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早生的贵子
在恢复了宁静之后，大家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开会选新的村长了。吴知因为在治疗这个怪病上立下了最大的功劳，所以大家伙儿都希望他来当村长，但他坚决拒绝了，并且很快就离开了*村。于是，诺亚市来的女青年付思曼，因为告诉了大家关于这个疾病的重要线索，最后被选为了村长，就这样，*村迎来了建村以来的首任女村长，《*村村报》立刻以通栏新闻的形式报道了这位新村长，题目是：*村迎来了雅典娜女神！ 第二天，付村长召集全村人在大礼堂开会，她在会上发言道：“我第一次来到这里，就被委以村长，我深知责任重大，以后大家有什么事，就跟我讲，大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认真为大家办好。” “付村长！付村长！”一个声音在人群中高叫着。 药文明踮起脚尖一看，天啊，赵大婶又出现了，她坐在轮椅上，看起来比以前更老了。 “我有一件事情要请你帮忙。”赵大婶说道。 “什么事情呢？”付村长问道。 毛阿婆抢话道：“她一个老婆子，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了，还能有啥事？还不就是她闺女那点破事？” “呵呵，付村长啊，是这样的，我有两个闺女，方晓雪和方晓月，都是大龄未婚女青年了，还没出嫁哩。我看村里两个小年轻——高林森和药文明，都挺不错的，人又机灵，办事又踏实，我啊，很放心，所以请付村长做媒，把这两桩婚事给办了，这女人啊，拖不起的！” 乡亲们开始起哄，有的开始翻日历，看看哪天是良辰吉日，择时出嫁，有的人开始扳手指，盘算着这次要出多少钱的礼金，有的人开始翻钱包，算算自己还有多少钱，出了礼金，会不会下个月连吃饭都成问题，还有人开始给赵大婶推销城里的婚庆公司，一个小时后，城里的喜气洋洋婚庆公司和千年好合婚庆公司业务员都闻讯而来，硬是塞给赵大婶一堆传单，又过了十分钟，城里的月嫂公司也派人来了，又过了半个小时，代购奶粉的，卖尿不湿的也来了，两个小时后，连专门推销婚房和学区房的中介也开着车来了，中介把赵大婶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说道： “我们这里风水好，保管早生贵子！” “看，我们还有中庭可以出售，绝对是居家理想环境。” “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学区房一定保值，如果学区房房价下跌，我们双倍赔偿！” “快买吧，再不买，明天就要涨价啦！” “你不买，对得起你的孙子吗？” 中介说完，硬是要赵大婶去现场看看房子，赵大婶努力拒绝，说自己腿脚不便，于是中介就把赵大婶连同轮椅一起抬上了车。 药文明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经过一番折腾，赵大婶最后决定，在*村小学旁边一个叫“天天向上”的小区里买房，一来那里的房子都是现房，即买即住，不用担心开发商资金链断裂跑路，二来这里的房子可是经过了认证的正宗学区房啊！因为*村小学里面有附属幼儿园，以后旁边还要修建*村中学，以后孩子读书通通不用再愁了，一想到以后读幼儿园再也不用去排号，念*村小学也不用缴纳昂贵的择校费了，赵大婶就打心眼里高兴。 不过因为方晓雪和方晓月都要结婚，就得买两套房，这样算下来，房价就成了天文数字。靠药文明这些穷女婿肯定是不行的，他药文明当年还是基层公务员的时候都买不起房，更不用说如今已经失业。于是赵大婶只好卖掉了她现在住的大房子，又去管别人借了一点，总算缴清了首付。 房子买了，也就可以结婚了。在一个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日子里，他们正式办了婚礼。婚礼在大礼堂举行，付村长当证婚人，周渊博做主持人，村里所有人都来了，都想来沾点喜气，连“乌鸦嘴”毛阿婆都来沾喜气了，而且整个婚礼她都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矜持，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事后才知道，她来之前她老公就跟她打了预防针的：“如果别人办婚礼你嘴巴还这么碎，我们就把你弄去喂狼。”毛阿婆最怕狼了，所以管住了嘴巴。 这么久以来，*村一直都太晦气了，终于在今天沾上了喜气，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结婚后没几天，方晓雪和方晓月就都怀上了孩子，去医院检查，医生说：“恭喜你们，快喜得贵子了，孩子一切正常。” “正常？我怎么觉得我肚子里的孩子长得有些快呢？”方晓月有些疑惑地问医生。 “你生过孩子吗？”医生问。 方晓月摇摇头。 “对了嘛，孩子什么时候应该长多大，你也不懂的嘛。”医生顿了顿，继续说道，“告诉你，你这是产前焦虑症，很多产妇都会有的，把心态放平和，不会有事的哈。” 医生说完，就喊下一个产妇进来检查了。 