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收服逍遥三小
得罪了巫行云,路过在逍遥派过得并不太好。这三个到老都斗得你死我活的人小时候居然感情好得不得了。巫行云在路过这里受了委屈,无崖子和李秋水也不想想他们那个大师姐的脾气,居然不问缘由就一致对外。 这个“外”当然是指路过。 先是李秋水与他划清界限,表示咱俩不是一国的人,你要学武去找师父,我很忙。忙着在他饭菜里下药,忙着在他衣服上涂毒,让路过极度怀疑后来无崖子的徒弟丁春秋是不是其实是她收入门的。 接着是无崖子。无崖子好歹算个半大不小的男人,没有那么小气,手段还算光明正大。听说他是带师学艺后,时不时来找他切磋武艺,美其名曰向大师兄学习。若是别人,路过求之不得,但这人是无崖子,身负北冥神功的无崖子。他拒不出手,无崖子一只手搭过来,他就不得不出手,逃都逃不掉。就这一点,其他的都不值一提了。 最后是巫行云。她致力于两件事。一、挖路过的眼睛,好让他忘掉曾见过的她的狼狈。二、砍掉路过的双腿,好让他跟她变成一般高。还不知道从哪里捉来的毒虫毒蛇,乐此不疲地往他房里扔,让他疲于应付。 是可忍孰不可忍。秉着年岁已大向师父告状太低段的原则,路过在水深火热里默默反抗了七天后,终于发现不能再沉默下去了。被一帮小孩子欺负成这个样子,说出去真是毁他一世英名。 于是,七天后,逍遥派的大师兄贪床犯懒了,早晨的练功都不来了。 天一亮,逍遥峰上就传着这样的流言,不一会儿,山上所有人都知道了。逍遥子摇着羽扇,缓带宽袍走过一段山路,来到了路过的小屋前。小屋前后布置着简单的五行阵势,要破解很容易,就是要四肢跪下来,趴着走出来才行。 逍遥子瞥了周围一眼,道:“无崖,出来。” 无崖子从藏身之处出来,随手踢了颗石头进去,撞在门板上,又弹了回来,恰好落在门槛的大石上,解了阵势。无崖子心虚地道:“听说师兄破解了师叔的‘珍珑’,我想向师兄讨教一番,但师兄总推却不理,所以才出此下策。” 逍遥子拿扇子轻轻敲了他的头顶,道:“能出这种下策,你永远也解不开师叔的‘珍珑’。” 正说着,门忽然开了,屋里的人来开门。两人一看,都吃了一惊。 开门的正是路过。现在的路过形容萎靡,面目憔悴,才一夜光景,就仿佛不成人的样了。他拖着两条无力的腿,撑在一条凳子上才勉强撑着身子。最重要的是一双眼睛茫然无神,完全无法聚焦。衣衫泛着暗光,脸上隐隐青黑,是中毒的征兆。 无崖子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偷眼瞧了一眼躲在暗处不敢现身的师姐和师妹,心里暗叫不好,事情闹大了! “弟子耽搁了早课,劳师父亲自过来一趟,真是愧不敢当。弟子身子不适,没办法给师父行礼了。”路过撑着凳子,也不知道是看着哪里在说话。 逍遥子一晃就晃到了他面前,检查了他的眼睛,又查看了他的双脚,最后把手指搭在了他的腕脉之间,本来云淡风轻的俊雅面容,一点一点地冷沉下来。 无崖子的双脚定在原地,动都不敢动。 “无崖,你过来。”逍遥子道,“你是不是吸大师兄的功力了?” “我……”无崖子想要辩解,结果却理屈词穷。他几次三番挑衅路过,路过就算被迫出手,也狡猾地从不与他正面交锋,他虽吸过路过一点功力,但那仅只是一点点功力而已。路过能与巫行云交上手,内功自是不若,他吸的那一点内力,路过一个时辰不到就能再调回来。但尽管如此,他吸食过总是吸食过,没办法矢口否认。 “跪下!”逍遥子见他默认,冷声道,“为师教学之初,是怎么教你的?” “决不可恶意蚕食同门的内力。”无崖子噗通跪倒,道,“师父……” “不是无崖。”路过绝对见好就收,立刻充当和事佬道,“是我练的这功夫时候到了,就会自动散掉,必须从头来练。”他声如破锣,嘶哑无力,却还是努力笑道,“无崖子师兄,可惜今天没办法学习你布的五行阵了。等我身体好了,你再来教我吧。” 他这番话不仅是替无崖子辩解了吸他内力的事,还解释了屋外的五行阵。逍遥子何等人,岂会不知他是在替无崖子说情。他轻哼了一声,顺着路过的话道:“原来如此,无崖,为师错怪你了。” 无崖子看了一眼路过,低下了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后头躲着的巫行云与李秋水也都吓傻了眼,往后缩了一缩,不肯出来。 他们与路过的作对较量,刚开始其实只是想教训一下他,但没想到路过不怕毒不怕药,反而似乎比他们还了解。李秋水的药和毒下下去,明明看到他吃下去,他却完全像没事似的,害的他们忍不住也尝尝是不是真的没事,结果纷纷中毒。他们知道厉害后,不上他的当了,他却总能使个巧妙法儿继续转到他们身上来,叫他们吃苦头。他功夫不弱,人又机警,他们使什么法子也捉弄不到他,因此恶性循环,最后小惩戒变成大手笔,就是非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结果,刚想出大惩罚,没想到他的武功会在一夕之间没了,以前赖以躲过他们的“小惩戒”的支撑没了,于是所有“大惩罚”一下子全兑现了。 中毒了,眼瞎了,腿断了。当然,内力也全没了。 “承认就承认,有什么了不起!”巫行云忽然蹦了出来,冲路过喊道,“你不就是想向师父告状,要师傅撑腰么?