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0章 直 白
窗外的夜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变故,冷清得让人心生悲凉。乌云不知什么时候逃走了,只剩下一弯新月窘迫而苍白的挂在空中。此时阿顺帆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他的心除了维持呼吸之外拒绝接受来自的任何要求。 那颗心对是哀其不幸、怒其不挣。心说:“可耻的啊你不掂量自己,不问青红皂白就知道想入非非。” 却狡辩说:“我想我思我爱我忍,那是我的自由,何况我一直受你的支配,人常说:随心所欲,没有你我也不会如此呀” 这话一点都不错,一个没有心的人就不会有,没有也就没有痛苦。 阿顺帆对准自己的心口狠狠擂了一拳,然后翻身坐起来说:“我必须离开这里,她对我没有丝毫好感,甚至从来就没正眼看过我我阿顺帆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帮工下人穷酸如果把我比作魔鬼的话,她李氏就是天使。要想让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除非老天瞎了眼。可是我真的很想她,日日夜夜的想。” “正因为如此才得马上离开,不然总是这样时时刻刻地看着她,听着她,要不了几天我准会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来。到那时我在她心中就成了十恶不赦的坏蛋小人流氓这真是一个不敢想象的结局啊” 阿顺帆思前想后,终于做出了理智的决定:明天必须毫不犹豫地离开这里。 可以这么说,阿顺帆是个大智若愚的男人,在理智没有被击垮之前,他的思维总是实事求是而又顺理成章,因此刚下好这样一个决心他却回头又想:“她的眼神、行动,还有白天那套衣服都代表什么意思呢”他越想越矛盾,越想越觉得无法自拔。结果他想了一夜也茫无头绪。好在自始至终那个果断的决定都没有改变。 天刚蒙蒙亮他便收拾好行李,这是决定付诸行动的最好见证。不过他无法做到不辞而别,因为那套望族服还被扣在李氏那里,他要把它要回来,顺便说两句告别的话也不算过分。 阿顺帆这样想着并没有立即出门,他想挨过吃早饭的时间再去前院。不管怎么说告别总不如相聚来得欢愉,哪怕是假惺惺的挽留也要浪费表情和语言来表示。此时他也不准备去厨房,肚子说饿不饿,说不饿还瘪瘪的,“省一顿吧吃了也是浪费”他以此来表示对自己的不满。 在日头爬上东墙的当儿,阿顺帆拎起行李带上房门不亢不卑地朝李氏的房间走来。李氏刚起床不久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她洗好脸还没来得及梳头,乌黑的头发披散开来给人一种窈窕飘逸之感。麻姑把床上的被褥收拾整齐转身要给她梳头,她却发现了门外的阿顺帆,“想通啦”她扭头望着他问道。 “不是想通了是想好了。”阿顺帆看着因睡眠不足而落显苍白的李氏,不知不觉把行李藏在了身后。这时麻姑拉李氏坐下开始给她梳头,她却像个孩子似的晃来晃去,一边又顽皮的望着阿顺帆问道:“什么意思”阿顺帆垂下眼帘,继而用一种含混不清的声音说道:“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辞什么行”李氏说着话站了起来,麻姑费了好大功夫盘起的头发忽地又松散开来,她却不管这些,而是径直走到阿顺帆面前,问:“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行李,里面都是我从望夫村带来的东西。”阿顺帆说着把行李从身后拿出来让她看个清楚,以免她把他当成了盗贼。李氏扫了一眼包袱说:“行李哦不错,你刚才说要向我辞行的,那么告诉我,你要去哪儿” “去望夫村。” “多久” 此时此刻阿顺帆真的弄不明白:她怎么会这样问他呢凭她的聪明一眼就该看出他是此去永不回头。由此他想:“说不定她在故意装糊涂要我把话明明白白说出来,然后既能辞掉我自己还能装好人。好吧就按你的意愿让我带着你的虚情假意、满怀感激地离开你。” 想到这里,阿顺帆用脚蹭了蹭横在他和她之间的门槛,接着淡淡的说道:“这不是个去多久的问题,我的意思是离开这里回望夫村去,那里虽说没有我的家,但有亲人柳嫂。” 听到阿顺帆的话,李氏仿佛大吃一惊,接着她一把夺掉他手里的包袱狠狠扔到床上,然后默不声响地转过身去。 阿顺帆站在门外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见麻姑慌忙上前扶住李氏说:“秀玉好孩子,别哭别哭。”