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 韦陀掌还是大慈大悲千叶手？

    少林寺的露天练武场上，数十个青年武僧在一名独眼僧人的带领下，练习着拳掌功夫。

    只见天气极度炎热，每个青年武僧在烈日下挥手动脚了一个时辰，个个都汗如雨滴、面红耳热，有些气力较差的武僧更现气喘如牛之态，似乎下一刻就要倒地暴毙。

    饶是如此，所有武僧依旧一丝不苟、全力以赴地练习着独眼僧人教的拳掌功夫，因为他们知道眼前这个独眼少林僧人，自从右眼被人打瞎後便性情大变，孤僻异常，授武时又极其严格，若不能跟上他的授武进度，恐怕他会毫不犹疑，把掉队的人赶出少林寺。

    「全都停下来吧！」独眼僧人突然喊道。青年武僧们闻言立刻停下手来，直挺挺的站着，专注严肃的等候独眼僧人的吩咐。

    「你们入寺已有数年时间，总算资质太差的人不多，只有几个不成器的家伙被我赶出少林，到了今天还有你们几十人留了下来。」虽然独眼僧人话里是称赞着一众青年武僧，但语气却冷淡之极，让青年武僧们感觉不到一丝的欢喜。

    「不过，接下来才是对你们真正的考验！」独眼僧人越发森然的说道：「之前你们学的只是入门拳法，简单易练，但是，从明天开始，贫僧就会传授你们『韦陀掌法』。古往今来，就有不少弟子被难倒在韦陀掌法之下，终身不得寸进，再无机会修习本寺名闻江湖的『七十二绝技』。」

    「敢问圆音大师，是否修习韦陀掌法有成後，便能开始修练『七十二绝技』？」一个其貌不扬的青年武僧问道。

    「哼，到你学成韦陀掌再说吧。」独眼僧人圆音看了此武僧一眼，冷冷的说道。圆音记得他的名字，叫什麽蓝天河，颇为特别，但样貌却非常普通，学武资质也很普通，沉默寡言，不是突出的人物，但不知是何缘故，最近一个月却活跃了很多，四处走动，问东问西，实在让人奇怪。

    「也许是困在寺中学武数年，生活单调苦悶，行径才变得奇怪吧。」圆音心想，然後不再理会蓝天河，继续向其他人训话。

    「我知道你们心中不喜欢我，所以我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除了我教的韦陀掌法外，你们还可以选择圆生师弟所教的『大慈大悲千叶手』。」圆音续道。

    众青年武僧闻言不由得心中暗喜，圆生为人和善，授武期间亦尽心尽力，若有选择，当然是跟圆生学大慈大悲千叶手，谁还会自讨苦吃走去跟圆音学韦陀掌法？

    「看你们的神情，似乎都想跟圆生师弟学武，哼，我又何尝想花时间教你们武功！」圆音冷哼一声，继续说道：「跟你们实话实说，大慈大悲千叶手比韦陀掌法更为难练，你们即管选择圆生师弟吧，嘿嘿！」再多说几句，圆音丢下一句「各做各事」便离开了。

    「各做各事」真的是各做各事，武僧们生活的确苦闷无比，不是练武，就是念经学佛，再不然便是做着各种杂务。圆音走後，一众武僧分成了好几个小队，各自往目的地进发，去「各做各事」。

    「天河，你怎麽敢向独眼龙发问？」一个矮小的武僧向先前发言的蓝天河问道。

    「是呀，你不怕他吗？他可是脾气最臭的导师呢！」另一个稍为文弱的武僧问道。蓝天河还未回答，一人闪身过来低声喝道：「世玉、惠乾，你们两个说人坏话时，能小声一点吗？」蓝天河定眼看去，却是壮健非常的熙官。

