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她说过了会离开
凤槿萱远远地看了一眼,却并不走近。 毕竟现在她出现有些太匪夷所思了点。 远远的,一道白色身形十分夺目。凤槿萱不用看他的面目就知道他是谁。 如此熟悉和亲切,除了她的号丈夫外,还能有谁呢? 而白如卿的面色焦灼,怀中,隐隐约约似乎抱着一个女子。 凤槿萱想起来,白如卿撇下酒醉的自个儿,好像是因为什么清窈郡主生病了。 她眉眼淡淡地,小手又一下没一下地扯着花草的枝叶,看着白如卿低下头,和清窈郡主说着什么。 那感觉就好像她揪得不是花草,而是自己的心。 手蓦然僵住。 白如卿…… 你是仗着我喜欢你,所以就肆无忌惮了么? 周围的风言风语是不少有,那女孩儿微微垂着的头颅终于抬了起来,定定看着白如卿。 在阳光下,看到一颗颗的眼泪,闪闪发亮,垂落在脸颊。 太医很快就赶到了。 凤槿萱眉眼凉薄,慢慢地垂下了眼,手指因为采摘花枝而有着腥甜黏腻的味道,她轻轻嗅了下,含着淡淡的嘲弄。 扭身,回到了那间被下了药的宫室,那三个扮作宫人的流氓已经消失了。她提着裙子走到了那女子面前。 惨遭蹂躏的宫女还没有醒过来。 她伸手将一身宫装全收了,顺便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放在了宫女身上。<> 白如卿,我想留下很难。 可是,如果我想走,你怎样都留不住我。 如果我走了,我的家人便能够得到更好的收留和照顾,不是么? 希望国师言而有信吧。 至于二娘子、元娘子,人各有命。和她已经无关了。 慕陵应该在是非阁了吧。 在很早之前,她曾经交代过宫芊沐,无论如何,一定要收养慕陵。 冬天快要来了,他会不会害怕那场可以夺去山间一切食物的大雪。 他如今又沦落到了何方。 凤槿萱将人皮面具给那宫女戴好,手指缓缓滑过她的脸庞。 真是可笑。 凤槿萱想象了一下,如果白家和凤家看到凤槿萱被人强jian杀害,会是什么表情。 一掌落在宫女的胸前,看到宫女口角的血缓缓地流下。 她想,她从来都不是好人。 慢条斯礼地站起来,将衣裳脱了,从桌上取了一块儿糕点一边吃一边跃出了窗户。 闭上眼睛,小心地感应了下周围并无十分厉害的高手,才折身飞跃上屋檐,手脚轻快地跳出了一重重宫墙,翻出了宫外。 不巧的狠,出了宫就是一片乱葬岗。 凤槿萱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迷路了…… 这片乱葬岗掩埋着不少尸体。凤槿萱往那木头墓碑上瞅了瞅,歪歪扭扭地不是刻着李嬷嬷之墓,就是茶水房小太监小李子之类的,有很多还有错别字。 有墓碑地算是好的,更有一些被土半埋着,露出半边草席。 凤槿萱看着就觉得凄凉得狠。 小阴风嗖嗖的。 凤槿萱颤巍巍地在乱葬岗迷了一会儿路,终于找到了一块儿“泰山石敢当”的石头,进了一条巷子。 “麻烦问一下,国师府在哪儿?”凤槿萱笑眯眯地问着一个路人。 那路人被凤槿萱惊艳的脸震了震,才摇摇头:“不知道。” 凤槿萱一连拦住了三四个人,都回答说是不知道。 一路走得累了,头发被白如卿解散,风尘仆仆。 在宫宴上没有吃多少东西,就在长乐宫偷了块儿糕点垫了垫肚子,现在饥肠辘辘。 随便找了家看的过眼的酒楼就走了进去。 因为凤槿萱现在穿着一身宫女的装束,所以十分打眼。 她却毫不在意。 小二堆着笑走过来:“打尖还是住店?” “打尖是什么意思?” 小二笑道:“就是吃饭还是住宿?” “吃饭。<>” 小二把菜单捧了过来,凤槿萱仰起脸儿问:“我不想在下面大堂吃饭,有雅间么?” 小二寻思着应该是逃出宫的宫女吧?长得就是俊。 “有。姑娘随我来。” 凤槿萱点了一桌子的菜。 那小二就被掌柜的拉出来了。 “这是逃出来的宫女吧?” “可不是,连身衣裳都没有换。” “宫女逃出宫,若是被发现有人收容,可是要一并打死的啊。”掌柜的一头冷汗下来,“我看那姑娘就是想家了偷偷溜出来了。” 小二这辈子都没有看过这么美的美人,不忍心她被抓回去,就说道:“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宫里的出来办差呢。皇宫那地方,除非你能长俩翅膀,不然谁能飞出来了?” “万一是混在车底下跟出来呢?” “掌柜的,那些守宫门的又不是傻,这么个蠢丫头都能混出来,那咱们回头也可以进宫逛逛了。” “不行不行,我还是觉得不踏实。哪里有出宫办差的宫女出来在酒楼吃饭的啊?” “你要不信你就去官府举报。”小二白了一眼掌柜的,道,“不过,你可是要做好准备了。咱们酒楼招待的客人看到一群官府里的人冲进来回事什么模样。影响不影响咱们生意?那姑娘顶多就是路过咱们这儿饿了吃顿饱的,皇宫那地方能逃出来不容易,掌柜,咱们做这一行的阴德不能亏啊?小宫女吃完了就走了,她之后去哪儿,被逮住了,都跟咱们没关系,钱咱们也照样挣。” “一个小宫女,点了那么多,什么给钱,哪里有钱?”掌柜瞪圆了眼睛。 小二眼睛一转:“掌柜的,那宫女的头面行头不都是钱?别不识货。” 掌柜思来想去,猛然一派脑袋,将那弓着背走远的小二叫住了:“你给我等等,那宫女的头面行头不都是打着宫里的印记的?那种东西除了拿去黑市谁敢收?你立刻去将那宫女撵走。” 凤槿萱支着腮帮子等着一顿热乎乎的饭,等的眼皮子上下打架,才看到那小二过来了。 手里拿着烤红薯烤山芋烤土豆。 “姑娘,您是宫里逃出来的吧?赶紧走吧。我们这儿不敢得罪官府的人。这些吃食你拿着先垫垫肚子。你一路来看见你的人不少,兴许已经有人去五城兵马司禀报了。快跑吧,最好能去典当行找身衣裳换上再藏起来,等这两天风声过了再说。” 凤槿萱听着那小二说得头头是道的,不知怎的就鬼使神差接了烤红薯烤山芋。 走出了酒楼,凤槿萱才扭头问小二:“你可知道国师府在哪里?” “国师府啊?在城外的山里呢。国师喜欢修行,说是山里灵气足?原来你要去找国师?”小二想了想,拿着木枝在地上画了个路线图给凤槿萱。 “就是这么走的,那个山叫九灵山。你上山了再问樵夫猎人怎么去吧。” “谢谢你。”凤槿萱笑。 小二看着那嫣然绝色的笑容发了个呆,又连忙道:“不用谢,姑娘快走吧,您再不走,掌柜的脸都要绿了。” “难为你了。” 凤槿萱想着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了,今日又多亏了人家提点,还送了她红薯。 把手腕上的玉钏子撸了下来,递给小二:“这是我的东西,你收着。” 小二讷讷地收了下来。 美玉无瑕的镯子,触手生温。 毫无印记。 小二再抬起头,就看见到哪个纤纤娜娜的身影,缓慢走进了深巷之中。 一边走着,那小巧可人的檀口还咬了一下红薯。 微微笑着,扭头,就看见了掌柜的阴着一张脸看着他。 那表情,浓云密布,滴水成冰。 “掌柜的。” “刚那姑娘给了你什么东西?” “没……”小二将镯子塞进了袖子里,顺手把准备跟隔壁米铺的王二丫求婚的银镯子拿了出来,“不过一个普通的素银镯子罢了,不是什么稀罕物事。” 掌柜的一把夺了过去:“我已经派人告诉官府了。着镯子是呈堂证供,我就先收了。” 宫内。 白如卿看着地上被****的女子,脸色十分不好看。 他忽然想起来,凤槿萱今天醉眼朦胧地和他说,我要离开你了。 他不信。 好端端地为什么要离开。 紧紧闭上双眼,身上还有冰凉的湖水一滴滴滴下来。 “为何堂堂后宫,会出这样的事情!” “还用问么?一定是是非阁的人。” “凤氏死的好惨……” 周围的太后和后宫的贵妃们你一言我一语。 他一字一句全都听到了耳朵里,可是又全不在意。 