地道：“你今天救了我一次，我给你送宵夜来了。” 他望向碗内，混混沌沌一片，上面飘浮着rou末葱姜，里面还有些面疙瘩。 皱着眉问：“这做的什么？” 她垂着头，有点不好意思：“我厨艺不好，别的食物不会做，就做了一碗饺子，可不知怎么回事，饺子都煮破皮了。” 他不禁晒然一笑：“这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差最烂的一道食物了。” 她的面容僵住了，这也太不留情面了吧？ 又听到慕容琤冷声道：“快端走吧，我不会吃你做的任何东西。” 她忿然道：“既然送过来了，就没有端回去的道理，你爱吃不爱的。”说完恨恨出门出去。 他正要叫人倒掉，可望了一眼，禁不住拿筷子拔拉了几下，还真是饺子，不过面相也太惨了。 还放这么多辣椒，那几片青黄的叶子，是酸菜吧。这到底是哪个地方的风味？ 他犹疑了一会，夹了一个放到嘴中，味道怪怪的，有一种说出的感觉，禁不住又吃了一个。 于是最后，仆人进来时看到一幅从没有过的景象：案上放着一只空碗，主子满头细汗，一副饱食酣畅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