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五 世界不改
这次出动的西夏兵不止有“讲武馆”的武士,多为真正出征的战士。西夏国主早已不满于依附宋辽两国,常有称帝之心,但东方宋辽两国屹立,西夏一时无力与之争雄,于是把目光投向了西面的吐蕃和回鹘。 缥缈峰地处西夏之西,势力庞大又在三不管的地带,掐着西夏西扩的咽喉之地,且宫中多为汉人,多年来招安不成,长叫西夏国主寝食难安,一直视为眼中钉,非拔出不可。只是缥缈峰时隐时现,门下弟子武艺高强,宫中又多奇人,因此一直无法消灭。 这些事情金庸没有讲,路过当然也无从得知。 此次西征赫连雄心拜为大将军,“讲武馆”的武士则由慕容燕钊带领。慕容燕钊见机会难得,不惜千里迢迢从姑苏请来父亲,要一明一暗同时对灵鹫宫动手。如此消灭灵鹫宫后,功劳自然都是他的了。 慕容燕钊的父亲名为慕容延希。名义上他是缥缈峰的新主人,对那只是权宜之计,灵鹫宫上下无主,他以武力震慑,又挑拨灵鹫宫同仇敌忾,再加上韩明远与无崖子的身份,才暂时得到了下面弟子的同意。但若要让灵鹫宫弟子归顺西夏,那是绝不可能之事。 自从路过偷溜进石室之后,不知道哪里传出的消息,路过既然持有密室钥匙,又在机关重重的石室里来去自如,除了尊主亲自指导传位,别无可能。慕容延希担心众乱,对此忍了下来,暗中将这边的情况写信通知了慕容燕钊。 “讲武馆”随军出征,灭掉灵鹫宫本就是此行目的之一。慕容燕钊接到父亲收服灵鹫宫的信后,自然喜出望外。只是赫连雄心一向嫉妒慕容燕钊之才,不愿给他这个立功机会,推三阻四后,最后又被慕容燕钊说服,这才带领大军一举来攻。 缥缈峰九天九部,据险守山。大军目标太大,潜入山内,实乃兵家大忌,因此驻扎于山下,一时还没有进攻。 逍遥子与慕容延希的决斗因这个意外而中断了。 慕容延希道:“逍遥子,你我大战三百回合,依然分不出胜负。就算你在西夏千军万马中能全身而退,你这三个徒弟又如何?你既然已经脱离灵鹫宫,我看在故去父亲的面子上,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留下石室钥匙,让你带他们下山。” 逍遥子拈着掌心的金钗,笑得一派从容,道:“后山石室乃灵鹫宫立派之本,这钥匙更是故人之物。别说我不能给你,就算我真给你,你敢拿吗?” 金钗暗藏青光,路过的确是下了毒,且是极为刚烈之毒。逍遥子懂他下毒之法,自然不惧。但慕容延希却不懂。 他果然迟疑了一下,运功积聚内力凝在指掌之间,方道:“有何不敢?” 逍遥子将金钗一缩,道:“那我就不能给你了。你道你千军万马可怕,在我看来,不过就是儿戏而已,你且瞧他们拦不拦得住我。行云无崖改之,我们走。” 巫行云大喜,道:“是,师父!”她对灵鹫宫本就没有感情,因此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无崖子见师父没有忘记他,自是高兴得与师姐一起站到师父这一边。韩明远要报仇,他自己报去。 路过虽然他也没什么感情,但是好歹也是师叔的心血。没道理师叔把灵鹫宫传到他手上,他才在酝酿着准备接手,结果就被人给灭了,他真的会觉得很窝囊。但明知不可为偏要为,又显得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师父……” 逍遥子道:“大势所趋,不若顺势而为。走吧。” 逍遥子要下山,自然没人拦得住。不仅如此,他临走之前还缥缈峰下摆了个八阵图。西夏兵只要敢往逍遥峰上去,他的八阵图立即启动,把大军困死其中。 