一个小手拉了下白如卿的袖子,白如卿扭过头,看到清窈素白了小脸,眼中蓄着泪,难过地说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害得你离开了夫人,是我害得夫人出事的。” 白如卿冷冷斜睨着那只手,狠狠闭上眼睛,他的胸膛一起一伏地大口呼吸着。 “凤国公来了。” 白如卿连忙掩住了神色,走了过去:“爷爷……” 萧清窈看着那在手心的凉滑袖子被拽出去。 眼中升腾起一股不服输和难过。 她已经死了。 死的不明不白,还是被侮辱而死的。 白如卿已经没有夫人了。 他若是真的对自己一点意思都没有,今日便不会救了她的。 她还有希望,那她就绝对不会放弃。 哪怕不择手段。 凤国公大跨步走过去看了眼地上的女尸,只是一眼,脸上那冰冷的神色便收了收:“这不是她。” 满殿哗然。 白如卿低下眉眼。 那个蠢丫头。 一个人的身形体态,是怎么都改不过来的。 怎么会因为一张人皮面具,就能让瞒天过海。 凤国公若不说,周围都是和凤槿萱有过一面之缘的人,自然没有人追究。 可是凤国公说了,这件事情就绝对不能善了了。 凤国公大踏步走过去,将人皮面具揭下。 这回震惊的就是一旁冷冷看着的太后和英亲王了。 宫女的面目清晰了然。 凤国公看着那张人皮面具,怆然泪下:“槿萱……” “天啊……”萧清窈吓得后仰倒了过去。 旁边的宫女连忙上前来扶住。 “凤氏,你死的好惨……”萧清窈喘过一口气后,哭哭啼啼道。 一旁的贵女们才恍然大悟:“是了,脸都被剥下来了,白夫人可能,已经……唉。” 皇后冷道:“立刻搜!!搜遍后宫上下,也要把白夫人的尸体找出来,给凤家、白家一个交代!!” 凤国公握着那张人皮面具,陷入了深思。 一个小太监走到皇后身边,附耳低语。 皇后面色大变:“你说什么?坊间有家酒楼说看到了一个从宫里逃出去的宫女?” 这个消息,可真是不光彩。 大大质疑了皇后统领后宫的能力。 毕竟自从建朝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事情。 皇后实在太过震惊了! “这皇宫竟然跟大杂院似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了!”太后气得要死,“皇后,你是怎么做的皇后!” 皇后有口难言。 白如卿身体一僵,愣了片刻,便立刻走出了宫殿。 一直细心观察白如卿神色的萧清窈咬了咬唇。 她看清楚了白如卿眼底那一瞬间的欢喜,如同他翻滚的云雾一般,还有那手因为兴奋而一瞬间的颤抖。 宫女? 真的只是宫女? 白夫人可是死在地上了啊! 那可是白如卿心心念念,千方百计求娶了的凤槿萱啊! 萧清窈立刻推了一把旁边的小宫女,也不装什么娇弱了,跟着走了出去。 “凤槿萱没死是不是?!” 白如卿的身形微微一顿。 “郡主殿下,凤槿萱不管死还是没有死,都跟你我没有半分关系。” 萧清窈咬了咬嘴唇。 “既然这样,你为何不顾一切地救我。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么?” “早知道清窈郡主这么说,我倒是后悔插手救你了。” “你……” 白如卿抬脚就走了。 萧清窈不由得哽咽了。 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萧清窈充满希望地抬头看过去。 那个人却是北静王。 “哥哥……”萧清窈哽咽出声。 “哭什么,有我在呢。”北静王看着meimei,叹口气,递上了一块儿手帕,“这件事情,我会去查。想知道消息,等我。” 五城兵马司空降了一个白侍读,当成爷爷一样地敬着了,端茶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