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节 一箭三雕
唐昀默然无语,仿佛还沉浸在柳乘风和苏青菱的故事之中,为他们的命运伤感不已。吕淳感觉得出来,这个故事对唐昀影响很大,似乎少女总是更多愁善感些吧。 两人正相对无语间,吕淳突然听到一个极细微的声音。他猛地跃起,一步窜到门后,倏地将门拉开,一套动作不过瞬息之间,如行云流水一般。 就见门外正站着一人,一身药铺伙计打扮,头上的毡帽几乎盖住了半张面孔,看不出是谁。自朱延平被害一事后,吕淳对姚道子始终有些提防,对这地方也不甚放心,眼下骤见如此一形迹可疑之人,自是全神戒备,沉声道:“阁下是谁?” 哪知那门外之人竟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将毡帽摘下,眨眨眼道:“淳儿,你没认出我来吧?看来我这许多年没用的易容术还是骗得了人的。”原来这人正是唐啸天。 吕淳恍然大悟,亦哈哈大笑道:“师伯真是好手段啊,我竟一点也没认出。只是您这样去给孙掌柜做伙计,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唐啸天往床沿一坐,喘一口气,似有深意地各看了吕淳和唐昀一眼,笑道:“你们两个小鬼头在这里聊些什么?” 唐昀脸上一红,忙岔开话题道:“我们随便聊些女儿蜜的事。倒是您,这样折腾化妆去张府,可有探得什么消息?”吕淳极为关切朱延平的后事,亦带着问询的目光看着唐啸天。 唐啸天收起笑容,正色道:“这次张家是吃了大亏,既失了朱延平,又被嘉陵帮大闹一场,闹了个颜面无存。我扮作药铺伙计,跟着孙掌柜混入张府的时候,所有武林人士包括嘉陵帮的人都已走得一个不剩,连老太君的寿诞都不办了。” 吕淳道:“看来经姚道子这么一闹,张家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唐啸天道:“可不是吗,现在阖府人心惶惶。我混进去后,就直接去找守卫东门的第五标副领队岳刚,因为当初我救过他一命,他一直对我感激戴德。见我面后,他大惊失色,说昨晚我和昀儿莫名其妙地失踪后,张府上下把方圆十里都找遍了,就是踪迹全无。问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吕淳道:“我们潜入万寿泉一事,张家堡核心众人必是对下对外都隐瞒不提,生怕泄露出万寿泉的秘密。” 唐啸天道:“我想也是,便略过这节,问他可有其他什么消息。我原以为他一个二等头目,没有资格参与张家的机密,所知有限。哪料到他竟说出一件要紧事来。” 唐昀急忙问道:“是什么事?” 唐啸天道:“四日前,岳刚在东门当差。正在他巡视的时候,许久未归的四爷张朝义带着一队人马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恰巧从东门进入。他注意到,其中一辆马车中驮着一个从未见过的霜发老者,身中剧毒奄奄一息。” 吕淳道:“听说四爷张朝义专责张家堡的对外事宜,常年不在堡内。据嘉陵帮帮主费南所言,是他带人去金牛道劫走的朱延平。如此看来,那霜发老者必是朱延平伯伯无疑了。可是他怎么会中毒呢?” 唐啸天道:“当时岳刚留了个心眼,私下里和随张朝义办事的卫士们闲聊,隐约探知,朱延平是在金牛道上中了建威镖局一个趟子手的毒针,而朱延平之子朱重履也被那趟子手救走了。” 吕淳疑惑道:“那趟子手救走朱重履,却重伤朱延平,这是为何?他究竟是友是敌?” 唐啸天道:“这一点,连张府素称足智多谋的五爷张敬义都猜不出来。那时朱延平中毒已深,开不了口,张朝义急急外出寻医问药,一时也没有消息。” 吕淳道:“您是用毒解毒的大行家,张家不问药于您,反而求助于外,说明张家对您顾忌极深呀。” 唐啸天愤然道:“从张家害死昀儿娘亲那一刻起,我就和张家貌合神离。若非为了昀儿,我早已反出张家堡去。是以如此机密之事,他们怎会放心让我知道?不过据岳刚说,朱延平捱了三日后,伤势日渐恶化,眼看再没有几个时辰好活,张家忍不住了,商量着要来求助于我。但就在那时,张府东门外来了一个走方郎中,号称能解百毒,天下无双。”
“走方郎中?”吕淳略一思索,豁然贯通道,“我明白了,那救走朱重履的趟子手和走方郎中,都是姚道子装扮的。” 唐啸天不解道:“此话怎讲?” 吕淳微微一笑道:“据我猜测,姚道子在那金牛道上单枪匹马,一时救不了朱氏父子两人。他想必是已料出对方是张家堡之人,于是带走朱重履,却在朱延平伯伯身上种下剧毒。那剧毒非独门解药不能救治,等到张家堡束手无策之际,姚道子再毛遂自荐,以此混入张家堡。” 唐啸天疑道:“若是姚道子只为混入张家堡,何须如此曲折将朱氏父子牵扯其中?我可是有些想不明白了。再说了,他既然救了朱重履,为何后来又把朱延平害死了?” 吕淳沉吟道:“侄儿以为,这其中隐情重重,姚道子所为必有他的道理,只怕是一箭三雕之计。” “一箭三雕?”唐啸天惑道,“这第一雕是混入张家堡,第二雕是害死朱延平,怎么还有第三雕?” 吕淳道:“若是为了混入张家堡,大有其他途径,来得更加简单而不露痕迹。若是为了害死朱延平,在金牛道上就可动手,甚至于任其自生自灭,您也说了,朱延平根本熬不了多久。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姚道子另有所图。那岳刚可有提到其他蹊跷的事吗?” 唐啸天摇摇头道:“岳刚奉七姑娘之命将那走方郎中接入府后,就返回东门守卫,不知后情了。直到当天晚上走方郎中害死朱延平后逃逸,他才听说另有一身穿锦衣的绝顶高手和那走方郎中斗得难解难分,事后亦销声匿迹,不知是何来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