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八章盅教问鼎(三)
“何苦呢。”大右祭语重心长的感叹一句,因为刀玉鑫似乎是拒绝了自己的提议。 凭心而论,大右祭和刀玉鑫倒是没什么矛盾,但是谁让自己选择了这一步,所以他一边给刀玉鑫斟酒一边继续苦口婆心的解释各种大道理,连赵匡胤当年杯酒释兵权的典故都说出来了,刀玉鑫暗笑到底是大理国段家的人,通宵古今各族典故。 而相应的,大左祭一言不发,则将手慢慢摸到了杯子,刀玉鑫看在眼中,心中已经警觉,但是忽然黑衣老者站了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来、来、来,大寨主,老朽痴活数载,卖个老辈,今日得见你这样的女子真是三生有幸,再饮一杯,别无其他,全是一番敬意。”大左祭看了看他,就自己也举起了杯子自饮一杯,然后放在桌上自顾自的吃菜了。 老者走到刀玉鑫面前,举起酒壶说道:“请。” 刀玉鑫眯着眼睛看着他,也站了起来,场面上本无一人说话,但是大右祭忽然主动大声开口和众人开起了玩笑,众人明白过来了,原来不在多管闲事,吃喝成一片就是,借着外面映天灿烂的烟火,老者将酒壶递过去对着刀玉鑫手里的酒杯倒酒。 刀玉鑫一直盯着他的面容,忽然惊异的一低头,感觉到自己端着杯子的右手变得guntang,烫到了自己根本无法忍受的地步,杯中酒似乎永远也到不满,心中顿时明了,原来这老家伙和左右祭串通好了,晓得无论盅、降二术赢不了自己,居然拉了一个汉人的大神通者来助阵,当真无耻。不过刀玉鑫生性孤傲,你说山有虎,她是偏向虎山行的主,且看老者盯着刀玉鑫手里的酒杯一招试深浅,刀玉鑫寸土不让,手腕略微一转,老者只感觉一股阴冷寒气顺着酒水反而蔓延到自己身上来,果然有真手段。 老者不慌不忙,撤掉酒壶,用手一拖刀玉鑫的杯底,喝道:“请!” 刹那间只感觉有千钧之力陡然爆发出来,手中杯子再也拿捏不住,对着自己面门就来,电光石火之间刀玉鑫一个侧头,杯子擦脸而过,刚飞到额头高度,刀玉鑫已然用左手两根手指飞速夹住杯底,硬生生从飞出去的半路上拽了回来,老者赞了一个“好”字,马不停蹄,不等刀玉鑫转过身子,一挥手,刀玉鑫自己的座位从背后移了过来,直撞膝盖后侧,刀玉鑫毫无防备,只感觉膝盖一软,本能的坐了下来,三个回合,自己居然被摁回了原位,老者笑道:“大寨主是主人,老朽岂能喧宾夺主,坐下饮就是。” 左右祭心中叫好一片,这还是自四大拉章之后第一次看见刀玉鑫吃瘪,刀玉鑫面色铁青,心中暗道此人果然有两下子,绝对不是凡夫俗子,到底是何来历?但是面不改色,自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忽然感觉腹中如同火烧一般炎热,“有毒?”刀玉鑫暗笑一声,这撞到自己擅长的上面去了,但是下一刻,脸色再变,这不是毒,刀玉鑫一咬牙,面色一紧,随即舒缓开来。 老者和刀玉鑫脸色都不善,刀玉鑫明白过来老者来头不小,刚才小小的酒杯之中暗藏空间之术,酒盅之内才一小口水酒,能融入空间是何等神通,此招来势汹汹,借酒入腹,仿佛在肚子要裂开一般,空间碎裂不是儿戏,自己的内脏也会被炸碎,这老儿竟然欺南疆盅师不懂空间之术?而老者也诧异不已,知道南疆盅师不休心法,不通旁门,本打算凭借此招击伤刀玉鑫,但是不想此女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硬挨了一下,而后将自己打入她腹中的异度空间强行消磨掉了,其实刀玉鑫吃得痛处以后,立刻抽调了体内无数盅虫从空间缺口中鱼贯进去,将即将碎裂的空间填主,而后用灵气压住了这口气,活生生的挨了过去,因为她知道老者这等手段虽然精妙非常,但是绝对不可能创造出太大的空间,最多只有一拳大小罢了,用无数盅虫的尸体填进去消磨了碎裂之威,倒也是个方法。 老者虽略占上风,但是刚才一击并未奏效,大右祭眼疾手快,拿起筷子夹了一块rou食递了过来,说道:“大寨主,我帮你做个菜。” 刀玉鑫知道深浅,右手一抬,立刻格挡住大右祭的拿筷之手,谦虚一声:“不敢!”自己手臂上的骨头都在吱吱作响,明显的感觉到衣袖里有什么东西在啃食自己的小臂,敲骨吸髓,不禁咬牙切齿的说道:“舔髓之降!