是我,怎么样?毒瞎你的眼睛,断绝你的脚筋的都是我,大不了我都赔给你好了。” 路过笑了一笑,面孔朝向巫行云说话的方向,道:“大师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师父,大师姐是开玩笑的,我这眼睛……我这眼睛是我体内的毒素反噬,过几天就会恢复。脚筋也是,我……我本来腿有残疾,全仗着那一身内功才可以行走,现在内功没了,所以失去了支撑……” 路过字斟句酌,找的理由都是恰好让人相信,又恰好让人怀疑。逍遥子一摸他的腕脉早就弄得清清楚楚,巫行云说的是真的,说谎的是路过。 进无可进,自当后退。这个徒弟果然没收错。逍遥子微微一笑,他若真惩罚了几个徒弟,倒是辜负了这个“大师兄”一番心意了。 “原来如此。行云,你这玩笑开得也忒大了。若非你大师兄解释,师父若是错怪你了,也伤了你的眼,断了你的腿,那真是后悔莫及了。” 他轻轻淡淡地说着,巫行云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她知师父这么说,必然是真有过这念头,若真是她动的手,师父绝对会一报还施一报地惩戒。是大师兄救了她。 “呜呜,大师兄的眼睛和腿,还有救吗?” 娇嫩的嗓音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巫行云回头,师妹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到了她身边,泪眼汪汪地望着路过,还轻轻扯起路过的袖子。路过的衣衫也都是毒,她小心避着,道:“都是我不好,大师兄,我给你做新衣服!” 路过道:“小师姐,我身体虽号称百毒不侵,但你担心总有一种毒我会抵抗不住,所以想帮我找出来,好尽早提防。这是好意,我怎会不知道?” 李秋水又哭又笑,呜呜地道:“大师兄,你怎么把我也叫师姐啊?”
路过柔声道:“我年纪最大,当然要排在最后面,好好照顾着你们啊。不过这几天是不成啦……” “不怕,不怕,现在轮到我们照顾大师兄了!” 从此,路过过了几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好日子。他的眼睛和腿自然都没事,身上所中的毒也不用在乎,一点小手段,过几天就好。但内力没了,那是真事。《神照经》练完上部后,体内真气会全都散掉,只留下一丝精纯之气。再以此精纯之气为始,再练起来的真气内力都是精纯至极,完完全全属于自己身体的。他散功期间,自然是没办法应付这三个小不点儿,这几天跟他们玩也玩得差不多了,也就见好就收。 就这三个小不点儿?还想跟他斗?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 路过小小地耍了点手段,三个做贼心虚后悔羞愧的小不点儿从此惟他马首是瞻,再也不敢生出什么事端了。知道他内功全无后,李秋水把自己会的小无相功一股脑儿恨不得全倒给他,无崖子也说既然内功没了,正好学北冥神功,北冥神功厉害,所以他明明比师姐入门晚,功夫却反而比她强。 巫行云性子刚烈,之前跟路过闹得太僵,初始还有些放不下身段。路过推心置腹地把她当个大姑娘跟她开诚布公地道了歉,还安慰她道:“三焦失调不是什么大事,我问过师父了,等你练功有成,自然就会再长高了。” 巫行云道:“那至少也得到我二十六岁了。二十六岁……”说起伤心事,她又忍不住委屈了。 路过见她肯在自己面前示弱了,心里倒十分开心。巫行云脾气虽坏,但这小姑娘其实自有她的可爱之处,否则无崖子与李秋水也不会那么顶她了。他小小耍了下心计,这几日来他卧病床中,本来只是要激发他们的愧疚心好收服他们,但得到他们的悉心照顾,尤其是巫行云格外细心,因此对她的厌恶之情也渐渐消散了。 此时见她如此沮丧,他也不禁怜心大起,安慰道:“二十六岁虽不小了,但你看看师父,他该早有一大把年纪了吧?结果看着比我还年轻。你跟师父学武,当然也能学到他这养身延年的法子。到时候你二十六岁,也必定还像十六岁时一样,娇俏可人,不怕。” 巫行云所憾之事不过如此。女子最美年华里她却只是孩童之身,就算将来能有长高恢复正常的一天,却已是青春已逝。所以明知道身材矮小只是暂时的,她也还是忍不住时不时伤心一下。此次经路过这么一点拨,才想到她既然练了这影响身材的功夫,又怎能拿常人的身材和年龄去评判自己? 这么一来,她多年积虑一消,顿时笑靥全开,颜如春绽,本来对路过还有的最后一丝丝疑虑不满,也烟消云散了。 路过看着她开心的模样,心中也跟着开心起来,不由自主地又想到原著里的天山童姥,当她终于好不容易练功到二十六岁,满心以为可以再长高时,却忽然练功入岔再也长不高了…… 哎,有些可怜啊!既然他们重归于好了,他总是要想法子帮她一帮,让她顺利渡过那一劫。 就在路过以为从此可以在逍遥峰逍遥快活时,日子一晃,这一日就到了八月十五,本该是中秋月明时,逍遥峰上不是欢天喜地准备过大节,反而愁眉苦脸,一早就聚集到了逍遥子的门前,严阵以待,像是有什么大敌来犯。 路过忽然想起入门之初,逍遥子叮嘱的“凡逍遥派弟子不可随意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