路过过了很久才明白逍遥子所说的“大势所趋”是什么意思。西夏要灭吐蕃与回鹘,灵鹫宫乃必经之地,犹如大火燎原之时,风向所至之处,必然随之成为灰烬。人要想在这种大火中生存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大火未到之时,先自己烧出一块荒地,然后待大火烧到时,才可以借着荒地躲避火势。 缥缈峰就是逍遥子烧出来的这一块荒地。此后十多年,西夏不断西扩,灭吐蕃,平回鹘,最后雄踞西域,关起门来当了皇帝,都不再把灵鹫宫与逍遥派放在眼里。灵鹫宫与逍遥派虽然一蹶不振,但却一直悄悄默默地存在着。 路过回到逍遥峰后,情绪低落了好久。他深深地怀疑自己的悬疑到底是对是错。远的令狐冲和张无忌就不说了,一个独孤九剑,一个九阳神功,没听说要耗费多久就成了当世第一,就说近的,段誉一个石洞奇缘,练得内功天下无敌,虽然他自己都不知道;虚竹也是一招破解棋局之后,武林高手都纷纷把内力传给他,继而又成为当世一流。 他这奇缘也不小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是一无所成,只要是个高手他就打不过呢? 他一个冲动,真恨不得去找逍遥子化掉他的内功,他要从北冥神功开始。但随即更加消沉了:船到江心补漏迟,他的内功已经化不掉了。
后来还是巫行云见他闷闷不乐,开解他道:“大师兄,不是你功夫低,是对手太强了。师父说了,那个老家伙的父亲,当年是当世第一高手,连师父都不是他的对手。你想想,他已经六十了,就算他十岁开始练功也练了五十年,我们才练了多长时间?等你六十时,肯定也能到他那个水平。” 这真是个美好的未来。路过也不是觉得自己有多差,只是觉得人比人,气死人。 长舒一口气后,他摸了摸巫行云的头,表示感谢。自此常居逍遥峰,潜心修练武功,不再多想。 逍遥子知道他把神照经、小无相功与八荒**唯我独尊功同时合起来修炼后,微觉不对。但路过却发现,这三种神功一精纯,一无形,一刚猛,看似不相关,但也没有冲突,反而三气互补,最后都凝结在一处,被神照经融合而成本身之真气。逍遥子见他修炼无事,也就观望着由他。 根据几个世界的穿越经验,路过基本已经确定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在一个突然的时间里离开世界了。所以,他抓紧着一切机会练功,修炼内功只是时间问题,更重要的是拳脚。但让路过很无奈的是,逍遥派和灵鹫宫的功夫都是以内力为根基,内功火候不到,那些拳脚神功看都不能看,硬要修习,只会导致经脉气息大乱,甚至瘫痪。因此,他只能一边勤于修习内功,一边在内力有所精进时修炼拳脚功夫。 但令路过奇怪的是,一年过去了,他理所当然;两年过去了,他安之若素;三年过去了,他还没有察觉。 到了第四年,他忽然发现巫行云已经从他腰间长到齐他第二根肋骨了,李秋水从齐他第二根肋骨长得快到他肩膀了,而无崖子更是从矮他大半个头变得比他还高半厘米了,就连一直逆生长的逍遥子都忽然好像生出了皱纹,头发也开始变白了。 但是他却还在这里,没有忽然消失,也没有忽然一觉醒来换了人间。 同时没有变的,还有那只被他打伤的鹦鹉。他后来终于想起来,那次走火入魔之前,他一掌出去没有分寸,把鹦鹉打伤了。 三年来,鹦鹉一直伤着,路过的内力对它的伤忽然失去了效用,逍遥子的活死人rou白骨的医术到它那里也成了狗皮膏药。所幸的是,鹦鹉虽然一直没有好,却也一直没有死,就那么半死不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