大右祭数年不见,当年大理国的手段不减反增啊。”说完,闷哼一声。 大右祭认真的盯着她说道:“大寨主果了得,竟然自断右肘,防止被我吸穿全身骨髓,这份魄力,老朽好生佩服,还是听我一言,早传大位,不失明哲保身之道。” “真遗憾,我还有些事情没做完,不能这么早回家耕田。”刀玉鑫鼓起一股力道,就要站起来发力。 结果不想老者在左边忽然一伸手摁住刀玉鑫肩头,又一次将刀玉鑫摁回椅子上,说道:“大寨主地位崇高,站起来岂不折煞我等?坐下即可。” 话音未落,刀玉鑫肩头依然发出异响,rou体竟然再已rou眼可见的速度变成枯木,逐渐蚕食开来,不禁失声道:“夺沙换沃?这是先秦时期已经失传多年的西域散修世家枯荣一族的独门秘术,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寨主见多识广,居然识得此术,在饮一杯,聊表敬意。”老者拿着酒壶就来。 刀玉鑫咬紧牙关忍住疼痛,左肩腐朽之处伸出无数鲜红甲虫在啃食老者手掌,左边身子被侵蚀的太严重,已经抬不起左手臂,只得从衣袖之中忽然迸发出许多紫红触角将老者拿着酒壶的右手纠缠住,老者一愣,自己的手臂也在变成枯木,这些触角竟然将自己的术转嫁过来,当真不简单。 刀玉鑫一左一右挡住二人,三人一时间僵持在那里,刀玉鑫以一敌二,终于肯定这老者绝对不一般,面沉如水,两边都被挟持住,相反,她抬头看的是大左祭,大左祭此时终于罕见的露出了笑容,手离开了杯子,坐在那里从袖子中抽出一把腐朽不堪的黑色铁钩手,刻着无数晦涩难懂的古苗文,刀玉鑫心中一凌,认出这是古滇国的遗物,虽然不知具体,但是大左祭要下手了!
在场的傣家众人看见刀玉鑫受制之后开始还有些犹豫,毕竟刀玉鑫手段名震天下,虽一时被制,但不至于落险,但大左祭忽然站了起来,众人知道要坏,全都回头看着刀玉鑫,刀玉鑫左右不能动弹,心中大怒,转头看着众人张口就要唤众人群起而攻,大左祭看在眼中,整个身子已经前倾,堪堪就要纵身过去,知道刀玉鑫要唤人帮忙,准备抢先一步,拿住她以后别人自然无妨。 姹紫嫣红的烟火带着无数轰鸣声在空中炸开,映在所有人脸庞,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从外有人进来禀报:“炎鹰寨寨主沙马俄里到!” 这一嗓子骤然让场面气氛一松,左右祭皆是一愣,对望一眼,不知他沙马俄里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设鸿门宴就是为了埋下刀兵,神不知鬼不觉拿下刀玉鑫,沙马俄里既然来了自然会败露,大右祭使了个稍安勿躁的颜色给大左祭,主动撤力,问大左祭:“你请了炎鹰寨?” 大左祭坐回原位,手握着杯子淡淡的回答:“自然没有。” “好吧。”大左祭点点头,“他不是傣家人,今夜本无他,我去看看何事。” 老者看见左右祭都不动了,自己也只好撤手坐回原位,刀玉鑫冷哼一声,右袖一甩,里面半截血rou模糊的手臂掉在地上,又有一条崭新的手臂伸了出来。而大右祭直接走到正门口,看见沙马俄里背着手走来,连忙打着哈哈,拦住沙马俄里,借口今夜傣家节日,外人入内不合教规,请他到别院叙谈。沙马俄里站在门厅之外,看着桌边的刀玉鑫,刀玉鑫面不改色,知道苗不燕的计划,所以什么表示都没有,转过头继续喝酒,沙马俄里心中明了,便对大右祭做了个请,转身先走。 入得偏室小屋,沙马俄里和大右祭先后落座,大右祭问:“大寨主何事?” 沙马俄里也不避讳,直言不讳的说道:“你们摆这酒席是要杀刀玉鑫吧。” 大右祭冷笑一声:“沙马俄里寨主不是也和刀玉鑫不合吗,这些年来她积怨甚深,若是有人要杀他,大寨主你难道会干预吗?” “她死不死与我何干?”沙马俄里不在乎的摇摇手,根本不理会大右祭的暗示,反问道,“不过我这里有个重要的事情要和大右祭的商谈一下,我觉得你会感兴趣。” “哦?何事?”大右祭不明所以。 沙马俄里喝了一口桌上茶水,将羊皮图丢过去,大右祭奇怪的打开一看,顿时脸色骤变,一下站起来惊问道,“这是从何而来?” 沙马俄里慢悠悠的看着他,“我有个交易想和大右祭你做,现在就看你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