可是过了不久，连药文明都觉得方晓月肚子里的孩子长得太快了，只好又去看医生。 “男人也会得产前焦虑症的！而且你的症状更严重，你还有强迫症，所以你的病应该叫……叫产前强迫焦虑症。”医生听了药文明的叙述之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 药文明和他媳妇就乖乖地回去了，可是不久以后，方晓雪也述说她肚子里的孩子好像也是在疯长，似乎是要迫不及待地来到这个疯狂的世界。 果然，不到一个月，他们就不约而同地进了妇产科的病房，又过了一天，他们就分娩了，方晓雪生了个女儿，方晓月则憋足一口气，一下子生了对双胞胎，而且都是男孩，不过还好，孩子一切正常。 大家都议论纷纷： “都说怀胎十月才会生孩子，怎么现在……” “难道是传说中的鬼娃投胎来了？” “莫不是中了妖术？” 毛阿婆说得最传神了：“方晓雪和方晓月生孩子的那天，我亲眼看到从村子后山的坟头出来了三个鬼魂，跑来附在了他们两个女人的肚子里，哎呀，你们不知道啊，那些鬼魂是冤魂啊，算了，算了，不说了，不说了。” 药文明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心想自己还算是有点文化的，怎么着也不能相信迷信的事情吧。 药文明又一次咨询了医生，医生思考了半天也无法从医学上解释这个现象，最后医生说，“你知道达尔文吧，他是英国人，是英国的生物学家，他提出过进化论，你这个事情，可能要用达尔文的进化论来解释！” 药文明觉得说得还是有道理，毕竟都是2100年了，一切都不应该用传统和习惯来做解释了。 儿子出生了，首要的事情就是要取名字，取名字该找谁呢？药文明和高林森都犯了愁，最后他们打算去拜访一下村里最高寿的许老先生，请他给孩子们赐名字，讨个吉利。 许老头已经很老了，他是1999年“千年虫”最猖狂的时候出生的，不过他的身份证上写的是2000年出生，这听起来有些离谱，但又确确实实发生了——当时办身份证的时候，工作人员一时疏忽，把出生年份中的1999年错写成了2000年，所以就造成了如此大的时间跨度。工作人员的这一疏忽给许老头带来了很多麻烦，比如村里去年评“百岁健康老人”，许老头只有99岁，就评不上，于是他一生气，得了一场大病，现在都还卧床不起，结果今年，按照身份证是满了100岁，但因为身体已经不健康了，所以还是评不上“百岁健康老人”，总之是带来了很多麻烦。 现在，许老头正躺在床上，他一看到药文明他们，就开始强调，他已经101岁了，一定不要把他年龄弄错了。 在说明来意之后，许老先生开始了思考。他想了半天，最后抬起颤抖的手，一边在空中抖动，一边说道:“我刚才看报纸，看到‘升官发财’这几个字，我觉得这几个字很有意思啊，这似乎在冥冥中暗示了什么哩，要不，你的两个儿子，一个就取名叫——药升官，另外一个，就取名叫药发财，如何？ 药文明觉得这两个名字有些怪怪的，但一想到这是全村最高寿的长者取的名字，就欣然接受了。 “至于你的女儿嘛……”许老先生把头转向了高林森，顿了顿，抬起额头说道，“你看你的身世好可怜，命不好啊，你的女儿需要乾坤大逆转，越是卑贱的名字越是好，这样吧，你的女儿就叫高小贱，如何？” 高林森的脸上露出了非常灿烂的笑容，这是药文明从来就没有看到过的笑容。 多年以后，他女儿的命运真的会乾坤大逆转吗？晚上的时候，药文明躺在床上还在想这个问题，想着想着，就听到了自己的两个儿子——现在已经正式叫他们药升官和药发财了——哭声震天。不知道是怎么醒了，要喂奶？还是要尿尿？药文明和方晓月使尽了浑身解数，都没有让他们俩安然入睡，最后，药文明看到桌上有今天的报纸，于是顺手拿来逗他玩，说来真巧，他一看到报纸居然就不哭了，而且还在那里默默地把玩了一番，最后甜甜地睡过去了，药文明一看，今天的报纸标题是“团结才能致富”。 第二天，付村长来看望药文明一家老小，自从她得知小孩才怀上一个月就出生了之后，就一直愁容满面，心事重重。 “现在宝宝一切都没问题吧？”付村长问道。 “没有呢，一切都是正常的。”药文明回答道。 “哎！”付村长叹了一口气，“我最近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为什么小孩子一个月就出生了，我今天终于想明白了，你们体内的放射性物质累积起来，结果被胎儿吸收了，刺激了胎儿生长，所以宝宝一个月就出生了。不过还好，就目前来看，宝宝还没有出现畸形的情况。” 药文明恍然大悟，同时开始庆幸，胎儿吸收的这种放射性物质没有对他们造成畸形损伤，如果他们吸收的是三聚氰胺，就完蛋了。 赵大婶嚷嚷道：“这事，哎，付村长，你看，我们家可以申请政府赔偿不？你看，这宝宝一个月就生了，可是我们现在都还没给孩子准备衣服和各种生活用品，你看，这事给我们造成了多大麻烦！完全打乱了我们家的计划！付村长，我们家一定要申请政府赔偿！” 说着说着，赵大婶就开始抹眼泪。 付村长说：“哎，我们也深感抱歉！至于这个……这个申请赔偿，哎，大婶啊，村里的经费开支很紧张啊，这你也是知道的，哎，这样吧，等我回去召集大伙儿研究研究再说。我还有点事，先走啦。” 说完，付村长就不见了。 接下来的几天，赵大婶再去找付村长，就一直都找不到了。 难道是付村长故意躲起来了？赵大婶心里一直犯嘀咕，看来，政府赔偿的事情是没个着落了。 其实，付村长不是躲起来了，而是去村里的田间地头查看灾情了。 ...