麻姑扶她坐在床上用手抚摩着她的头以示安慰。 “不说出合适的理由来别想出这个家门。”李氏用哭腔冲阿顺帆大声说道,泪水随之也被倔强的擦掉了。阿顺帆一时语塞。这时麻姑又走到阿顺帆面前小声说道:“有话好好和秀玉说,不要惹她生气,她的身体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紧接着麻姑又丢了个眼色给他,再用手指指李氏。 阿顺帆有点踌躇不前,情急之下麻姑踮起脚附在他耳边催促说:“快过去陪个理”阿顺帆为难地望着麻姑,麻姑硬是把他推进屋,然后虚掩上房门自己走了。 “,要是我说错了话你打我骂我都行,千万别生气,你的病才好,要是再气出个好歹来我担待不起。”阿顺帆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像个做错事准备挨揍的孩子,一脸惨兮兮的表情。 李氏听到他这些话,再看看他那灰溜溜的模样,心里的气全消了,反而可怜起他来。于是她安慰他说:“我哪里生你的气了,我只是气自己白费了一片心”说到这里,李氏忽然又改口说道:“要走也得有个理由,总不能这样说走就走吧” 阿顺帆点点头用平静的目光望着她说:“理由是明摆着的,惠儿不在家,我在这里也就失去了意义,我怎么好意思赖着不走呢刚来时我就说过,等孩子的病好了我就走。”阿顺帆说得冠冕堂皇。李氏却一脸愁容地说:“你并没有闲着不干事呀” “那些事绫子都能干。” “这么说你一定要走了” “一定要走。”阿顺帆低下头不敢迎视李氏的目光,他心里受不了她的祈求,他有种犯罪的感觉。
“你这样走了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姑娘怎么办”李氏忽然换了一个话题。 “不怎么办,我说过不要的。” “是嫌姑娘不好吗” “姑娘好与坏跟我无关。” “那就是嫌我自作主张了” “不恰恰相反,我心里很感激你,因为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你对我的关心。” “那就不要走了,下个月把那个姑娘娶过来,你们两人住在后院里,然后从这个月开始我给你工钱。当然,要是你们将来不想住在这里了可以拿着田契走。” “我什么人都不想娶,也不想要你的工钱,也不想要你的田契,我只想走,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阿顺帆一口气说了这些话,看样子是豁出去了。 “什么越远越好是讨厌这里的人还是讨厌这个院子”李氏惊悸的问道。 “不不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既喜欢这个院子,又喜欢这里的人,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在这里痛苦,反正我要走了,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也无所谓了秀玉我这是第一次当面开口叫你的名字,我一点都不惊奇,因为我在心里时常这样叫你,我的心你不会不知道,因为连绫子那样的小丫头都看得出来。 可是你却装糊涂,还硬要塞一个什么姑娘给我你应该明白:尽管我是个穷酸,但我并不觉得自己不如你我爱你想你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无权干涉,你以为硬塞个姑娘给我就能改变我的心,把你从我心里换走吗 不可能,可惜你白cao了那分心。当然,你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我爱你并非是从走进你家门的那一天开始 唉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你看,我多像个想吃天鹅rou的癞蛤蟆呀管他呢如今反正是这副丑像了,你也看清楚了,听明白了。与其看着我痛苦,不如让我自己走得远远的一个人痛苦。你权当发发善心,让我走让我离开这里。”阿顺帆说完,大无畏地拎起自己的行李朝门外走去。 “等一步”李氏这句话好像用了法术,阿顺帆被牢牢地定在那里。 “留下来吧为我”她上前双手抓住他的手和包袱。阿顺帆的心一下子颤栗起来,此时此刻他真想把她搂进怀里。 可是他没有那样做,他只是理智的用一双又粗又大的手握住那双纤纤玉指,结果包袱掉在地上。两双手就这么默契地一握便握出了他们心中积蓄已久的情感。他说:“我为你可以做一切”她相信的点点头轻轻抽回自己的手,拣起包袱放在他手上说:“放回屋里去吧” “哎”他高兴的拉开门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