    「我不怕那个独眼龙！」世玉凛然道。

    「我们还是不要乱说话了，你忘记我们上次怎麽被他惩罚吗？」惠乾嗫嚅道，想起上次被圆音惩罚的惨状，他至今还是心有余悸。

    「到我学了韦陀掌或是大慈大悲千叶手，再学成『七十二绝技』，独眼龙这个不入流的臭和尚又岂是我的对手？」世玉一面自信地说道。

    「不要想得太远，之前学少林长拳、罗汉拳和伏虎拳都学了好几年，圆音大师说韦陀掌和大慈大悲千叶手更难学，恐怕最快也要花上一年半载才学得成，学成後又不知是否还有其他入门武功，要学『七十二绝技』都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熙官说道。

    「我不那麽认为……」世玉反驳道。三人边说边走，倒把蓝天河撇在一旁，忘了继续询问他勇敢向圆音发言一事。蓝天河摇了摇头，静静跟着他们後面。

    「你们会选韦陀掌还是大慈大悲千叶手？」惠乾问道。

    「韦陀掌较易，但跟独眼龙学；大慈大悲千叶手较难，不过传援的却是圆生大师。唉，这可难选得很。」世玉皱眉道。

    「最重要的是我们几个学同一个功夫，不要分开练。」熙官说道。

    「天河，你觉得我们应该学哪一个功夫？」惠乾突然转头向蓝天河问道。

    「因人而异吧，资质好的，当然学大慈大悲千叶手，资质不好的，便跟独眼龙学韦陀掌吧。」蓝天河随口答道。

    「怎样才算资质好？」惠乾问道。

    「我们不是学了三套入门拳法吗？谁早点领悟入门拳法的奥妙，谁的资质便是好一点。」

    「我们一整班师兄弟，同样花了几年时间才学成那三套入门拳法，哪……代表我们资质相同吗？」惠乾不解问道。

    「你认为单单学那三套入门拳法，真的需要数年之久吗？」蓝天河没有直接回应，反问道。惠乾与熙官面露不解之色，而世玉似有所悟的微微摇头。

    「那几套入门拳法招数简单直接，根本不用花几年时间去练，但导师们偏偏就迫着我们打了几年拳，我相信名满天下的少林寺不会做出欺压弟子的行为，要我们打几年拳，恐怕除了打熬我们的气力外，还锻炼我们的心志。」蓝天河的一番话听得三人不断点头。

    「打了几年拳，相信我们的心志气力已经达到了导师们的要求，可以开始向更高水平的武学迈进，便让我们选择学韦陀掌或是大慈大悲千叶手。人贵自知，在前几年学拳的日子里，如果你觉得自己一早已经领悟了拳法中的真谛，便应该选大慈大悲千叶手，若果你觉得自己学武天资不佳，花了几年时间才练熟那三套入门拳法，那便应该虚心向独眼龙求教韦陀掌法了。」

    「哈哈，我极度同意天河的说法。我的武学天资极高，必然是选大慈大悲千叶手了。」世玉自信地道。

    「我也想选大慈大悲千叶手。」熙官道。

    「其实学习大慈大悲千叶手的难度比韦陀掌高，已经意味着它的威力亦比韦陀掌强，所以我也会选择大慈大悲千叶手。」蓝天河道。

    「你们都学大慈大悲千叶手，那……那我也练大慈大悲千叶手吧。」惠乾犹疑地说道。

    「你要想清楚呀，惠乾。」蓝天河与世玉同时说道，因为他们都知道惠乾学武的天份不高，选择难度较高的大慈大悲千叶手实在太冒险了。

    「我不要自己一个对着独眼龙！」惠乾哭丧着脸说道。

    「应该还有其他师兄弟学韦陀掌吧，你哪里会自己一个对着独眼龙呢？」蓝天河继续劝道。

    「我不想再跟着独眼龙了！」惠乾固执地道。蓝天河欲待再劝，熙官说道：「我们赶紧完成今天的务农工作，今晚再商量学哪一套武功吧，横竖明天才决定学什麽。」

    「好吧……」惠乾勉强答道。

    快要到达菜田时，蓝天河却突然拐弯。

    「天河，你去哪？今天也是耕田呢。」世玉问道。

    「我没有告诉你们吗？」

    「告诉我们什麽？」

    「从今天开始，所有关於菜田的杂务我也不用去了。」

    「……为什麽？」

    「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